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天向上

()無言回到花海的時候，天還沒亮，伊瀾依舊睡得香甜。不過看她那樣的睡姿，醒來之後定是會腰酸背痛的。

變回了兩生花的模樣，靜靜等候著天亮。或許他也該學著像那些普通的花兒一般，在黑暗的時刻選擇安逸放鬆，而不是對著月光追溯和期盼。

淡淡的芬芳輕柔縈繞，每天在這樣猶如夢境的地方蘇醒，時時刻刻感受著來自自然最純真，最原始的氣息。心中那些混濁，腐朽在漸漸的被消融。留下的只有一片空靈和一心明澈。

「花花……」伊瀾一醒來就左顧右盼的尋找無言的身影。看到高台上正在不斷重複盛開與凋謝的花時，她便又安心的蜷縮成一團，再一次甜美的睡著了。

無言雖然正在收集朝露，可是他始終是分了一份心思在這隻小兔子身上。見她這孩子似的粘人模樣不禁有些分了心。不過他的分心只是瞬間，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夠察覺。

費了好些時間，整理好了那些帶回來的名著古籍。依照伊瀾的程度，這個教育計劃的確得認真制定。

伊瀾這十二三歲的模樣，若是放在人間應該早已熟讀詩書了。可是她卻連一個大字都不識一個。當然，無言或許真是許久未涉足人間了，根本不知這世道，人類女子能夠熟讀詩書的並不多，有些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是寫不出的。

已是日上三竿，伊瀾終於是醒來了。無言幾番想叫醒這個小傢伙，可是看著那幅恬靜安逸的模樣卻又不忍打擾了。

無言遞給伊瀾一個小木杯，伊瀾開心的接過，她一直認為無言給自己的東西都是些好吃的。

伊瀾小小口的舔著杯中的水，一股清涼的感覺沁入肺腑。小兔子喝的歡暢，開始大口牛飲。

「伊瀾，這是用來漱口的。」

伊瀾認真的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漱口？」

「先喝一小口，把它含在嘴裡一會兒，然後吐了。」

「不要，好喝」伊瀾好似護犢子似地把小木杯藏到身後，生怕無言把它搶走。

無言無奈的笑道：「好好好，你就喝了它吧。」

一得到無言的允許，伊瀾立刻又欣喜的抱著小木杯喝了起來。

「花花，吃飯……」

看著伊瀾面對著筷子那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無言還是心軟了。喂她就喂她吧，總比她自己用手抓來的好。

今天的菜無言動了些手腳，他放了一些鹽。雖然那樣微小的分量人是分辨不出來的，但是伊瀾卻是邊吃邊皺著眉頭。

「壞了。」

無言故作驚奇道：「什麼壞了？」

「這個」伊瀾不高興的指著盤子里的小白菜，她真是愈發不喜歡它們了，越來越不好吃了。

「不是壞了，是我加了一些配料，來吃下去，對身體好的。」無言輕聲的哄著這隻小兔子，要讓她吃下人類的食物，他早已是不擇手段了。

無言在紙上寫下了清秀的兩個大字，伊瀾趴在桌面上幾乎快要睡著了。

「伊瀾」無言的語氣頓時嚴肅了許多，這把伊瀾嚇得不輕，瞌睡蟲也全被嚇跑了。她乖乖的盯著花花在紙上畫那些黑乎乎的東西。

「這便是你的名字，伊瀾。今天你就練習這兩個字，直到我滿意為止。」

伊瀾雖是有些不願，不過既然答應了花花要好好學，她多少還是要學一些的。

伊瀾的「小爪子」握緊了筆，在有些泛黃的宣紙上激昂著文字。無言在一旁閉目養神，他不是累了，只是不願見到那小傢伙這樣糟蹋東西。

「停。」

伊瀾笑眯眯的把自己的傑作擺到了無言面前，心想著是不是寫的好了花花要給自己好吃的了。卻不知此時此刻，無言的心中只有四個字「慘不忍睹」。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無言語重心長道：「伊瀾，這毛筆不是這樣握的。應該像這樣……」他執起伊瀾的手，把一支支手指擺到了正確的位置。

無言正在認真的擺著她的手時，伊瀾卻是在十分好奇的欣賞著無言的雙手。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人類的手都是光溜溜的（伊瀾至今還沒有把自己當人看）。感覺是暖暖的，嫩嫩的，滑滑的……

「伊瀾，自己寫，沒寫好不準吃晚飯」無言撂下這句話就走了，留下伊瀾小朋友一個人在那欲哭無淚。飯對於她來說，是重要的。她一直相信著人活著是為了吃飯，如果沒有了可愛的小白菜和紅蘿蔔，這好不容易變成人了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小白菜和紅蘿蔔威脅她的花花是一個大壞蛋，這就是伊瀾現在所想的全部。怨氣和憤怒凝結到手上，化為了十分暴戾的兩個字——伊瀾。

「花花，我寫好了。」

無言一直極力忽視伊瀾對自己的稱呼，不過每次聽到的時候還是有想好好教育她的衝動。接過宣紙，無言著實一驚，他沒想打伊瀾的字可以寫得如此端正。剛剛開始學寫字，能夠把這兩個不算簡單的字寫清楚，已經是不錯了。

「嗯，寫的好。你過來。」聽到花花的誇讚，伊瀾自然是開心的，屁顛屁顛的跟在無言後面，還認為他要拿什麼好吃的給自己呢。

「這些就是你日後要學的東西。」

伊瀾獃獃的看著堆起來有自己一人高的書，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花花，這些是什麼？」

無言似乎不能再忍受伊瀾用「花花」二字稱呼自己了，他嚴肅道：「你可以叫我無言。」

「知道了，花花。」

無奈，無奈，腦袋裡寫滿了無奈，有些東西並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要慢慢來，反正已經晚了那麼多年的約定，再晚幾年或許也沒有什麼差別。

無言計算過，自己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呆在這花海里才能恢復個三四分體力。雖然只是三四分，但是那已經足夠了。而現在有了伊瀾或許這個日期要推遲一些了，至少要等到她能夠正常的與人交流。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還需要再長大一些，無論是樣貌上，還是心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