第二十四章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蘇菀第二天早上沒有看到楚楚,隨口問了一句,「小玉,楚楚呢?」
小玉一臉疑惑道:「奇怪,楚楚平時這個時候都會來和小姐一起用膳啊,今天怎麼還沒來,我去瞧瞧。」
小玉走後,明月伺候蘇菀洗漱穿衣。
「小姐最近跟隨楊副將學得累不累?」明月一邊為蘇菀穿衣,一邊關心地詢問。
「不累,感覺過得很充實。」
丫鬟們準備好早飯,蘇菀像平時一樣坐下來,臉上沒什麼表情,接過明月盛好的粥,慢慢吃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小玉回來了,「小姐,沒有找到楚楚。」
蘇菀凝眉思索片刻,「楚楚該不會去出什麼事了吧,我派人去尋找她。」
她放下還未喝完的粥,出了房門。
蘇菀派了三十來人去尋找楚楚,去學堂的路上一直都在擔心。
「小姐您不用太擔心,楚楚武功這麼好應該不會有事。」明月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楚楚第二天醒來吃過早飯後去了一家醫館買葯。
回去的時候路過客棧一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雲生一個人在角落的桌子邊獨自飲酒。
楚楚猶豫再三,還是向雲生走了過去。
她看著雲生面前地幾個空酒罈,皺了皺眉,雲生的酒量很好,可是這大早上的這樣喝酒多傷胃啊。
雖說雲生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婿,這事兒本來不該她楚楚來管,可是十年交情,畢竟是她心愛的人,她還是沒控制住自己。
「喲,這大早上的,你不去陪你那未婚娘子,在這裡獨自飲酒作甚?」
雲生抬頭看著楚楚,放下手中的酒杯,「楚楚……我……我是有苦衷的。」
楚楚本來想出言嘲諷他一番,又想到昨晚發生的事,便坐下來準備與雲生好好談談。
「你有何苦衷?」楚楚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同雲生一起喝起酒來。
「那夜她來找我喝酒,說自己心悅我,可是知道我有心上人,她知道我們沒有可能,求我陪她喝酒,說從此以後再也不打擾。我心一軟,沒有多想,就陪她喝了一杯。方才一杯酒入喉,我就感覺頭暈眼花,把她錯看成了……錯看成了菀菀,然後她向我走來,之後我就沒有意識了。」
雲生回憶那晚的情景,一臉疑惑地說:「這其中疑點頗多。首先,我與她才認識短短几天,她何至於對我如此情深?其次,我酒量很好,再烈的酒,一杯酒絕不可能把我灌醉,我懷疑她對我下了葯。我想不通,我和她素不相識,我也沒有得罪什麼人,她怎麼會設計我?她背後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所以我將計就計,進入江府,打算查清此事。」
楚楚聽完后心情沉重,在想要不要告訴他昨晚發生的事。
雲生又道:「只是……」他表情愁苦凄涼,「就算我查清楚她為何給我下圈套,我也……對不起菀菀了,我連她的及笄禮都錯過了,我不敢面對她,想告訴她一切可是我又沒有證據,只怕她信不過我。」
楚楚聽他這麼說情緒有點激動,「你不告訴她才更難過!雲生,你知道菀菀那幾天有多傷心嗎?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三天三夜不出門,第四天出來後人都瘦了一圈,神情憔悴不堪,誰看了都心疼,你不告訴她她就以為你變心了,可是你為什麼會變心呢,她想不通,我也想不通,十年的感情難道比不上一個認識十天的女人嗎?」
雲生沒有說話,低頭一杯一杯地喝酒。
楚楚看得生氣,一把將他手裡的酒罈打落在地。
「嘩啦——」一聲,周圍零零散散的幾個客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雲生,你現在這樣做給誰看?喝酒能解決什麼問題?」楚楚身體前傾雙手抓著雲生的衣領,怒氣沖沖地質問他。
「我沒做給誰看,只是心裡太難受了,唯有以酒解憂。」
楚楚看著雲生這副模樣,一肚子氣又沒地方發,想來雲生也是無可奈何,那樣溫柔善良的師兄如今成了這個樣子,楚楚不由心痛。
她冷靜下來,放開了雲生,平復了一下心情,決定將昨晚的事告訴雲生。
正當她準備開口,兩個將軍府的人找了過來,一個眼尖,馬上認出了楚楚,「楚楚姑娘!」
兩人小跑過來,他們看了看一旁的雲生,目光有些異樣,但是選擇忽略了他。
「楚楚姑娘,小姐見你不在府中,派我們前來尋找,請你跟我們回府吧,小姐擔心壞了。」
楚楚看了一眼雲生,只有改日找個時間再告訴他了。
「我跟你們回去,我沒事。」
楚楚走後,雲生依舊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心裡想著蘇菀,心痛不已。
蘇菀回府後看到楚楚,她立馬上去擔心地問:「楚楚,你怎麼了?為何今日早上不在府中?」
楚楚答:「菀菀,我有事要告訴你。」
「何事?」
楚楚道:「和雲生有關。」
蘇菀立馬轉身就走,「我不想聽關於他的任何事。」
楚楚追上去,「菀菀,你聽我說,雲生那事有蹊蹺。」
蘇菀腳步未停,臉上有一絲厭煩,「我說了我不想聽,我很忙,你沒別的事就先下去吧。」
蘇菀不再理會楚楚,徑直走回房間,把她關在了外面。
楚楚嘆氣,看看菀菀還是耿耿於懷,這也不怪她。
既然她現在不想聽,那就先不告訴她,看她最近心情也慢慢好轉了,雖然那只是表面上的,但也不錯了。
還是不要去擾她心緒了,等查清楚再告訴她也不遲。
楚楚決定找機會再見見雲生,和他一起查這件事。
楚楚回房間后又處理了一下傷口,她敷好葯以後開始琢磨什麼時候去找雲生,怎麼查這件事。
「凡行軍越過山險而陣,必依附山谷,一則力水草,一則附險固,以戰則勝。」
「凡出軍行師,或遇沮澤,凡出軍行師,或遇沮澤、圮毀之地,宜倍道兼行速過,不可稽留也。若不得已……」
楊啟正講著,一看蘇菀發現她在走神,不像平時那樣認真。
於是他停下來,「若不得已,應當如何?」
蘇菀彷彿沒有聽到楊啟的話,依舊在發獃,心裡想著今天楚楚跟她說的話,雲生那事有蹊蹺?她為何這麼說,她今天早上為何不在府中,為什麼會見到雲生?
如果真的有蹊蹺,雲生是不是也知道呢……雲生如果知道,為何不告訴她?
「蘇菀,你在聽嗎?」楊啟嚴厲地說。
在課上,楊啟從來都是嚴厲的,他們是師生,在課下,楊啟還是會尊稱蘇菀為「小姐」,蘇菀則是課下也稱呼他一聲「老師」。
蘇菀立即回過神來,卻不知道楊啟問的什麼?一時間既尷尬又慚愧。
「老師可否再問一次?學生慚愧,方才沒有聽到。」她硬著頭皮說。
楊啟訓斥道:「聽課怎可走神!你要知道你現在所學的將來都是救命的,是關乎戰爭勝負,關乎將士們生死存亡的知識!」
蘇菀羞愧難當,「學生知錯。」
楊啟見好就收,不再訓斥蘇菀,他將方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凡出軍行師,或遇沮澤、圮毀之地,宜倍道兼行速過,不可稽留也。若不得已,則何如?」
蘇菀想了一想,回答道:「若不得已,與不能出其地,道遠日暮,宿師於其中,必就地形之環龜,其中高,四下為圓營,四面當敵。一則防水潦之厄,一則備四圍之寇。」
楊啟對蘇菀的回答很滿意,臉上的表情也由嚴厲轉為欣慰,「很好。」
蘇菀微微鬆了口氣,在心裡告誡自己切勿神遊,日後上了戰場,這些可就是性命攸關的東西了。
她將雲生的事拋在腦後,全神貫注地聽課。
街上繁華熱鬧,祁言和陳遇並肩行走。
祁言著一身黑衣,上面用金絲線綉著淡淡雲紋,再配上他面無表情的臉,高貴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他旁邊的陳遇一身湖藍色長袍,面色和善,手裡搖著一把摺扇,風度翩翩。
陳遇不同於祁言的冰冷,他時常面帶笑意,為人風趣幽默,他本就家世良好,父親是朝中三品大臣,自己也是前程大好,任祁言的貼身侍衛兼禁衛軍統領。
二人進瞭望月樓,望月樓是京城第一青樓,裡面的姑娘個個都是國色天香,各有一技之長,或善舞蹈聲樂,或通詩詞歌賦,或精圍棋書畫。能來這裡的客人一般都是些有家世背景的公子哥。
望月樓的媽媽和幾個姑娘在門口招呼客人,卻沒人前來招呼祁言和陳遇。
二人低調地走過去,穿過大廳,上了樓。
陳遇笑嘻嘻地說道:「我去找點樂子。」就主動退下了。
祁言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