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谷底（2）

皓月當空，繁星點點，不知不覺間已經入夜。這個山谷四面都是懸崖絕壁，恰巧阻擋了入夜之後呼嘯的寒風。塞北本就晝夜溫差大，雖沒有寒風，若沒有避寒的場所這個山谷夜裡也和冰窖沒有什麼兩樣。

被潭水衝到潭邊的沈樂天半個身子仍然泡在水中，冰冷的潭水凍得他渾身發抖。他緩緩睜開眼睛，用雙臂支撐著自己的軀體慢慢的坐了起來，劉瑩趴在不遠處一動不動。

他掙扎著爬過去雙指放在她的鼻尖，還有呼吸，他稍稍鬆了口氣。他解開兩人相互系在一起的腰帶，起身後先將劉瑩抱到相對乾燥的地方，開始觀察期周遭的地形。

寒冷和飢餓讓他寒顫一個接著一個，他最終決定先找個避風的場所，找些吃的東西填飽肚子，等劉瑩醒來在做在做打算。

他先確定周圍沒有野獸的出沒的痕迹才放心的離開劉瑩去找避風的地方。他將谷底繞了一圈，除了東邊有一個可容許一個人通過的缺口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可以容身的地方。他只得先撿一些枯枝按原路返回。

他伸手入懷，發現火石還在，心裡鬆了一口氣。若是連火石也沒有了，他還真不知道這個寒冷的夜晚要怎麼度過。

火石被水浸泡過之後濕漉漉的，沈樂天費了好一番功夫才點燃了枯枝。火苗越來越大，讓他漸感溫暖。

沈樂天搬來一些枯葉雜草鋪在離火堆不遠的地方，將劉瑩抱過來放好。他顧不得烤乾自己的衣服又離開尋找食物去了。

將從深潭裡邊抓回來的幾條魚處理好便穿上枯枝開始烤。他走到劉瑩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不再冰冷，有了些許溫度，他稍稍放心退回到對面好讓自己的衣服也能被烤乾。

時間流逝，魚肉的香味順著沈樂天的呼吸傳到他身體裡邊，他開始吞咽口水，實在是太餓了。他自顧自的開始吃了起來，他預備吃上兩條剩餘的都給劉瑩留著。

「劫後餘生的感覺真好。」在沈樂天專心吃魚之際劉瑩已經醒了，溫情的看著專心吃魚的沈樂天。

這聲音雖小，卻嚇了忘我吃魚的沈樂天一跳。

看著面前那個差點被口中魚肉卡住的沈樂天滑稽的表情，劉瑩笑出聲來。

「給我一條魚，我也嘗嘗，是什麼味道讓你如此陶醉，都到了忘我的境界了。」劉瑩打趣的說道。

接過沈樂天遞過的一條魚，她用手撕了一塊下來放到嘴裡嚼了嚼。雖沒有鹽味，魚肉細膩而肥美，還沒有小刺，在這樣的環境中算得上是美味了。

「你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吧？」沈樂天問道。

「現在除了冷和餓以外並沒有覺得其他不舒服。」

「那就好。」

「我們這樣一同經歷幾次生死了，這就是所謂緣分嗎？」劉瑩微笑著問道。

「周圍的環境我已經大致看過了，東邊有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缺口，其他的地方似乎沒有出路。等我們傷好一些，體力恢復得差不多我們就可以準備離開這裡出去了。瑩瑩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希望你信守承諾，告訴我師兄的葬身之所。」沈樂天沒有接話，而是轉入了這個話題。

劉瑩瞟了他一眼，心中略微失望。她明知道沈樂天同他一起做的這些事情不過是為了一個死人，對自己的好也是為了那個死人，可這一刻她就是心中難過。

「你對一個死人如此念念不忘，那對我也會如此念念不忘嗎？」此言一出，劉瑩覺得自己失言了。他怎會對自己念念不忘，李思遠死在自己手上，出了這裡，以後再相見恐怕都是刀劍在說話了。

在沈樂天心裡，師兄李思遠是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玩伴。劉瑩是什麼呢？沈樂天沒有細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和她所一起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是事出有因，是跟她往來是被師門所不允許的。最重要的是他殺了自己的師兄，和自己是仇人。退一萬步說，即便他們不是仇人，劉瑩只要做了有違正義的事情，他們就已經站在對立面了。

「不會念念不忘，但會記得瑩瑩你這個人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沈樂天如實回答。

「你答應我做的三件事情只做的兩件，剩下的一件還作數嗎？」明明知道答案，可還是想聽他親口回答。

「當然，我既然做出了承諾，當然會按照承諾的做到。」

劉瑩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他和東方燕是從南珠山跌落下去的，在我們掉下來這座山的正東面，離這裡大概一百多里路。」

「多謝瑩瑩告知。」

兩人沒有再說更多的話，不一會兒他們因為體力尚未復原都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樂天睜開眼睛發現劉瑩沒有躺在對面。他環顧四周，最後在水潭邊發現了她的蹤影。

見她雙腳泡在水潭，以水為鏡，用雙手正在擺弄著的自己的頭髮。

沈樂天不便打擾她，盤腿坐好，運起功來。這次所幸從絕壁上掉下來，下面是一個水潭並沒有受傷，身上的傷口都是刀傷劍傷，只要稍作調理，很快就會恢復。只需多打坐練功，內息很快會恢復到原有的水平，這樣也可以很快上路尋找出路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沒有提到那天夜晚的話題，除了填飽肚子，都在打坐運功。偶爾的交談也都是一些必要的問題。

在這個山谷呆了五天以後，他們準備上路。所受的外傷雖還在復原中，已經不太嚴重，即便上路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沈樂天在前帶路，劉瑩跟在他後面。他們朝著東面，很快通過那個缺口離開了山谷。出來之後左右兩邊都是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兩手伸開就能觸到，抬頭望去，天只有一條細縫那麼大，偶爾有一兩株植物從岩石中冒出來。由於陽光照不進來，光線並不是太好。

不知道前路會發生什麼，沈樂天走得很慢。大約走了一個時辰之後，前路越來越寬，光線也越來越好，沈樂天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走近一看，綠草如茵，野花盛放，四周也被峭壁所包圍，不遠處也有一個大水潭，一條瀑布從天而降。這裡像極了來時的那個地方。他們圍著這個山谷走了一圈，只有東邊有一個出口。

稍作休息，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之後他們繼續朝著東面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