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得入大風閣（二）
魏定真時間緊急，也不跟潘皮皮多加客氣。
「上次多謝潘大哥照顧，有件事還要再來問一下，那夜潘大哥接到我時，可否發現什麼異樣嗎？」
「應該沒，沒什麼異樣的吧，就跟昨晚差不多在下雪。」
「跟昨晚差不多？」
潘皮皮無意中的話，忽然點醒了魏定真。
自己身邊接連發生怪事，總是在雪夜，這難道是因為某種原因嗎？
魏定真走進幾步，再次問起。
「潘大哥你再好好想想，城外可曾看到什麼人影，或者奇怪的燈光之類？」
「大公子你是知道的，我潘皮皮說話素來耿直，那夜確實沒有什麼異常，如果有半句隱瞞的地方，天誅地滅。」
潘皮皮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覺得異樣的地方，不禁有些激動。
他甚至舉起一隻手來，當著魏定真的面賭咒發誓。
見此情景，魏定真心知自己有些難為於他，於是出言安慰。
「潘大哥你別誤會，我不是在懷疑你，只是這件事於我非常重要，你有空的話再仔細回想一遍，如果有發現一定來告訴我。」
兩人正說話間，屋外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魏校尉，魏校尉，指揮使大人找你。」
魏定真出門一看，原來是一名戴著青雲帽的筆錄在找自己。
青雲帽並非青色的帽子，顏色也偏紫，以示文官身份。
只是戴這種帽子的人，大多是各府里的筆錄小吏，雖然官職微末，卻與主官親近。
因而一名筆錄小吏，往往有著小管家的稱呼。
一旦主官升遷，這名筆錄小吏，也往往調至別處為官。
所以外人往往戲稱他們所戴的帽子為青雲帽。
隨這名筆錄來至文庫，正好看到李一利在燈光下，快速翻閱卷宗。
與另外幾名小吏，在一旁來回搬運卷宗。
庫房乾燥，但久未清掃，搬動卷宗時，不免揚起許多灰塵。
魏定真上前小聲問。
「李大人，您叫我來有何事？」
李一利似乎沒有聽到，仍在對著燈光翻閱卷宗。
卷宗上微小的塵埃，在燈光下好似一團迷霧，從卷宗升騰至空中。
那名筆錄上前小聲提醒了一下。
「指揮使大人，你要找的人來了。」
李一利這才抬起頭，沖魏定真招手，示意他過來。
只見李一利左側放著幾卷拆開的卷宗，隨手拿起一個遞給魏定真。
魏定真接過卷宗，帶著疑問看起來。
卷宗上記錄的內容，並非刺客之類案件，而是一件奇聞。
說有一山中農戶。
自稱採藥時遇見一位仙人，得到一粒可以長生不死的仙丹，拿到京都集市上來賣。
可是無人問津。
恰好有一潑皮無賴在集市上閑逛，來與農戶糾纏，說不信有能不死的丹藥。
那無賴趁農戶不注意，將丹藥奪來一口咽下，還嘲諷起來。
說農戶若賣的真是不死丹藥，就拿刀砍無賴一下。
砍死了人，那農戶賣的就是假藥，若砍不死人，才能證明丹藥是真的。
那農戶始終不敢動手，在無賴的譏諷中黯然離去。
然而三日後。
那無賴卻在一處巷子里被人所害，並且肚子上被掏出一個洞，血跡灑了一地。
巷子附近的人將此事報官，於是官府派人，將那名農戶抓回來。
農戶抵死否認，說離開之後再未進城。
並且各處城門守衛，也並未有見過農戶再次進城的，這件事就此成一件懸案。
「李大人，這件案子里提到的仙人，可否是來自那裡的？」
身邊還有其他人，魏定真便沒有將確切的地名說出。
李一利搖搖頭，停下手中的事，緩緩道。
「這件案子發生在八年前，指揮使衙門剛成立，卷宗還是從舊衙門搬來，這邊還有三宗，也提到了仙人，都沒有地點。」
李一利剛將三副卷宗拿起，放在魏定真身邊，就聽到外面有人來報。
「指揮使大人，有內侍來傳，說皇上召你跟魏定真入宮。」
看來李老將軍，已經在東華館與皇上，談過刺客之事了。
李一利命筆錄將四副卷宗收好，又讓幾名小吏，等下將文庫鎖好。
便帶著魏定真，跟著來傳信的內侍匆匆入宮。
東華館內。
李一利與魏定真跪倒在地，李老將軍坐在一側的暖凳，劉統領則站在李老將軍身旁。
皇上慵懶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好似還未睡醒的樣子。
「讓你們查刺客，怎麼查來查去，查到大風閣了？」
話中並沒有指明問誰，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問的肯定是魏定真。
李一利只掌管京都禁軍，皇宮裡出現刺客，他肯定查不到太多線索。
劉統領顯然比魏定真早到東華館，如果皇上要問的話，也早都問過了。
至於李老將軍更不用說。
於是魏定真微微抬起上身，朗聲道。
「皇上明察，昨夜影姑姑遇刺之前，卑職曾追蹤一道黑影至大風閣附近，後來發現刺客利用細索，從西苑高牆翻出，又返回西華殿刺客影姑姑，這件事劉統領也知道。」
「皇上，魏校尉所言當真，有三隊禁軍可以作證。」
劉統領也在一旁附和道，看來他也比較支持搜查大風閣。
皇上似乎對於大風閣甚是珍惜。
「大風閣不過太祖聽風之處，每日有內侍打掃，如果有刺客的話，難道還用你們來找嗎？」
言下之意，就是不願讓外人進入大風閣。
李一利忽然出聲，說出了一個不得不令皇上重視的原因。
「皇上，刺客的目的可能並非是影姑姑，據臣所知，影姑姑每月都會前往大風閣一次，刺客的入宮可能另有目的。」
這句話一出口，東華館內忽然安靜下來。
魏定真並不知道為何李一利會提起這件事。
在李府之時，李老將軍與李一利並未跟自己，提起過影姑姑去大風閣的事。
此時忽然在皇上面前提起，看來關於仙人之事，李老將軍兩人也掌握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內幕。
或許影姑姑並非自願留在皇宮的。
魏定真腦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皇上沉默良久，語氣一下子變得非常認真。
「看來皇宮裡也藏不下一名女子了，也罷，既然流言還在你們中間傳播，就帶你們去一同祭拜太祖舊居吧。」
雖然不知道在自己入宮之前，李老將軍跟劉統領，究竟對皇上說了什麼。
但魏定真總覺得，大家對於太祖和影姑姑有著某種複雜的態度。
也許是畏懼，也許是敬畏，也許是好奇，也許是嫉妒，還也許是渴望。
不過，一想到馬上就能光明正大的進入大風閣，這讓魏定真的心臟霎時間急促起來。
郭羽所說的那副僅存的太祖戎裝畫像，就掛在大風閣內。
必須自己親眼確認一下，才能肯定懷中這枚銅扣，真正的主人是不是太祖本人。
皇上起身離開大殿。
很快又出現三名內侍首領，將四人領到另一處殿內，分別由其他內侍領著沐浴更衣。
魏定真躲在屏風后換下衣甲，將那枚銅緊緊扣捏在手中。
等下沐浴更衣，銅扣肯定不能隨身入水，否則銅扣上的花紋極易毀壞。
又不能放在這裡，任由內侍看管。
思前想後，拿一縷頭髮將銅扣捆住，塞進髮髻中藏好。
這才放心進入浴池，好似一隻鵝被無形的手掐住脖子一樣，努力將頭髮保持乾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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