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啼笑皆非因同僚
傳言杭州府富麗堂皇，堪比皇宮，生動詮釋了什麼是魚米之鄉。
來到杭州府，的確感受到了此處州府的與眾不同，單是門面就不同於尋常州府，光是那一面不知延綿多長的白牆上，便開了三道扣著黃金鋪首的朱紅大門和六扇門釘鎏金的側門，就是佇立在大門前的六座白玉石獅子，也分外的高大威猛，令尋常百姓一見就望而生畏，只覺得官家的神聖。
州府前是大理石磚鋪就的廣場，廣場上人來人往，皆是衣冠楚楚之人，面帶肅然，很是敬重。
馬車行至廣場，掀開窗帘看去，視線所及，皆是橙黃色的琉璃瓦，屋闕起伏，富麗堂皇。
到了杭州府門前，眾人皆下了馬車，洪磊遣了旁人去議事廳等候，又換上軟轎，就帶著墨夜行雲霓裳去了休憩的地方。
杭州府是一個七進的大宅子，原先是前朝王府，後來墨國建立，太祖為防止王室奢靡，特將這宅子改成了杭州城辦公的州府。
關閉了一些不符合規制的樓閣，這七進的宅子還是極大的，一行人一路走來，風景多變，有京城的雕樑畫棟，也有西北的粗獷豪放，更有江南的小巧清新。
一到這片地方，就明顯感覺之前的江南小巧變成了高樓廣廈，建築各有風格，但是從顏色上看，依舊還是有江南建築特有的樣子，皆是黛瓦白牆，間次種以各種花草樹木，卻又華麗整潔富貴逼人，這般令人驚嘆，卻只是一落前院罷了。
再往前走幾步，就有一道石牌坊，這是江南特有的隔斷方式，抬首，就是朱門銅環雙獅威武守門，顯示著這裡的與眾不同，仰了脖子看去，牌坊上寫著的正是天潢貴胄四個字，原來這裡就是專供皇室居住的地方。
有人開了那朱門，隨著朱門開的越來越大，裡面的景象也越來越清楚。
不似京城那種富麗堂皇的府邸，這裡是粉牆黛瓦一幢小樓，悠悠然的矗立在水邊，只讓人想起了一句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果不其然這幢小樓喚作蒹葭樓。
墨夜行和雲霓裳他們，日後便住在蒹葭樓，這倒是讓人心曠神怡。
這邊的墨夜行和雲霓裳在蒹葭樓中稍做歇息，那邊的杭州府議事廳里人聲鼎沸。
等到杭州太守洪磊來的時候，又猛的靜了下來，待洪磊坐定，便又像是八哥一樣嘰嘰喳喳爭前恐后。
一個留著山羊鬍的男人問道：「沐王應該四月底來，怎麼生生晚了這麼久？」
另一個面目俊朗的年輕男人回復他，「咱們江南風景這般好，又是四月好時節，遊玩耽誤了時間不行？」
一個穿了絳紅官袍的人質疑，「沐王此次前來有沒有帶其他的人？」
一個美髯公睨了那絳紅官袍人一眼，「說的不是廢話嗎？不是帶了沐王妃嗎？」
應該是杭州城通判，皺著眉頭問道：「沐王這次來是不是受皇上旨意來的？」
「沐王那樣的人，若是沒有皇上的旨意怎麼會隨隨便便來杭州？」
「都說了江南風景好，沐王帶著沐王妃下江南遊玩，只是剛好途徑我們杭州而已。」
「你這說話根本不成立，到杭州遊玩怎麼會讓太守帶著我們這些人迎接？定是有備而來！」
「什麼有備而來，單純賞個風景怎麼就不成立了，頂多是來替皇上感受一下杭州官員的盡職百姓的熱情。」
「啪。」
議事廳靜了一瞬，又開始爭辯。
「胡言亂語，定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才來給我們下馬威的……」
「夠了。」
氣氛有那麼一剎那的凝固，剛才還臉紅脖子粗恨不能當場打起來的兩方人馬，此刻都不約而同地靜了。
偌大的議事廳一片沉寂，沒有半點聲音，都在靜靜地等待高位之上那個人開口，令人窒息的安靜彷彿潮水般將人淹沒至頂。
「已經有了消息，沐王來是皇上旨意，是來調查杭州的。」洪磊看著底下的人，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說吧，怎麼辦？」
安靜。
一幫子官員們這會兒全都裝成了木頭人，愣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而洪磊自個兒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了，滿屋子的人就這麼詭異地緘默了下來，一時間議事廳里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緘默了許久，剛才一直在說沐王下江南是為了賞風景的俊朗男人開口說了句話，「關我們什麼事？」
一時間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對啊，關我們什麼事。」
「對呀，我們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不怕，不怕，讓他查去吧，反正也查不到我們身上。」
「啪。」
剛送到洪磊手邊的茶盞還冒著煙，沒來得及喝一口，就又被丟了出去。
滾燙的茶湯潑到了剛才說話的那些人身上。
洪磊深吸了口氣，吼道：「你們還有臉說？」
指著那個八字鬍的人，說道：「你，王緝，你兒子沒出息你把他安排到衙府，你當我不知道？」
指著絳紅官袍的人，「張滿修，你養的那個外室不怕查？你讓你那外室吃吃喝喝都記州府賬上我不知道？」
指著美髯公，「你去那勾欄院多少次你心裡沒數？」
一個一個細數了他們的過錯，怒吼道：「你們那些腌臢事不怕查，真以為沐王查不到？誰給你們的信心？」
一群人皆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的，轉頭看到那個俊朗的臉高高揚著，氣不打一處來。
「你，高霽，老子讓你來是讓你寫字修書充門面的，不是讓你歌頌百姓給老子拍馬屁的！」
高霽一臉不情願，辯解道：「我說的又不是不對，那些事跟我們本來就沒關係。」
洪磊這會兒只覺得頭頂生煙，真真是想要掐死這群豬同僚，氣極反笑，「沒關係？底下那些縣令收賃錢的事跟你們沒關係？你們沒有從中撈油水？龍井山那邊的的軍隊你們沒有打掩護？知道這叫什麼嗎？魚肉百姓，買賣土地，私組兵將，依照那位的性格，查到了我們都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