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偏執
天野已經毫無睡意，每當這個夢出現時，都註定又是一個無眠的夜…
「現在的你究竟在哪，在做什麼，會不會偶爾也會想起我…呵…」天野苦笑著點起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呼…」他將深吸進肺里的煙霧緩緩吐出，修長的身影在天光的映射下顯得優雅而頹廢…
天野是在初二的時候學會了抽煙，也許是因為艾月的離去讓他經受了太大的打擊，那一年的天野性格上發生了很大的轉變，荒廢了學業，結識了很多社會上的無業小青年，喝酒，打架…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變得讓自己都覺得如此陌生，之後他憑藉著開始時候的基礎，以剛過分數線五分的成績勉強考進了重點高中，然而天野的心，卻並沒有因為考上重點高中而收回來，一個人想要墮落來得容易，但是經歷過一些事，想要回到從前，卻是太難太難…
每個人的生活，其實都是有著各自的軌跡。天野始終認為，他的生活軌跡，是因為艾月而有所偏離的，若不是因為當初艾月食言，倘若艾月能遵守約定去見他，也許他們彼此會留下聯繫方式，便不會失去聯絡七年之久…
「若是你也如我一樣在乎這段感情，倘若你也如我一樣，將這段感情定義為永生永世，是不是你也會像我一樣，滿世界瘋狂的尋找我…」天野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
天野對自己的高中生活，記憶實際上是比較淡薄的，因為經常鬥毆打架，在老師眼裡他是個品質低劣的差生，在同學之間，因為天野的冷漠，因為他的性格，更多人對他僅僅是心存畏懼，當然，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在乎的。混完了如監牢般的三年高中生涯，天野考進了H市的一所二流大學，他曾一度自暴自棄，「我的未來會是怎樣呢，為了生活勞碌奔波？還是為了溫飽苦苦掙扎？」他像所有當代大學生一樣，迷茫而無助…
對他來說，也許唯一的安慰，是他有一個可愛的室友，亮子，他與天野的性格彷彿是兩個極端，一個樂天向上，一個冷漠寡言…本來這樣的兩個人很難交心，更談不上成為兄弟，可緣分這種事就彷彿冥冥中存在，也許是因為性格上的互補，他們彼此之間無話不談，亮子也成為了天野所認定的，為數不多的兄弟之一…
很多時候，天野被認為是小說中爬出來的人物，而他的故事，也被認為是小說情節中的重現，一個苦情的男主角，因為一段割捨不掉的感情，而性格大變，不再輕易流露自己的情感…茫茫人海，為了心中的執念，苦苦追尋…
其實，如天野這樣的人，是很受女生追捧的，相貌出眾，處世淡然，對無數追求者不屑一顧，這種人往往會被認為是有著屬於自己的傲氣，越發的會被很多無知少女接納，欣賞…當然，天野絕不是為了迷倒萬千少女而刻意偽裝出一副傲然冷漠的嘴臉，只不過，他確實是有著自己的追求，並且對此的執著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
不覺間，天已經大亮，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玻璃折射進陽台，彷彿才化開了天野稜角分明的臉上那掩飾不住的憂傷…
「嘀嘀…嘀嘀…」熟悉的鬧鈴聲響起，亮子睡眼朦朧的睜開雙眼，「我靠！你又整晚沒睡？」
「沒有…起的比較早而已…」天野低垂著頭，渾身有種掩飾不住的疲憊。
「騙誰呢…難道這一地煙頭…都是你早上起來抽的？」亮子滿臉不信的用手指著陽台。
「……」回應亮子的，是無聲的沉默…
亮子見此，也是默然，似乎是習慣了天野這樣的態度，他用力的揉了揉雙眼，一挺身，便是從床上翻身而下，只見他一臉訕笑的朝著陽台走去，一雙大手摟住了天野的肩膀，「我說…兄弟，一晚沒睡你困不困…」
「……」天野沉默不語…
「抽了這麼多煙，你不難受？」亮子絲毫不在乎天野對他的無視…
「……」依舊是沉默…
「那今早的實驗課，你還上不上？」亮子略顯無奈的問道。
天野抬起頭，嘴角扯出一個邪異的弧度，反問道：「你說呢？」
「好吧…算我問的多餘…理由還是胃痛？唉…大哥，你一個月能有二十天因為胃痛請假，你敢不敢換個理由，就算我信，你不能把導師和主任都當傻子啊…」亮子更加無奈了，陽光帥氣的臉頓時扭曲成苦瓜狀，多少有些滑稽…
「信不信隨他好了，我的胃病班裡都是知道的，大不了給他病例…」天野對亮子的話顯然無動於衷…
「阿野…」亮子突然嚴肅起來，收起了開始時的滿臉嬉笑，「你的病…既然你父母都沒法勸服你去檢查，我知道我說的再多也沒用，可是你不能因為一段失敗的愛情就放棄你的整個人生啊，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每天扮憂鬱王子你覺得很過癮嗎？你和那個女人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滿世界找她那麼難，可是如果她也像你找她一樣找你呢，你的老家就那麼大，如果她想找你的話，應該很輕鬆就能找到吧，可是為什麼她沒有，這麼多年都沒有，你還是不明白嗎，就因為他早就把你忘了你懂嗎，你為了這樣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折磨了自己這麼多年，你問問自己到底值得嗎？」亮子說著越發激動起來，「好，阿野，就算你現在真的找到她，可是你想過沒有，這麼多年過去足以改變一個人很多很多，可能人家現在有自己的男友，有自己的生活，你找到她又能怎樣？告訴她你這麼多年都沒忘記過她嗎，告訴她這麼多年還是專情的愛著她？也許這些話她只會當成個笑話一笑了之，你還這樣有必要嗎你我告訴你天野，你現在這樣頹廢，只會讓所有人都看不起你！」
亮子的話似乎觸動了天野，天野緩緩抬起頭，深邃的雙眸直視著這個他視為兄弟的室友
「亮子…你的話…我都明白，可是我的感受，再怎麼將給你聽，你都不會感同身受，因為…你始終不是我…」
「阿野，我不懂，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會讓驕傲如你也是深陷其中…確實，我並沒有經歷過你所謂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情，可是，你把對她感情的千分之一用在別人的身上，也許就會讓你在這段苦戀中解脫出來啊…」亮子繼續勸導著天野。
「唉…」天野苦笑著嘆了一口氣，「亮子，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別人也進不去，艾月就住在我心裡的那個地方，只有我自己能夠看到，能夠感覺到的地方…我想不管你怎麼樂天，你也一樣，有著屬於自己的那個地方，對嗎？」
「好…好…大哥，我爭論不過你，不過你找艾月已經找了這麼久，拜託那麼多朋友幫你，她卻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你不放棄還能怎樣？」對於天野的固執，亮子已經妥協了…
「放棄嗎？呵呵…絕不！亮子…艾月是我心裡的結，這個結如果不能解開，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再愛上誰…而且，我始終有種感覺，我們見面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天野的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
「噢！天！…野哥，你現在真是小弟膜拜的對象了…對愛情這麼固執的人，你是我這輩子遇到的唯一一個，不！不是固執，應該叫偏執！不管怎麼說，兄弟我祝福你！希望你能早日把我傳說中的嫂子找回來！」說著亮子又是皺起了眉頭，「不過阿野，你是不是也該聽句勸，你的病…始終是個問題啊…還是讓叔叔阿姨陪你去看下吧，要不哥們陪你去看？」
「胃痛而已，有什麼大不了，有一點不舒服就緊張的去醫院，我有那麼不爺們嗎？我現在需要治的是心病…」難得的，天野也開起了玩笑。
「對！對！對！心病還需心藥醫…哥們我算是明白了，等找到了嫂子，你什麼病都能好…好了，我也不跟你矯情了，又是新的一天，班裡還有那麼多妹妹可能也有很多心理問題等我來開導呢，兄弟我責任重大啊，走了，洗漱去了，你的假我會幫你搞定的…」亮子沒心沒肺的笑著，雙手交叉放在腦袋後面，轉身離開了…
「小月…還要等多久呢…」天野閉著雙眼，喃喃的說道…突然胃裡又傳來一陣絞痛，讓得天野英俊的臉龐都是扭曲起來…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停滯，也許真的如天野所說，相見的那天，已經不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