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狼群
()「不好……」
身後的幾隻狼追趕而來,速度比之棕色的馬竟然絲毫不差。要知道乾隆可是帝王之尊,他□的馬雖然比不上汗血寶馬一流,但卻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馬,速度自然不會差,而狼竟然能緊隨其後,而且離他們的距離還越來越逼近,這讓黎妃悚然一驚。
這些狼究竟是為什麼不停的追趕他們?按理說,狼群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攻擊人類,除非餓到極致,可是看那些狼的模樣,卻像是對待生死仇敵一般拚命的追趕他們,可是他們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啊?
望著近在咫尺的敵人,一隻狼伏低身子,後腿一蹬猛地一個借力,身體衝天而起,張大了可怖的大口,尖銳的牙齒重重的咬上馬尾巴,咬住不動,幾隻狼見狀齊齊咬住馬尾拖拽,馬以吃痛,速度頓時慢了下來,跑在最後的狼見此飛身一躍,猛撲向馬背。
身後風聲裂空而來,乾隆抱緊黎妃,猛然躍下馬,幾乎是在同時,只聽得轟的一聲,馬匹重重的倒地,身後的尾巴鮮血淋漓,身上見骨傷痕纍纍,馬兒撲騰著掙扎著想要站起身,然而最後卻無力的倒在地上。
乾隆抽出腰間的長劍,一手將黎妃緊緊護在懷裡。
狼在他們身前身後形成包圍圈,一點一點的縮小著包圍圈,它們似乎也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
「嗷嗚——」一聲狼嚎從身後傳來,幾乎是在同時,包圍圈出現一個缺口,一隻雪白的頭狼出現在缺口處。它踩著高傲的步子冰冷冰冷的望著他們,白狼的目光不屑似的掃過乾隆,最後落在他懷裡的黎妃身上,瞳孔一陣緊縮,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油然而生。比起那個拿著利器的男人,被他護在懷裡的人讓白狼有種致命的危險。而它的直覺一向很准。
然而猶豫只是片刻,白狼前蹄不安的刨地,發出一聲嚎叫,頓時幾隻狼齊齊沖了上去。
乾隆抱著黎妃,將她的頭深深埋進自己的胸膛里,這樣血腥的場面,他不希望她看到。
長劍一揮,劍身刺中一隻灰狼的腹部,灰狼痛苦的嚎叫著重重倒在地上。於此同時側面攻來的狼尖利的爪子狠狠在乾隆身上劃過三道深深的血痕。
乾隆猛然一動,長劍如蛇般靈活的劃過刁鑽的弧度,刺中了狼。一劍下去幾隻狼紛紛倒落在地面上,而狼也在不斷的在乾隆身上添加新的傷口。
濃重的血腥味四處蔓延。
一隻青灰色的狼嗜血的目光緊緊盯住了纖細的身影,從剛才到現在,這個人類一直緊緊護著懷裡柔弱的人類,狼眼利光一閃,尖銳的利爪猛然撲向黎妃。乾隆一瞬間看到了狼的動作,頓時熊熊怒火驀地升起。
「找死!」
乾隆冷眼看著撲來的狼,腳下移動,一側身,狼爪在他右側面的胸膛上滑下三道深深的傷痕,皮肉翻出,鮮紅的血瞬間染紅了半邊明黃的衣服。乾隆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於此同時長劍刺中狼的脖頸,狼軀無力的倒了下去。
黎妃埋在乾隆的胸膛里,鼻息間熟悉的麝香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傳來,心裡是從未有過的震撼。
然而沒等她回過神來,白狼潛伏著悄然出現在乾隆身後,弓起的背部閃現出嗜血的殺意,忽的它動了,黎妃瞳孔一縮,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抬腳,猛然一踢,同一時刻凄厲的「嗷嗚——」聲驟然響起,狼群頓時停下了進攻。
黎妃那一腳不自覺的用上了靈力,雖然不多,但那白狼不過是只普通的狼如何能敵這一腳?五臟六腑全在黎妃的這一腳下移了位,但一時半刻卻又死不了,只能在原地痛苦的哀嚎。
乾隆反射性的回頭望去,白狼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四五隻狼一瞬間齊齊衝到頭狼面前,嗷嗷聲一片。
乾隆驚怔住。
秀容好大的腳力,即使是他用上內力也未必能一腳把狼踹到這種地步!心裡頓時疑竇叢生。剛想問些什麼,然而胸膛出傳來一陣溫熱濕潤的觸感,乾隆望去,只見懷裡的人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震驚的望著他,眼底晶瑩,情緒複雜的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乾隆只當她害怕了,想來也是,深宮中的女子何曾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正想著安慰兩句,身上一股股疼痛傳來,剛才在廝殺中還不覺得,現在卻感覺全身上下無處不疼,尤其是胸口上的幾道傷,刺骨的疼。乾隆望了眼無暇顧及他們的狼,抱住黎妃道:「趕快離開這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河邊升起篝火冉冉,遠處是不絕於耳的狼嚎。
替乾隆解開衣服,胸膛上幾道深可見骨的爪印映入眼帘。外翻的紅色皮肉,猙獰而可怖。黎妃目光凝視著傷口,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傷是因她而受的。
本來乾隆完全可以避開的,卻因為護著她而生生受了這傷口,狼在乾隆的胸口劃下三道爪印,卻在她的心裡刻下深深的痕迹,那痕迹撕裂的她心口陣陣的疼。
怎麼會這樣?
他不是帝王么,於他而言,他的性命應該比她重要的多啊,為什麼卻一直護著她?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後宮佳麗三千人,他為何獨獨對她如此?
愛新覺羅-弘曆,他完全可以拋下她離開的,沒有她這個『拖後腿』的累贅,他又怎麼會受如此嚴重的傷?
心裡答案隱隱浮現,黎妃咬著牙,不敢去相信。
愛這個字眼太過沉重,沉重到讓她難以接受,更何況是不可捉摸的帝王之愛,那種東西是毒藥是萬丈深淵,一旦觸碰,便是萬劫不復。
眼睛有些微微的澀,黎妃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心上一**強烈湧起的情感讓她恍然間想要不顧一切的逃竄。她彷彿被套進了一張網裡,那網包圍了她的心,不斷的縮小著距離,想要將她的心一網打盡,她不住的掙扎著,然而心卻已經開始想要投降。
上藥的手一個勁的抖著,黎妃低垂著頭,遮住眼眸里複雜的眸光。忽然手被緊緊的握住。
黎妃抬起頭。
「朕不疼,傷口一點也不疼。」乾隆安慰道,然而緊蹙的眉頭卻顯示了他的痛楚。
「皇上,臣妾不過是個累贅,若非……」黎妃望著他渾身的傷口,咬著唇。
「胡說八道!」話未說完卻被乾隆一聲怒喝打斷,他的眼底浮現出一絲微薄的怒氣,「秀容,朕對你如何,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朕……」乾隆輕撫著她的頭,深邃的目光深沉的凝望著他,宛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彷彿要將她緊緊吸進去,黎妃別開了視線。
「看著朕。」乾隆皺眉,不悅的看著她閃避的動作,指尖托起黎妃的下巴道,「為什麼逃避?其實你心裡清楚,秀容朕對你……」
「皇上……」黎妃慌亂的捂住了他的口,制止他脫口而出的話語,她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想知道。帝王的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那是她永遠不敢觸碰的禁地。
乾隆拉下黎妃的手,銳利的望向她:「秀容,你在害怕什麼?」
害怕嗎?
黎妃閉上眼,是的,她害怕,她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當那一層窗戶紙捅破之後,她害怕自己心不由己,她害怕自己從此變得不像自己。而她更清楚,一個帝王就算愛她也不可能給得起她想要的東西,清代多少帝王,皇太極和宸妃,順治帝和董鄂妃,又有哪一對能善了?再深的愛情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留下的卻只是悲劇。而她黎妃,不愛則已,一旦愛了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這樣的她又如何能夠滿足與『三千寵愛在一身』?
她要的是身心絕對的愛,不摻雜任何東西。
她不想爭寵,去爭奪不可能擁有的東西,她心無大志,趁著情不深愛未濃之時,她只想離開這個被捆綁的世界。
「秀容,你在躲朕?
乾隆看著黎妃鴕鳥般的動作,眼睛眯了起來,透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沒有。」黎妃目光閃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轉移話題道,「皇上,臣妾送你的玉佩呢?怎麼不帶?」
「朕送給永珞了。」乾隆苦笑道,「那玉佩既然是仙家之物,應該能保佑永珞能夠如正常人一般說話的。」
黎妃錯愕的望向他。
「你這是什麼眼神?」乾隆頓時不悅道,「永珞是朕的兒子,朕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黎妃不好意思道:「是臣妾的錯,臣妾以為皇上不喜歡永珞……」
乾隆一聲冷哼,黎妃未完的話頓時消了音。目光深邃的望著低下頭的黎妃,一抹無奈之色染上眉梢,算了暫時不逼她,朕早晚會知道她躲避朕的原因。
一時間寂靜無聲。
黎妃趁乾隆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用意念從空間里取了一滴靈泉加入裝葯的瓷瓶里,小心翼翼的替乾隆上了葯,拿著帕子包紮傷痕。
天色越來越暗,夜裡的草原晝夜溫差較大,黎妃雖然並不覺得冷,但乾隆的手卻有些冰冷,她慢慢的挨緊了乾隆。狼嚎聲遠遠的傳來,若有似無。
乾隆摟著黎妃,警戒的望著四周,然而最終抵不過滿身的疲憊漸漸睡去,黎妃下了個警戒的禁制,閉眼運轉全身的靈氣就這麼貼著乾隆修鍊起來。
這一刻,靜謐溫馨的氣氛瀰漫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