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客棧驚變
()還好,沒過多久,我就看到遠處的房屋和燈光,在走半個小時估計就能到小鎮了。也許就能見到正常點的人了,也許我就能回家了,心裡不禁有點小興奮,其實,這個人也不是什麼壞人的。
「喂,我叫李曉芬,你可以叫我曉芬。還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呢?」
「義父說我叫左陽。他們習慣叫我百鬼陽。」
「他們是誰?」
左陽又沉默了,這小子年紀不大,卻老愛在姐姐我面前耍深沉。好吧,你不說話,我拿你也沒轍不是,積雪漫漫無聲的旅途。
終於到小鎮了,雖然都半夜了,路邊一些客棧酒家的燈仍然亮著,我甚至可以聽到鐵匠哐當哐當的砸鐵聲。從零星路人的著裝打扮看,這個時代很像明宋時代,可我很清楚,這是一個我不了解的異時空。
還沒表露我的哀傷,肚子就暢快淋漓地叫了起來,我那幾個肉夾饃早在路上喂野獸了,加上我又走了這麼久,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那個......」我正想著委婉表達一下我的感受,左陽已先我一步朝鐵匠鋪對面得客棧走去。果然是個好人啊!
我屁顛屁顛地跟著坐下,反正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就當散心好了。自怨自艾不是我們李家人地品性,隨遇而安是我們的優良傳統。
客棧零星坐著幾個人,靠樓梯坐著幾個戴帽子的中年人,牆腳坐著一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似乎喝醉了,門口有兩桌坐了幾個書生模樣的人。小二本來守在一邊,看看哪桌缺了茶就積極地上去添滿。見我們坐下,又熱情地迎過來,笑著問:「兩位客官要點什麼?」
「你要吃什麼?」我狗腿地問一旁的左陽,畢竟最後還是要他掏的,禮數咱還是要做足。左陽一如既往地沉默,我發現他自進鎮,就沒有再開過口,另外,我慶幸地發現,其他人都跟我一樣用嘴巴說話。他還真是個怪胎!不說話我就當你什麼都吃了!我不以為然地摸摸鼻子,學著電視上大俠的樣子說:「來幾盤特色小菜,兩碗米飯。」
「好嘞!」小兒應著就竄到後門去準備了。
我端起茶杯準備喝,卻發現左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身後,害我差點把茶噴出來。我轉身一看,是牆腳那個醉公子哥,這小子又發什麼神經!我思索著回頭找個機會跟小二打聽打聽那些能人異士,沒準就有哪位好心大師可以送我回二十一世紀。
想著想著,小二已經把飯菜端上來了,我懶得跟左陽客套,自顧自吃起來。突然,我發現桌子在不住地抖,地震了嗎?我抬頭,門口那幾個書生依然閑適地坐在那。低頭,原來是左陽抵著桌腿的刀在抖。我x!還讓不讓人吃飯了,「我說,你能不能正常點?」
「哐啦」,我還沒反應過來,左陽就一腳踢開那個長板凳,華麗麗地跳上桌子,一腳踩翻我垂涎已久地小牛肉,越過桌沖向角落那個公子哥。與此同時,剛剛還爛醉不省人事的公子哥也瞬間彈起,睜開一雙猩紅的雙眼。說時遲,那時快,左陽一個閃身拔出腰間的刀向公子哥砍去。公子哥敏捷一躍,我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他已經到了左陽身後。「咔嚓」一聲,他左手不知何時出現的劍一劍砍向左陽的左臂。左陽似有察覺,卻未來得及躲閃,劍光一閃,我看到左陽半個胳膊落了下來。我雙腿一軟,已屁股坐在地上,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左陽一聲都沒吭,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彷彿削掉得不是他的胳膊似的,就在胳膊落下那一剎那,我又看到左陽那殘缺的胳膊下伸出一把利刃,瞄準公子哥的胸膛揮去,公子哥機警地後退,還沒站穩,左陽的刀緊接著出手,下一秒精確地插在公子哥的胸口上。
只見那個公子哥雙眼越發腥紅,他的口中不斷溢出一些綠色的液體,嘴角泛起一抹詭異的微笑,他的聲音凄厲而猙獰,他說:「左陽,他**必將死於我鬼族!」說完,他身上冒起一陣青煙,不一會兒,地上就只剩一件被刀捅裂的華麗衣衫。
我的腦子還處於一片混沌之中,剛剛那個就是鬼族嗎?看起來左陽似乎喝鬼族只見有什麼深厚的淵源。
我看看周圍,剛才的客人早嚇跑了。小二和老闆也躲到後台去了,聽到打鬥聲消失,正偷偷探出頭來。
左陽一如初見般的平靜,拾起那條斷手,朝斷臂上按上去。奇迹發生了,他的斷臂再相會接觸的一霎那,竟魔術般恢復正常,又變成一條完整無缺正正常常的胳膊。緊接著,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左陽突然捂住他的左耳,單腿跪膝,痛苦的嘶吼起來,那來自地獄般的嘶吼聲頓時響徹整個客棧。
我肯定自己沒有眼花,我清清楚楚看到左陽原來的左耳正在漸漸脫落,一隻新的左耳就如胚胎成長的鏡頭快放一樣迅速長出,伴隨著一些粘稠的透明液體。幾秒鐘后,原來那隻左耳徹底脫落,如那隻斷臂一樣飛落在地,只是,這隻耳朵在落地的瞬間便化為一堆灰燼。一隻新的左耳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原來的地方。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叫左陽的人身上藏著我不知道的恐怖秘密。
就在這時,小二騰地一下從櫃檯跳出來,竟然全無之前的懼怕之色,他雙手插著腰,指著左陽大聲喊道:「你就是百鬼陽!一定是你惹來那些不幹凈的東西!趕緊滾吧!老闆說了,損失不要你們賠了!你,快走!快走!」說完,又轉過身來對我吼道:「還有你!一起滾吧!本店不歡迎您們!」
我還未從剛才的驚險中緩過來,撐著發抖的雙手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一片陰影罩了過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雙黑色的長靴。我突然不敢動了,甚至連抬頭看左陽的勇氣都沒有,我害怕他某個器官又毫無徵兆地脫落。我想我明白了左陽為什麼說他倒希望自己是鬼,如果是鬼,人們頂多是害怕,但對於他,人們在害怕的同時,更多的是厭惡。
半晌,那雙黑靴緩緩調轉了方向,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我聽到什麼重物落在我身邊,我仍然一動不動,聽著小二收拾桌椅的聲音,聽著他低聲的咒罵,聽著自己瑟瑟發抖的聲音,我希望這是一場夢,一場馬上就能醒過來的夢。
直到小二收拾好一切,過來踢了我兩腳,我才如夢初醒般慢慢站起來。左陽早已不見蹤影,身邊是個錢袋子,我機械地撿起來,我明白他的意思,大家就此分道揚鑣,這是他給我的路費。
不行,李曉芬,你不能這樣就害怕了,就退宿了!雖然這是個人鬼並存的奇怪世界,只要有信心,也有決心,我一定可以重返二十一世紀的!
我穩住顫顫巍巍的雙腿,扶著門框走出來,天已經快要亮了,路邊上的小販小商也陸續擺了出來。我深呼一口氣,不就是鬼嘛!姐姐我在二十一世紀都沒怕過你,現在又豈會怕了你!拍拍僵硬的臉蛋,擠出一個微笑,我朝外勇敢地走出去。
「姑娘可是左陽召喚的使獸?」
我一聽「左陽」,一個踉蹌差點跌下去,我看看左右,只有一個打鐵的老伯。我走到他跟前,仔細地打量,只是一個又黑又瘦留著長鬍子的老頭。
「姑娘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嗎?」果然是打鐵的老頭,嘴皮動著,還不忘手上的工作。
「你知道?」我試探道。
「姑娘先隨我進來。」老頭停下手上的工作,掀簾進入裡屋。經過那麼驚悚的一夜,我還能怕一老頭?所以我頗有氣場地跟著老頭進去了。
老頭泡了兩杯茶,又端了幾盤點心上來,我看看老頭也不像什麼壞人,再說從我目前的情況來說,人家也不可能從我身上獲取什麼利益,而且他好像確實知道些事情,更重要的是,我的確很餓了,所以我很不客氣的邊吃邊喝起來。
老頭喝了口茶,慢慢說起來。
「原先這本是平平凡凡的人類世界,人們也和平快樂的生活。可是,人心總是多變的,尤其是面對各種各樣的誘惑。漸漸的,其中一些人起了很深的邪念,這種邪念愈演愈烈,就產生了一種人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邪靈。一開始,這種邪靈的數量很少,很多人甚至懷疑這是一種謠言。直到有一天,突然出現大量邪靈集體攻擊人類,人類才意識到這種物種的出現回危害他們的存在。於是,人類中也漸漸出現一種斬殺邪靈的鬼道。
然而,這邪靈都極具靈氣,他們不僅擁有很迅速的繁殖速度,而且在與鬼道的鬥爭過程中,竟學會了更高的修行,演變成一種更高的物種——鬼族。為首的鬼王更是兇殘橫行,無惡不作。他令眾鬼誘使人類與他們做邪惡的交易,甚至與其中某些人類**生下大量鬼胎。當時有個著名的鬼道方明,他為了遏制這種情況的惡化,隻身挑戰了鬼王,並成功封印了鬼王。可他自己也因此發力和精力耗盡而亡。鬼族失去鬼王后,就由鬼族中挑選了四十八個鬼邪來掌控鬼族。幾千年來,鬼族雖然不敢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胆侵害人類,但暗地裡他們仍然本性不改。他們甚至誘騙某些地方的人類蓋了邪神廟,通過一些邪惡的交易幫助人們達成本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十八年前,我們軒國和鄰國玄國打仗,當時玄國的主將已經快要攻到皇城。帶兵抵抗的是年輕的歐陽將軍,經過三天三夜的激戰,歐陽將軍帶領的十萬大軍只剩不到一萬。當夜,將軍本已萬念俱灰,但聽說皇城後山有座邪神廟,他不顧眾將的勸告,只身前往,直到天明才神情恍惚地回來。結果,奇迹真的出現了,第二天敵軍就被擊退了。
當將士們問歐陽將軍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將軍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當晚在廟裡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就覺得渾身充滿戰鬥力。因為一直過了很久,將軍身邊都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所以大家也以為那晚邪神沒出現,根本什麼都沒發生。這場戰爭完全是大家冒著生命危險贏來的。甚至沒有人發現將軍府那些下人都重新換過了,加上第二年,將軍夫人生下一男嬰,人們也就徹底忽略了那晚的事情。
我師兄左冥是一名道行高深的鬼道,就在勝戰的第二天,他獵鬼歸來,路過一條小溪時看到溪上漂著一個蓋著白布的小籃子。師兄把籃子撈起來,掀開白布的瞬間,縱使經歷世間那麼多兇殘詭異之事的他還是被嚇到了:籃子里是一個沒有五官,四肢的嬰兒,或者說叫一團蠕動的活肉更為形象。」
咳咳,我一下被嗆到,沒想到情節從將軍史變成了恐怖故事。
老頭嘆了口氣,繼續說著。
「師兄掐指一算,就算出這孩子的來歷。原來,將軍對外說謊了,那晚,他見到了四十八邪神,邪神說只要他將自己孩子的四十八個器官獻給他們四十八邪神,他們就幫他贏得戰爭。
當時,將軍夫人正懷著將軍的第一個孩子,臨盆在即。將軍雖不舍,猶豫了一下,還是與邪神做了交易。
第二天,將軍夫人果然產下一男嬰,只是產下的時候,那男嬰便已是缺少了四十八器官的怪物了。可這孩子的求生意識很強,即使四十八個器官不在了,卻依舊苟延殘喘地活著。
將軍看到這一團蠕動的肉,欲將其丟掉喂狗。毫不知情的將軍夫人以為自己真的產下了怪物,悲痛之餘卻更心疼,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啊。她不顧產後的虛弱,祈求將軍把孩子交給她來終結。於是夫人偷偷將孩子放入籃中順溪而下,也許是不忍,也許是希望有什麼奇迹發生。對將軍,夫人謊稱已經扔到後山了。
其實,這孩子的出生是為了終結這種人鬼並存的混亂世界,師兄算出他是鬼道方明的轉世。愚蠢的將軍以為自己用一個嬰兒的性命換取國建的安寧,卻不知道他犧牲的是整個人類世界的安寧。」
我那點心的手頓住了,微微動了惻隱之心,我聽著都覺得心酸,這孩子真可憐,「那後來呢?」
「後來師兄收集了那些在戰場上死去人的屍體,將他們體內殘存的一點點生命靈力提煉出來,並用這些屍體的精華之處,做成了義肢,義腿,義心,義腦等四十八種器官,連同那個孩子一起浸泡在提煉出來的生命之液中,在生命之液中替他將四十八種器官重新安好。因為這種生命之液極其難提煉,師兄用了幾千具屍體才將這個孩子的外貌恢復得像個正常人。
可是,即使是這樣,這孩子也無法如正常人一樣。因為他那些器官畢竟都是從死人身上造出來的,對於他說,他本身仍然只是一副空殼子。即使有眼睛,但他仍然什麼都看不到;即使有耳朵,他仍然什麼都聽不到;即使有腦子,卻根本不能思考,手腳更不能如常人那樣動。三歲以前,他每天都得泡在那些從死人身上提煉出來的液體之中,完全像是一具傀儡。
師兄是那種善良仁慈的人,他靠著自己的耐心和對孩子的愛心,一點點教孩子學著去感知這個世界。隨著師兄感情的一點點注入,這孩子漸漸表現得像個正常人。他雖然不能像正常人那樣看到,聽到,可他卻能感知東西的存在,就如正常人用眼睛看到,耳朵聽到一般,他的腦子也漸漸可以記憶一些東西,肢體也能像正常人那樣自用支配了。
但是,師兄從死人身上提煉生命之液的做法是違背天道的,他自知會遭天譴,但這孩子特殊的體制導致他很容易吸引一些鬼族邪靈的入侵,師兄憐愛這個孩子,怕自己與世長辭以後就無法保護這個孩子。所以,他收了這個孩子做義子,並教了這個孩子獵鬼之術,並把自己那把斬鬼刀青龍送給了那孩子。這孩子十五歲那年,師兄便離開了。他沒有告訴孩子他的身世,只是說要他去斬殺四十八邪神,拿回屬於他自己的器官,並且要他在找到二十四個器官后,便使用召喚之術。」
嘩啦一聲,我在聽到召喚之術時腦子突然靈光一閃,一不小心將茶杯打翻。
器官?左冥?左陽?
「那孩子就是左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