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受罰

第十章 受罰

但是出乎意料的,蕭寧馨再沒有來找她的晦氣,彷彿那天之後一瞬間收起了所有的稜角。

因為有個仙門掌門爹爹,身份到底同其他弟子不一樣,蕭寧馨的身邊漸漸聚集起了一群人。

每當看著她眾星捧月一般地從面前經過,柳寧總會說:「淺淺,你當日真不應該幫她。」

雲淺笑了笑,好像並沒有放在心上。

時間過得飛快,這些日子云淺每天刻苦修習仙法不曾懈怠半分,幾月下來,慘淡的瑩白竟漸漸被邊緣的紫氣吞沒,成了含蓄的淡紫。

.

這一日,撒尿君懨懨地趴在桌上,嘆了口氣,「哎!」

半晌似是覺得不舒服又換了個姿勢,一手托著腦袋再嘆,「哎!」

過了一刻好像又有什麼不妥,張了張嘴,只是這聲嘆息還未發出,一支沾滿了墨汁的毛筆沖著撒尿君的面門直直飛了過去。

撒尿君眼明手快地伸出兩指夾住疾飛而來的毛筆,還未鬆口氣,便聽到柳寧沖他嚷嚷,絲毫不給他面子,「烈鵬飛,有屁快放!別在那要死不活的!」

雲淺蹙眉,從一堆仙法典籍中抬起頭。

自從相熟,每日沖撒尿君嚷上一嚷似乎成了柳寧必修的功課。

「淺淺……」撒尿君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耳朵,可憐巴巴地瞅著她。

雲淺挑了挑眉,迎著撒尿君可憐委屈的眼神,身體往後靠在後邊桌子的邊沿,「說吧,什麼事?」

「淺淺,入縹緲這麼長時間了,你有沒有覺得……生活太單調,很是無聊?」撒尿君立刻來了精神,神秘兮兮地湊到雲淺身邊輕聲道。

雲淺想了想,點頭,「照你這麼說,還確實是。」每日除了修鍊倒真是沒其他的事了,確實蠻單調的。

「正好過幾天是我的生辰,我想辦一場請師兄弟們都來熱鬧熱鬧。」說完,殷切地將雲淺望著。

雲淺不明所以,道:「那就辦吧。」

「可是我想啊,眾弟子當中屬你主意多,所以這次生日宴由你來操辦必定會與眾不同。」撒尿君繼續殷切地將雲淺望著。

好小子!原來動的是這個心思!

雲淺平生討厭麻煩,尤其不接手沒有回報的麻煩。

她唰地一下合上面前的書冊,起身便要走,「鄉野丫頭沒見過世面,烈少爺抬愛了。」

撒尿君急急攔住她,「別呀淺淺,我腦子笨想不出什麼好點子,既然要辦就要辦好,你說對不對?如果你不幫我,那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生辰年年過,往年怎麼樣今年便怎麼樣咯,再者你又怎麼確定我辦的就一定是與眾不同的?況且烈少爺……」雲淺似笑非笑,「我為何要幫你?我難道看上去像助人為樂的人嗎?」

撒尿君認真地看了她半晌,誠懇道:「像!」

雲淺嘴角一抽,泠泠一笑。

「淺淺,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朋友吧,朋友之前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見雲淺無動於衷,撒尿君急道,「那你說,你想怎麼樣?只要你說得出,我一定做得到。」

「你?」雲淺回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搖了搖頭,「即便我說了,你也做不到。」說罷,拿著書本轉身就走,想要找個清凈的地方繼續鑽研。

「你都沒說怎麼知道我做不到?」撒尿君跟在雲淺身後,堅持不懈。

雲淺無奈地翻了白眼,指尖淡紫色光芒一閃,身子驟然騰空而起。

「淺淺!」身後傳來撒尿君氣急敗壞的叫嚷聲。

為了甩開撒尿君,雲淺飄得有些急了,以至於在一處拐角沒注意差點撞上從另一個方向拐出來的一群人。

桃紅色身影被簇擁在清一色的藍白衫之中格外顯眼。

真是不巧!雲淺蹙眉,穩穩地落到地上。

看到雲淺,蕭寧馨俏麗的臉上笑容一僵,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出聲譏諷:「雲淺,那麼著急是趕著去投胎嗎?」

雲淺抬眸淡淡地看蕭寧馨一眼,默然不語。

適逢撒尿君已御劍趕上前來,邊喘氣邊抱怨道:「你做什麼跑得這麼快啊,我都追不上了。」

同屆弟子當中,撒尿君的各項功課也在中上游水平,可在仙法方面的造詣與雲淺比起來簡直差了一大截,比如說現在,雲淺施展的御風之術比他御劍不知要多消耗多少靈力,她卻氣息順暢不見任何不適,而他使用御劍術,不過是想再飛得快些頻頻催動仙法,便已覺得體力不濟。

他雖沒有她刻苦,但也不敢懈怠半分,其中的差距卻是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的,不由感嘆,此等天資根骨果然不是人人都有的。

蕭寧馨看著兩人,眼底劃過一絲惱怒,不屑地發出一聲冷哼,在眾人簇擁下趾高氣揚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撒尿君這才看到了蕭寧馨,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她怎麼在這?」轉而仔細地瞅瞅雲淺,關切道,「她沒把你怎麼樣吧?」

雲淺望著那宛如孔雀般驕傲的桃紅色身影,眸光明滅不定若有所思,「她能將我怎樣?」

「也對。」撒尿君鬆了口氣,「她現在仙法也比不過你了,自然奈何你不得。」

「烈少爺,是不是真如你所言,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去做?」雲淺突然問。

撒尿君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雲淺的意思,興奮道:「你答應了?」生怕她反悔,還不等她回答,用力點了點頭,「當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突然他停頓了一下似覺此言不妥,又補充道,「只要不違背倫常道義。」

雲淺瞥了他一眼,輕笑,「放心,自然不會讓你去做違背倫常道義的事。

撒尿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

生辰宴定在了五日之後的晚上。

那日一大早,撒尿君便在教室里宣布了這個消息並且邀請大家一起慶祝。

眾弟子被仙門單調的生活磨得無聊透了,一聽有熱鬧當即歡欣地應了下來。

便連一直跟在蕭寧馨身邊的幾個女孩子聽到這個消息也想湊上去了解一下,只是看到蕭寧馨陰沉的臉,訕訕地閉了嘴。

時間雖然很緊,但是籌辦此等宴會倒也是不難。

雲淺並不是很清楚此處過生辰的習俗,所以一切都是按照她那個世界里的習慣來準備。

這日一下課,眾弟子們三三兩兩不約而同地往小食堂跑。

看著桌上擺著各式各樣從未見過的精緻點心,眾弟子好奇地拿起來吃。入口即化,回味香甜,直呼好吃。

柳寧自豪道:「怎麼樣厲害吧,都是淺淺做的。」

雲淺嗔怪地看了柳寧一眼。

「想不到雲姑娘廚藝也這樣好。」某弟子邊吃著點心邊含糊道。

其餘弟子附和地點了點頭。

不知從哪得知的消息,往屆的師兄師姐竟也有一些來湊熱鬧的,簡單的寒暄之後很快就與師弟師妹們融在了一起。

沒過多久,弟子們都放開了,划拳,拼酒,不過自然是沒酒的,飲的是用鮮果制的果汁,飲得多了茅房自然就去得多了,笑罵聲瞬間混成了一片。

這時,有幾個女孩走了過來,近了才發現,赫然是蕭寧馨的小跟班。

「你們怎麼來了?跟著蕭寧馨不是混得很好嗎?」柳寧立刻就不樂意了,陰陽怪氣道。

其中一個女孩尷尬笑道:「阿寧,就算我和她走得近,也不代表我們不是朋友啊。」

「誰和你是朋友。」柳寧小聲嘀咕道。

柳寧不似雲淺那般,她待人熱情因此人緣很好,便連這幾個女孩之前也與她關係不錯,只不過因為蕭寧馨的關係與她漸漸保持了距離。

「好了,都已經來了,你還能趕她們走啊?」雲淺扯了扯柳寧的袖子,輕聲道,「去把廚房裡那東西拿出來吧。」

「哦。」柳寧不情願地磨蹭了幾下,走了。

「淺淺,謝謝你。」女孩笑道。在跟著蕭寧馨之前,她也曾因為修習仙法遇到困難去請教過雲淺。雲淺從未有過任何不耐,一一為她講解。

但是即便她再厲害,也敵不過有個仙門掌門爹爹的蕭寧馨啊。如果討好了蕭寧馨,若是以後有什麼事多少也會有些退路。

人當然要為自己做打算,然而此刻面對雲淺,她有些羞愧……

雲淺看著她,目光沉穩平和,卻彷彿能夠看穿人心,良久她笑道:「既然來了,那就玩得開心些吧。」

「咦?這是什麼?」那邊有人問道。

雲淺轉頭看去,原來是柳寧已經從廚房返來,眾人圍著柳寧看著她手裡端著的東西。

雲淺回眸沖女孩們笑了一下,道:「我先過去了,請自便。」

女孩們點頭。

既然是過生日,自然要有蛋糕,可以遺憾的是雲淺未能找到奶油的製作材料,所以只能簡陋地以果醬塗在表面了。

雲淺將蠟燭插在蛋糕上,指尖輕輕一彈,火光在蠟燭頂端跳動搖曳。

「來吧壽星,許個願。」雲淺把蛋糕端到撒尿君面前,笑道。

撒尿君看著雲淺,一臉錯愕。

周圍人明白過來,起鬨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許願啊!」

「什麼願望……都可以?」撒尿君問。

雲淺回道:「什麼都可以。」

「真的會實現嗎?」撒尿君又問。

「只要心誠。」雲淺對上他的眼,輕笑,「便是實現不了,留個念想也是極好的。」

跳動的燭火映入撒尿君的眼,襯得那雙眼明亮奪目。他張了張嘴,想要說出自己的願望,雲淺卻提醒他願望需在心底許,說出來就不靈了。

於是撒尿君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底默念:一願,家人能夠健康喜樂。他睜眼目光緩緩轉過,看著前面的女子,突然笑了,二願,她能事事順遂。

然後,吹熄了蠟燭。

眾人拍手叫好。

吃完蛋糕,眾人也鬧夠了,於是聚在一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柳寧舉著一根根細鐵棒湊到雲淺身邊,「淺淺,這又是什麼?」

「這叫仙女棒。」

「仙女棒?」眾人來了興緻。

雲淺拈了一根在手裡,以火點燃,嘶嘶啦啦的輕響中,那仙女棒彷彿星辰閃爍,好看極了。

眾人驚嘆,紛紛拿起點燃。

夜幕下,每個人的手裡都似拘著一把繁星。

在淡淡的硝煙味中,追逐著,笑鬧著。

「你們都在做什麼!」一道嚴厲的呵斥聲宛如平地驚雷響徹在眾人耳邊。

透過輕淡的煙氣,冷炎凌厲威嚴的目光一一從眾人臉上劃過。蕭寧馨站在冷炎身後看著他們,陰陰地笑。

雲淺平靜地望著蕭寧馨,似乎並沒有覺得驚訝。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蕭寧馨那般跋扈的性子斷不會一朝一日便有所改變。

眾弟子立馬滅了手上的煙火棒,規規矩矩地站好,「拜見尊者。」

「這裡是仙門,誰准你們將凡間的糜爛之風帶到這裡的!」冷炎蹙眉一揮手,「都去思過崖面壁思過。」

「是。」弟子們恭敬道。

只是在回身相視的瞬間,不約而同地偷偷笑了。

雖然要受罰,但是這夜,他們仍舊過得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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縹緲雲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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