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住
雲淺無奈地看著面前哭得萬分委屈的柳寧,「既然那麼害怕,為什麼還要離開家來縹緲?」本也是累了想著回房好好休息的,誰知道門一開這丫頭就撲到了她身上開始哭,詢問了緣由雲淺更是哭笑不得。
柳寧哭得一抽一抽,艱難地道:「如今……妖魔四起,我想修習仙術……保護身邊的人。」
保護身邊的人吶……對啊,趁著一切還來得及,趁著還有機會,想做什麼便去做吧,別等到了最後再去後悔。
後悔,原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雲淺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柳寧的背為她順氣,「好了別哭了,哭泣是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的,你要快點變強才能堅強地去保護身邊的人。」
柳寧漸漸恢復了平靜,覺得雲淺說得很有道理。看著雲淺肩膀上被她眼淚浸濕的地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蒼白的臉紅了一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雲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在意地拈了拈濕處道:「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我叫柳寧,大家都喚我阿寧或者寧兒。」柳寧突然道,一眼亮亮地望著雲淺。
雲淺看著那雙充滿期待的大眼睛,默了一瞬才道:「那日後,我便叫你阿寧吧。」雲淺不喜與人太過親近,但終歸是室友,對人太冷淡也是不好。
柳寧笑了,笑得很開心。雲淺莫名,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柳寧拉住她的手,笑道:「那我以後喚你淺淺可好?」
淺淺……雲淺目光一頓,突然有些失神。
淺淺……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叫她了……
柳寧看到雲淺出神的模樣,以為她不喜她這樣叫她,連忙道:「要不我換一個……就叫……」
雲淺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強,「無妨,你喜歡怎麼叫便怎麼叫吧。時候不早了,快點睡吧,明日還要早起。」說罷,也不等柳寧回答拿起隨身的包袱走向另一邊的床鋪,將包袱安置在床頭躺到床上閉上眼睛。
柳寧張了張嘴卻是不知該說什麼,心裡暗自惱恨自己嘴快,又看了雲淺一眼,情緒低落地轉身回到自己塌上躺了下來。
黑暗的廊道,沉重的喘息……
突如其來的火光照亮男人慘白的面孔,他滿身是血,留戀而溫柔地凝望著她……
淺淺……淺淺……
雲淺猛地睜開眼,視線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急促的心跳紊亂的呼吸,一聲一聲傳到了她的耳中。已經有多少年,她不曾做這個夢了……
那邊柳寧已經睡熟,平穩輕淺的呼吸緩緩傳來。
雲淺輕輕坐了起來,拭去額頭沁出的冷汗,摘下左手食指上帶的那枚戒指握在手裡緊緊地抵在心口,強忍住眼角呼之欲出的濕熱。
心底被強行壓下的疼痛此刻絲絲縷縷地冒了出來,竟痛得她全身都在顫抖。眼底的恨意宛如驚濤駭浪的大海,洶湧著勢要吞滅一切。
有些恨,唯有用鮮血才能洗盡!唯有死亡才能終結!
冷炎懷疑地沒錯,她確實與妖魔有所牽扯。她同那人約定,他日他若奪得所有神器,必須借她用上一用也算是還了她告知他神器下落的好意。
其他地方都不在話下,只有這縹緲有些棘手。名氣大自有他名氣大的原因,縹緲仙派三位尊者便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再者門下出色弟子無數,想從他們手中奪取神器可想而知到底是怎麼一件困難的事。
所以,即便沒有白陌漓那一句話,縹緲也是她非來不可且必定要留下的地方。
雲淺無聲地笑了笑,銀色的月光透過窗紙映上她的眼,反射出一片令人戰慄的冷光。
雖然一夜沒有睡多少時間,第二日雲淺精神還算尚可。倒是柳寧,昨晚那麼厲害地哭了一場,眼睛是不可避免地腫了起來。
她神情懨懨地趴在桌上不住地抱怨,「淺淺,眼睛腫了,好難受……」
雲淺輕搖了搖頭,拿出一樣東西剝了起來。
昨日大殿之中,少女手持長劍直指狼王,氣勢之迫人,雖然不知她手中那劍就是軒轅,但云淺這個名字在新弟子中已經傳得很是響亮了,總有人趁她不注意抬頭偷偷地看她,待她視線掃過去,又匆忙地瞥了開去。
幾次三番,雲淺也不再費工夫去在意那些亂飛的眼神。
不過有一個人倒是不同,只見那人徑自走到她桌邊,毫不客氣地道:「喂雲淺!」
雲淺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繼續手上的事。
縹緲為了杜絕新弟子攀比,入門第一日都會準備一式的服飾分發給弟子,在座的那個不是清一色的藍衫外罩白色薄紗,而這個人卻是一身嬌艷顯眼的桃紅色,可不就是那個俏麗又不講禮貌的姑娘嗎。
無視縹緲規矩,此人倒是大膽,不過與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俏麗而沒有禮貌的姑娘見雲淺不理她,抱胸的手狠狠地甩到兩側,剛要發作突然想起了什麼,面色緩和了一下,陰陽怪氣地道:「雲淺,你與妖孽如此親近怎麼還有臉留在縹緲?這裡可是仙門重地,容不下任何污穢!」
雲淺還沒有說話,柳寧便已聽不下去了,「你胡說八道什麼!淺淺又不知道他是妖,何況那妖還想殺她你又不是沒看到!」
「既要殺她,何故又要救她?」俏麗又沒有禮貌的姑娘譏笑,「欲蓋彌彰,還說沒有關係!」
柳寧還要爭辯,雲淺拉住了她,轉而看向那個姑娘,淡淡問:「有沒有關係,三位尊者自有論斷。如今尊者都沒有說什麼,莫非……你覺得你比三位尊者更厲害?」
昨夜尊者特地摒退了其餘弟子只留雲淺一人,其中彎彎繞繞發生了什麼她自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嫉妒雲淺在入門考核和大殿之上大出風頭想要挫挫她的銳氣,質疑尊者的決定,饒是她身份特殊也是絕對不敢的。
俏麗而沒有禮貌的姑娘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今日之事要是傳到尊者的耳中,那不重尊長的罪名她是坐定了!
俏麗而沒有禮貌的姑娘狠狠地瞪了雲淺一眼,憤憤然拂袖而去。
雲淺不在意地從袖中抽出一方淡紫色的手絹,將手上的東西包進帕子里。那帕子十分素凈,沒有什麼花樣,不過在右下角歪歪扭扭地綉著她的名字,淺。
「她叫蕭寧馨,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個掌門爹爹便如此蠻橫,當真是可惡!」柳寧埋怨道:「淺淺,她那樣說你,你都不生氣?」
雲淺問:「她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柳寧想了想,「除了是同一屆弟子,好像……真的沒什麼關係了……」
「那我為何要為不相干的人生氣呢?」
柳寧點了點頭,聽來是那麼一回事。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湊過腦袋沖著雲淺嬉笑道:「那麼,我們相不相干啊?」
雲淺將一物按到她眼皮上,笑道:「腫得跟個核桃似的,敷一敷吧。」
柳寧驚訝地拿了下來,淡紫色的帕子包裹著一個橢圓形的東西,打開一看竟是個雞蛋。仙門弟子須少葷腥,所以大多以素食為主,這個雞蛋算是白粥白面饅頭中唯一一個吸引人的東西了,她想也沒想便吃了,只是沒想到雲淺會特意留下來給她,心裡頓時暖意融融,應道:「恩!」如此說來,還是有點相干的嘛,柳寧心情愉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