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 三三兩兩誰家女,聽取鳴禽枝上語
第四十四章:三三兩兩誰家女,聽取鳴禽枝上語
入夜，僧惠達、郭靖與張三丰換上黑色夜行衣，收拾停當，直奔賨人谷。谷口守衛竟然是八個紅衣女子，手持明晃晃鋼刀，分列兩邊。兩側四口小鍋蠟油燃燒，照亮四周。光亮里升騰起黑煙，映襯在背後漆黑的山谷背景中，顯得異常詭異。
張三丰甩手仍出一塊石頭，石頭打中左側小鍋的火頭，火頭『膨』的一聲炸裂，火光瞬間亮度增加幾倍。八位紅衣女子驚嚇一跳，齊齊看向火光。他們上當了，肉眼看過火光，再看別處會瞬間盲眼。此時，僧惠達、郭靖、張三丰早已如同三隻大鳥，在空中掠過，入谷去也。
小鍋附近的紅衣女子，靠近火頭仔細觀看，此時火焰已經恢復正常。那女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
入谷深處，就是古洞。古洞口仍有兩位紅衣女子，手持鋼刀分列兩旁。張三丰施展十脈神劍，點中兩人睡穴，兩女立時軟倒。郭靖、張三丰欺身近前，將兩女擺成坐睡姿態，三人飄身進入古洞。
古洞兩側都有油燈照明，輕功最高的張三丰在前，僧惠達與郭靖隨後跟進。剛剛穿過幾處石屋，已然聽見洞內有人念動咒語。聽聲音恐怕有幾百人，嗡嗡之聲震動古洞。
「宇宙末日將臨，月亮被魔鬼吃掉，只剩軀殼，天空大地，去日無多。我等人中精靈，為赤蛇神位，奉獻肉身，魂魄飛升，早入天國。世間苦楚，離我遠去，如煙如霧，我自升騰。飛掠人群，妄自皆驚，俯瞰人間，疾病橫行。脫離窮山惡水，我去繁花天城。赤蛇之神，帶我飛升。一入天國，靈魂永恆。」
張三丰、郭靖、僧惠達隱於暗處偷窺。只見大約二百個年輕的紅衣女子，擁擠在大廳之中。其中竟然有很多十三、四歲大的女孩子。大廳四壁有上千隻大蜡燭，照得亮如白晝，幾百人一片紅衣，如同靜止的血液，刺激眼球。幾百人都是表情木然，眼睛里確是興奮，口中齊念咒語。張三丰仨人看此怪異情境，一齊想到——失蹤的一百個女子恐怕就在大廳之中。不過已經被邪咒灌輸過，成為紅衣教的一員了。古洞深處高台之上，站立一戴面具的紅衣女子。張三丰看清后一驚，此女子正是鶯鶯大酒樓彈琴女子，只不過今日換了紅衣而已。她身側是一位大漢，高人兩頭，身材與白猿悟空相仿。他一旁放著兩口五尺高的大鐵鐘，恐怕至少有一千多斤。什麼人能掄得動如此沉重的大鐘？就算是項羽重生也不可能！郭靖、張三丰倒是真的想看看，此人是如何舞動兩口大鐘的。
此二人正是：紅衣教教主天蠶聖女——紅蓮，與護教金剛恨地無環——楚天橋！
紅蓮與帶領眾人一起念過咒語，稍停之後說道：「女兒們，咒語要每天念誦百遍，不可懈怠!宇宙毀亡的時刻愈來愈近了，一個月之後就是期限。凡人都要死去，而我們是人中之精靈！捨去肉身就能靈魂永恆，在天國之中度過更美好的日子！後天，就在太陽升起之後，我們都要跳下後山的山崖！捨棄肉身，魂魄飛升。今日，是我們紅衣教最後一次血祭。有請赤蛇神位——」
紅蓮虔誠跪下，大廳二百女子隨之下跪。唯有護教金剛恨地無環楚天橋，伸手推開巨大石門。此石門也是過千斤以上的重量，楚天橋輕描淡寫一般推開石門，看上去幾乎沒用力氣。細心的張三丰發現楚天橋雙手手腕各戴一隻銀白色手鐲，推動石門的剎那，手鐲嗡嗡震動不已。那手鐲絕不是銀子打造，銀子沒有如此銀亮，此物定有蹊蹺！張三丰突然想到陰麗華的神奇黑玉，難道此銀白色手鐲也有神奇之處？莫非也是天上隕石之類？
真的讓張三丰猜著了，楚天橋的手鐲正是隕石打造。楚天橋祖輩獲得銀色隕石后，作為傳家寶代代相傳。楚天橋想用銀色隕石打一副手鐲，卻發現此隕石比黃金還難以融化。好在質地較軟，硬是用鐵匠工具碾砸出一幅手鐲。不久，楚天橋發現手鐲的神奇之處——不管多重的東西，楚天橋拿在手裡都沒有重量！正好，附近倒塌的寺廟裡挖出兩口大鐵鐘，被他高價買回，當做了兵器。他一直喜歡紅衣教教主紅蓮，原來身份懸殊，即便想加入紅衣教都被拒絕，別說是求愛了！此次獲得神助，向紅蓮展示，立即被紅蓮接納，並直接升為紅衣教護法金剛使者。每天守著紅蓮，每天都是興奮的日子，求愛的事，他一直還沒敢開口。慢慢來，等日久生情吧。可以等待合適的機會。
這樣，楚天橋就入了紅衣教，做紅蓮教主的貼身護法金剛。
推開巨大石門，兩條一丈長的赤色大蛇游弋而出，昂起頭、吞吐分叉的紅色信子。紅蓮跪步向前，手心向上托舉雙手。兩條赤色大蛇張開猩紅大口，分別吐出一枚鴿子蛋大小的赤紅色彈丸。彈丸托於紅蓮兩手，波光流轉、瑩瑩紅光閃現，極是美麗。
張三丰知道，這是內丹！自己當年於牛家村武林大會噴出內丹，破了蒲壽庚的『五音殺心』。近兩年的修鍊，內丹已重生。不過，赤蛇居然也能夠修鍊內丹，實在是匪夷所思。赤蛇內丹大小與自己相似，看來其內功與自己也相差不遠，這倒是極難對付的敵手！
紅蓮雙手小心翼翼托著兩顆赤蛇內丹，跪到高台邊緣。大廳內二百多女子，逐一走過，用針刺破手指，滴三滴血在內丹之上。二百多人幾乎用了兩個時辰，才逐一滴血完畢。完成滴血之女子，自行離去。逐漸大廳變得空空蕩蕩。
期間，血滴在內丹之上，內丹波光更盛，流轉不停。鮮血被內丹吸盡。而紅蓮亦運功不停，自兩顆內丹上吸取功力，她貪婪的目光說明了一切。看來，當年西毒歐陽鋒也是如此修鍊神功的！鮮血產生新的功力，都被托丹者偷偷吸收了。傻傻的赤蛇如何能明白呢。這哪裡是師徒，明明是盜賊嘛。盜取內丹的功力，為自己所有。想來當年的歐陽鋒是吸收的功力太多，內丹越來越小，被赤蛇發現，而逃之夭夭了。
兩條赤蛇功力再深厚，也不可能昂起頭兩個時辰，此時已經盤成一團。當最後一個滴血者離開，紅蓮向楚天橋傳遞眼色。楚天橋早已將雙手按在大鐘之上做好準備，紅蓮暗示之下，楚天橋立即掄鍾而上，分別扣住兩條赤蛇。兩條赤蛇立即在鍾內亂撞，竟然發出金屬撞擊的鏗鏘之音。看來赤蛇之功力真的恐怖，但內丹不在體內，功力還是大打折扣。不一會，就在鍾內迷藥之中，昏昏倒斃。張三丰暗中思忖，即便是自己被大鐘所扣，也絕難逃掉。
楚天橋掀開大鐘，紅蓮左手天蠶網護身以防意外，右手梅花點金刺分兩次直直刺入兩蛇七寸。兩條昏死的赤蛇，登時噴血如瀑，定難生還！
楚天橋興奮說道：「蓮兒，兩蛇已死。內丹給我一個吧。」
紅蓮摘下面具，扔在地上。媚聲入骨地說道：「天橋，你不是就想要這張臉和我的身子么？昨夜你已經得到了，還要內丹做什麼？內丹在你掀鐘的時候，我已經都吞了！」
紅蓮是一張嬌媚無比的臉，不過是雙眼角上吊。顯得妖冶迷人，不是善類。
看到紅蓮迷人臉頰，楚天橋立即泄氣。走上前來，抱住紅蓮，不肯放開。這兩個禽獸，竟然在赤蛇的屍身和血污旁邊，行哼、哈不軌之事。
僧惠達、郭靖、張三丰立即離開。此時的西洋景，不宜觀看！
仨人回到客棧。僧惠達說道：「那紅蓮吞了兩顆內丹，恐怕不易戰勝。如今之際，該如何是好？後天，歐......不......現在即將天明，是明早二百人即將跳崖。該如何救出她們，一起拿個注意吧！」
郭靖說道：「大師，我想即便不能戰勝，我兄弟二人纏住紅蓮與楚天橋應該不難。屆時你們餘下之人，救出一眾女子，應該可以。」
張三丰說道：「大師、二哥。纏住紅蓮與楚天橋，救出眾女子都不是問題。最難的是，眾女子受迷惑已深，救身易，救心難啊！」
三人一時沉默，半晌沒人說話。是啊，如何讓大家迷途知返呢？
郭靖突然說道：「眾女子被灌得迷魂湯是崇拜赤蛇，讓她們看到赤蛇已經被紅蓮殺死，定然作用不小，起碼有一部分人會反對紅蓮。反對紅蓮，就會離開紅衣教，不再跳崖自殺！」
僧惠達說道：「好辦法，還有，紅蓮謊稱一月後宇宙覆滅，只需把眾女子關上一個月。大家一看這是個謊言，自然一切均解。」
張三丰接著說道：「教眾還需教中解決。吸納他們加入我九陰太極門吧，這樣更徹底。不會救回之後，失去了精神依託，人會垮掉的風險！二哥你看如何？」
郭靖點頭說道：「三弟想的周全，這個辦法好！」
僧惠達笑道：「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三個辦法加一起，這個事就成了！」
三人稍稍休息一會，天剛亮，叫大家起床。吃過早餐后，一起出發，直奔賨人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