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誰想殺她?
火熱的夏季,持續升溫的室內,一男一女互相推搡謾罵不止,幼齡的娃娃在一旁哇哇哭個不停。室內滿地狼藉,能摔得都摔了個稀巴爛。戴眼鏡的男子隨手拿起一樣東西,泄憤似地砸到地上,碎片就象靶場上的霰彈四散開來,舒潔予只覺眼前一花,意識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耳朵邊,隱隱約約聽到男子的驚呼聲和娃娃的哭泣聲。
若隱若現的哭泣聲,彷彿離得很遠,又彷彿近在咫尺。
舒潔予擰了擰眉,非常不爽地睜開了眼睛。
她現在很累,全身酸疼,骨頭象是被壓路機碾過,每一塊肌肉重得象鉛。眼皮簡直是生鏽的鐵拉門,費了她多大的勁才勉強睜開。
腦袋昏昏沉沉,眼前模模糊糊,意識一片空白,過了幾分鐘她才想起來,前一刻她還在跟老公吵架,似乎被什麼東西打中,那麼現在她在哪裡?四周這麼安靜,是到了醫院嗎?
模糊的人影晃動,走近她,聽到一個陌生低醇的男聲說道:「你醒了?」
舒潔予想是不是來了醫生了,她配合地點點頭,張嘴想說什麼,這才發現喉嚨嘶啞腫痛,嗓子眼象被鋸子鋸過一樣疼痛。她驚得睜大了眼睛,難道,眼鏡那砸出的碎片直接割傷了她的喉嚨,導致了她今後的失聲?
男聲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你脖子受了點傷,養養就會好,不礙事。」
舒潔予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琢磨著這個聲音溫軟醇厚,聲音的主人肯定也不會難看到哪裡去。是個美人醫生嗎?她覺得好笑,這種時候,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五根手指在她模糊的視線里搖了搖,醫生問她:「看得見嗎?」
她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視力肯定出了問題,不然怎麼看不清人呢該死的眼鏡,出院后再找他算帳
醫生等不到她的回答,自顧自哦了聲,象是明白了什麼,伸出一根指頭,輕輕搭在她的眼皮上,感覺手指下的眼皮動了動,他低聲囑咐:「別動。」
清涼的汁液滑入眼瞼,舒潔予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稍頃,聽到醫生溫和的聲音:「睜開看看。」
舒潔予緩慢地睜開眼睛,汁液從眼角滑落,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她看到了醫生的模樣。
長身玉立,面若冠玉,目如點漆,眼中一抹溫和的笑意,彷彿奇迹一般安撫人類躁動的心靈;微微勾起的唇瓣,象兩片鮮艷欲滴的櫻花,散發著晨露的清新,使人迷醉,令人渴求。渴求著,能更接近他一點。
舒潔予看呆掉了,想象過醫生的樣子不醜,沒想到,第一眼卻讓她如此震憾。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她心中完美男人的典範,難得這種貴族一般溫文爾雅的氣質。
醫生向她俯身,詢問道:「怎麼樣,能看見嗎?」
她的話堵在嗓子眼裡,目光直愣愣地掃過他因為俯身垂落下來的幾縷髮絲。烏黑柔順,絲綢一般的長發,在她的視線中調皮地來回晃蕩。
醫生沒有穿著白大褂,反而是里一層外一層的短襖長袍,他面容恬靜秀美,眼神沉靜如水,黑綢般的長發隨意地綰在腦後,用一條巾幘固定。
他伸出手,意欲觸摸她的眼睛。
舒潔予回過神,一把打開了他的手,動作太大,疼得她齜牙咧嘴。她張嘴想說話,還是說不出來,四顧周圍的環境,大駭。
簡陋的,用篷布搭建而成的房屋,一張桌子幾條凳子,靠著牆角放著幾件書龕,就連她躺著的這張床,也只是鋪了張半新不舊的草席,和一條薄薄的氈毯。
這樣的,一窮二白。
醫生從床邊走開的時候,舒潔予因為過於震驚,直接從床上滾落在地,手掌觸到冰冷的泥地,屁股上一陣刺痛,她才不得不相信,她不是在做夢。她,穿了
醫生又走回來,手中多了碗黑黑的葯汁,他站在床邊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舒潔予避開他的眼睛,狼狽地爬回床上去。
現在百分百肯定這個男人不是醫生,那他是誰?
「喝了這碗葯,嗓子會好得快一些。」他說話不溫不火,態度不卑不亢。
舒潔予乖乖捏著鼻子喝苦藥,看清形勢善待自己才會有轉機。
喝完了她眼巴巴地瞅著他,張合著嘴巴無聲地問:你是誰?
醫生秀氣的眉毛微微往上一挑,眼神銳利地掃過來,舒潔予心裡一緊,難道問錯了?
「我是溫雅。」醫生似乎嘆了一口氣。
溫雅,很符合這名男子的形象,舒潔予在心裡把名字翻來覆去念了幾遍。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又問。
溫雅看了她幾眼,眼神溫和:「軍營。」
軍營?她呆了,再瞅瞅四周,果然,是氈布搭成的帳篷,走眼了,還以為是破屋子。還好還好,不是穿成了乞丐,她拍拍胸脯,大石頭落地。
要她放棄爹娘,放棄寶貝,放棄銀行存款,放棄房子車子,放棄空調電腦,放棄現代的優越生活穿到不知名的時代做一個落魄的乞丐,那真是虧大了。
她現在這個身份,可能是一名士兵吧溫雅,在軍營里是什麼身份呢?她撩起眼皮,狐疑地瞧著他。
「軍師」帳外一聲清脆的喊叫聲,立即揭示了溫雅的身份,「軍師,三營隊長有事找」
溫雅應了聲,緩緩站起身。舒潔予一直看著他,天哪,這男人應該是天生的貴族,舉手投足都這麼優雅,渾然天成。
「呆在這兒,哪裡都別去。」溫雅低聲說了句,掀開氈簾走出門去。
舒潔予的目光追隨著他消失在門口,這才收回視線,打量著帳篷里的一切,猶豫地挪下床,往架子上的臉盆移去。她要知道,她現在成了誰,穿成了什麼樣,好賴總要心中有個數。
臉盆的水很乾凈,水面有些波紋,不影響清晰地倒映出她的面容。一張下巴尖尖,面無三兩肉的臉,氣血不足面色發黃,雜亂無章的頭髮,五官生得還湊合,一雙眼睛很有靈氣,嘴唇的形狀很美,小巧又豐潤的那種,可惜因為病痛,唇色發白黯淡無光。
舒潔予靜默地看著,沒有吃驚沒有興奮沒有歇斯底里,彷彿她的長相本來就是這樣。手指撫過脖頸青紫交錯的指印,她的眉毛擰成了一團,難怪她的嗓子疼得說不出話,難怪她的眼睛差點失明,原來……
到底,是誰想殺她?溫雅,又知道多少?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