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試探(2)
那冰凌雖是從柳寧眼前劃過,卻是實實在在擦著雲淺鼻尖過去的,陰森寒徹的氣息透入肌膚,刺得生疼,繼而撞到了她身側的樹榦上,化為無數碎片。
雲淺平淡的雙眸驀然轉冷,目光激射,睨向來人。
柳寧氣不過,怒喝:「誰啊!」
撒尿君眉頭緊蹙,轉頭看了過去,眸光不善。
那邊走來兩人,其中一個,依舊一身桃紅色扎眼的衣衫,面上掛著挑釁的笑容,得意洋洋不可一世,不是蕭寧馨是誰。
至於另一個……雲淺的目光在那白衣男人身上略頓了片刻。那人手掌微抬,指尖是未來得及掩去的靈力,只是那靈力十分奇怪,血紅中帶著詭異的黑。
往日里溫潤帶笑的臉此刻再沒有一絲笑意,眉頭輕鎖帶了幾分驚怒,視線凌厲地睇向身旁的蕭寧馨。
想來若非他及時出手,這根冰凌,絕不會簡簡單單隻是擦著她的鼻尖過去。
蕭寧馨似乎有些怕陸華,在他冷厲的視線下往一旁退開了幾步。
柳寧質問道:「蕭寧馨,你這是做什麼!」
蕭寧馨視線流轉,瞬間又恢復了趾高氣昂的模樣,「掌門師叔仙法卓越,雲師妹拜入掌門師叔門下應該受益良多,師姐我特地向師妹討教,有什麼問題嗎?」
雲淺扯了扯嘴角,冷笑,「誰是你師妹?」
「我師父為三位尊者之長,難道你不該稱我一聲師姐?」蕭寧馨理所當然道。
雲淺輕笑,語氣嘲諷,「那還真是不巧,雲淺的師父為三位尊者之首,論身份地位,該是你稱我一聲師姐才對。」
同一屆入門的,她怎會這麼容易被人佔了便宜去?何況,這個人,還是她憎惡的。
「你!」蕭寧馨氣得全身發抖,如果不是雲淺,她才是仙尊的徒弟!如今還來她面前耀武揚威,簡直可惡!
手裡捏決,幾道靈光朝雲淺打來。
早有防備,豈會讓蕭寧馨得逞,白色裙角旋出美麗的弧度,彷彿振翅欲飛的蝴蝶,輕易便躲開了她的攻擊。下一瞬,人已站在蕭寧馨面前,指尖淡紫色光輝急轉,掀起一陣颶風驀地將蕭寧馨掀翻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聲道:「蕭寧馨,看來我的警告你根本沒有記在心上,那我不妨再提醒你一遍,以後看到我,繞路走!否則,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蕭寧馨坐在地上有些發愣,身體的疼痛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她怎樣都敵不過面前的女人。
「既然各有各的說法,不如便按照修為高低定輩分吧。」這時,陸華開口道。
「還是陸師兄明事理。」柳寧拍手稱讚,這樣淺淺斷不會吃虧了去。
身體的疼痛化為屈辱,蕭寧馨委屈地叫嚷,「為什麼連你也護著她?她有什麼好的?我才是你同門的師妹!」
陸華眸色一寒,呵斥道:「還在無理取鬧!師父最是討厭亂挑事端之人,今日之事如果傳到師父耳中,你覺得他會如何?」
蕭寧馨頓時沒了聲音,眼裡的驕橫漸漸被驚慌取代。今日之事確是她起的頭,雲淺有仙尊護著,她又能靠誰?她本就是冷炎尊者看在她爹的面子上迫不得已收下的徒弟,這些日子雖未表現出任何不喜,卻也不是特別重視。此事若被他知曉,定是免不了一頓責罰。
雲淺冷眼看著蕭寧馨變幻不定的臉色,心中突然覺得暢快無比,半晌才轉開了視線,朝陸華笑道:「方才多謝師兄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陸華亦笑。
雲淺點頭致意,向前走了幾步,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回身問道:「師兄身上似乎有股血腥味,可是受了傷?」
陸華微微一怔,下一刻卻又恢復如常,笑得溫潤,「修習仙法時,不小心划傷了。」
「怎會傷的,如此不小心?」雲淺踱步回來,臉上神色似緊張似關切,一動不動地盯著陸華。
對雲淺突如其來的關注,陸華略有些不習慣,無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皮外傷,不礙事。」
「再小的傷口也不能忽視啊,否則可是會留疤的。」雲淺蹙眉,「或許師兄不在意,但到底會影響美觀,恰好我這邊有些生肌散,對於傷口癒合以及祛疤都有奇效,師兄不妨試試?」
「不用如此麻煩,一點小傷而已,過不了幾天就好了,多謝師妹關心。」陸華推拒道。
「一點也不麻煩,正巧現在我也有時間,不如親自替師兄上藥?」話音未落,雲淺又湊近了幾分,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熱切地將陸華望著。
陸華尷尬地退後了幾步,「真的不用。」
「師兄不必客氣。」說話間,手已經攀上了陸華的衣衫。
「師妹,這於理不合。」
「我都不在意,師兄還在意什麼?」
柳寧震驚地看著雲淺的舉動,似是難以置信一向淡然處事的淺淺也會有如此額……豪放的一面……
拉扯間,衣領不堪重負散了開來,露出了男人胸前大片肌膚。
柳寧驚呼一聲,雙手捂著眼轉過身去,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蕭寧馨錯愕地望著雲淺,一時忘了反應,半晌聲音尖利道:「雲淺,你到底知不知羞恥二字,竟然當眾扒男人的衣服。」
若她沒記錯,這已經不是蕭寧馨第一次說她不知羞恥了,目光冷冷地掃過去,雲淺哂笑,「你不也看得很開心嗎?」
「你……」蕭寧馨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憤憤地轉開頭去。
雲淺也沒空理會她,視線再次定定地落在男子的肩頭,眸光明滅不定,那裡除了一道已經開始結痂的細小傷口再無其他,當真是應了他那一句「一點小傷」。
那日,她使軒轅劍造成的傷口絕對不會那麼淺。
難道,是她想錯了?
他,根本就與那黑袍沒什麼干係?
陸華看著雲淺皺眉沉思的面容,不由開口喚道:「師妹,怎麼了?」
雲淺立刻收回心思,淡淡一笑,「沒事。」伸手替其攏好衣服,「這委實不是療傷的好時機,方才是雲淺思慮不周唐突了師兄,這葯,還是師兄回房自己上吧。」說罷,把瓷瓶塞到了陸華手中。
陸華笑了笑,湊到雲淺耳邊輕聲道:「師妹不必自責。能得師妹如此關照,我已經很高興了。」原是客氣話,只是這麼近的距離無端增添了幾分曖昧,又似乎別有深意,說不出的怪異。
雲淺退後了幾步,看著陸華帶笑的面容,亦揚唇回以一笑,眸色卻深了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