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風水輪流轉

等李豆聞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不由得心中哀嘆，想不到自己跟醫院還真是有緣。

「你醒啦？哎呀可嚇死我了，」一把好聽的聲音頓時讓李豆精神大振。

是那個晨練少女，帶著關心的眼神看著他，手裡還端著一杯水。

「謝謝，」李豆好久沒碰到這種好人了，眼角有點兒潮濕，剛要動，全身的疼痛一齊襲上腦海。

「先別亂動，」少女阻止他，「醫生說你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要是打你的人再狠一點兒，你現在就在太平間了。」

馬的，真不愧是職業的，下手真有準兒，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真特么的疼啊！

付龍，付龍，李豆在心裡念叨著，每念一遍，心中的仇恨就深一分。

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不知道反抗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天生的慫包蛋，這兩種李豆都不是。

「哦——」李豆悶哼出聲，臉色微紅，「那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樂朵，」樂朵很大方地說。

「我是李豆，」李豆話音剛落——

「汪——」一雙毛乎乎的大爪子搭在床上，露出一顆超級討人喜歡的毛頭。

「呵呵，這是金毛，我的寵物，」樂朵樂呵呵地揉揉金毛的狗頭，把它的爪子放下去，「不準亂叫，我可是求了好長時間才讓護士把你放進來的」。

「汪……」金毛也就老實這麼一會兒，四爪一著地，哧溜一下子就從打開的門縫鑽出去了。

「哎，別亂跑，」樂朵急了，趕緊去追。

李豆則在此時趕緊起身，雖然還是疼的受不了，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解決，就是上廁所。

多年來，處於流浪漢最底層的李豆養成了足夠的挨揍經驗，對於疼痛的忍耐程度也要強一些。

找醫院需要地圖和網路，找廁所聞味兒就夠了，李豆衝進隔間，才剛準備完畢，就聽到隔壁傳來講電話的聲音。

「付局，許大志發現我藏在醫院的貨了，得趕緊轉移，對，後院的舊配電房，嗯，對，全在那兒，趕快運走，等他把事情鬧大我可就完了……」

「哐……」門打開，李豆大著膽子拉開一條縫，正好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背影正朝著門外走去。

付局？是付龍嗎？這個念頭剛浮現出來，一個毛乎乎的腦袋就湊到門縫裡，還使勁往裡擠。

「靠，你這破狗，」李豆吃了一驚，隨後心中一動，「喂，剛才看到的人，你還能找到嗎？」

「汪——」金毛搖著尾巴叫了一聲。

麻麻的，這到底是聽懂還是沒聽懂啊。

「帶我去！」李豆顧不上許多，拍了金毛一下，金毛轉身就擠了出去。

李豆趕緊提上褲子，跟了上去。

越走人越少，看得李豆一個勁兒心裡直打鼓。

天色漸晚，醫院周圍的燈都亮起來，金毛領的路越來越偏僻，醫院的人很少走，監控也沒幾個，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方時，李豆趕緊縮到角落裡。

看來他也知道自己乾的事見不得光，所以走的路線也特殊。

繞了這麼多圈，李豆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了，只看到白大褂守在一道鐵門前，跟做賊一樣四處打量，偶爾還拿著手機看，不大一會兒，就看到有一輛廂式貨車出現，他趕緊把鐵柵門打開，從裡面探出頭來的——居然真的是付龍！

李豆心裡的火又燒起來，配電房，配電房在哪裡？

金毛像是熟知他的心意，出現在一處二層樓的大門口，也不知道它是怎麼把門打開的。李豆心一橫，趁著門那兒還在交談，使出吃奶的勁兒，朝著那個大門竄去。

入眼的就是一些紙箱，上面貼著海關的封條，還有漆成灰色的配電箱，指示燈還亮著，似乎這裡還在繼續工作。

「咦，門怎麼打開了？」門外剛聽到有人聲，門就被猛地拉開。

「哐啷……」

門邊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借著昏黃的燈光，付龍猙獰的面孔出現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支烏黑的手槍。

「臭要飯的，沒打死你不知道感恩，居然來這裡壞我的事？」

李豆別提多後悔了，早知道他們是沖這邊來的，他應該先在外邊躲著看看，犯不上先衝進來，唉，衝動是魔鬼啊……

「他是誰？」白大褂吃驚地看著李豆，「怎麼會找到這兒來的？」

「別緊張，」付龍冷冷地道，「去看看還有沒有誰跟過來，這裡不能久留，趕緊把東西搬走。」

車裡跳下幾個大漢，默不作聲地走進來，抱起箱子就往車上裝。

看李豆往箱子上瞥，付龍冷笑，「是不是很想看看裡面裝的什麼？好，我讓你看，」說著，他拿過一個箱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疊錢，「還要謝謝你，張大牙用這些錢買了自己一條活路，整整快一個億的現金，落在我手裡，也算是物盡其用。」

李豆大感不妙，就是再傻也知道這不是好事。

付龍把手裡的錢丟向李豆，「拿去！九泉之下省著點兒花！」說著槍口對準李豆，就要扣動扳機。

「快來救命啊！」李豆歇斯底里地大叫。

「沒人救你了，」付龍冷笑著，手指緩緩加力。

「你會死的，」沉寂許久的系統終於發聲。

「不救現在就會死啦！」李豆恐懼地瞪著那支馬上就要響起來的槍，從沒哪一刻，他覺得死亡是離自己如此之近。

「滋啦……」

電弧從李豆的身體上漫延開來，在胸前形成一道電牆。

「砰——」子彈幾乎同時射出，打在電牆上，被融化成氣，緊接著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一直嗡嗡作響的配電箱轟然炸開，電弧繚繞，聲勢更壯，其中一道電弧輕描淡寫地掠過付龍。

「轟……」

付龍整個人被電飛出去，那幾個搬錢的人剛返回，就被打飛到半空，撞在牆上，變壓器也隨之爆炸，整個配電房轉眼就成了由電弧組成的牢籠。

「呼……」

紙箱燃燒起來，裡面的錢也未能倖免，電弧大蟒一樣纏繞在所有導體上，李豆只覺得身上一股刺鼻的糊味，衣服再次化成灰，頭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頭髮茬也化為飛灰，五臟六腑好像要燒起來一樣。

看來這次是逃不過了，李豆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即將到來的死亡。

「嘩啦……」

牆壁被擊穿，隔壁倉庫內的鐵架被透過來的電弧擊穿，點著了上面的藥品，各種玻璃瓶和塑料瓶一齊燒起來。

一道金光閃過，李豆勉強睜開眼睛，赫然發現是那條金毛犬，它隨著閃電飄在半空，眼中藍光大放，嘴張到一個誇張的程度，室內憑空刮出一股旋風，電像流水一樣注入它的嘴裡，還帶著各種東西，紙箱，藥瓶子，螺絲，木頭，磚頭……

基本上除了李豆，就沒有不往它嘴裡鑽的，就連停在門口的車也不例外。

「我的中控面板……」系統忍不住發出哀嚎。

啥？飛船零件在狗身上？

靠！付龍呢！他沒死？

打開的大門外，付龍原來躺的地方空無一人，只留下幾具其他人的屍體。

「嗡……」

電弧刺穿牆壁，直入天際，在醫院上空劃出一道閃亮的閃電，然後猛然下探，醫院由燈火通明霎時變得漆黑一片，連應急照明都沒有，路邊的路燈，行駛中的計程車，公寓、飯店、酒店，黑暗無聲地吞噬了大片的街區。

平河市經歷了數十年無一遇的大停電，誰也無法想像造成這一切的，居然只是一隻狗。

李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狗從半空中徐徐降下，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告一段落時，金毛開始打噴嚏，每次噴嚏都噴出一股白氣，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它嘴裡吐出來，可是馬上消失在眼前。

「我要是你，就趕快離開，」系統讓李豆恢復了清醒，「正有維修人員通過應急通道朝這邊趕來。」

「哦，」李豆連忙跑走，來到屍體邊上，一邊心中默念阿彌陀佛，一邊扒下其中一個人身上的衣服裹在身上，這個時候說什麼也不能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