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刁奴
「你說什麼?鍾梁子死了?」安妠從自己的軟卧上驟然站起。葉全哆哆嗦嗦的,他雖本做好了娘娘會大怒的準備,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娘娘也一直評價不佳的老太監死了,娘娘會如此震怒。他雙手顫抖,直覺感到自己犯下了大罪。
「滾出去!」安妠一揮袖子。葉全哪裡還敢留著,馬上就溜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待著。
安妠重新坐到了自己的軟卧上,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鍾梁子死了。她在心裡默念了一遍,看來本先思慮的那些局要變一變了。她心裡也知曉這八成是葉全在那牢房裡做了許些手腳,這個老奴才,大概是那日見自己心裡沒有殺意,就決定先斬後奏了。安妠嘆了口氣,本知道這刁奴心裡容不下哪怕半個鐘梁子,卻不曾想竟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絲毫不成考慮過大局。
也罷也罷,一個奴才,又怎麼會知曉她的大局。只是這鐘梁子死了,許多秘密怕是就要沉默了......幸虧自己早有安排,早就暗中吩咐了鍾梁子把那少了兩顆琉璃珠子的絲帕也放進那金鑲玉的小盒子里。這會子,也就折了顆棋子罷了。
安妠斜躺著,心裡越想葉全這狗奴才如今都敢無視她的意思做事了,就覺得心裡恨恨,正想下旨罰他,又想到這狗奴必做事不露手腳,就算是罰了也是個沒根據的,少了這刁奴平日里做事倒是不方便了許多,便忍了這一會。
「娘娘近來怎麼老嘆氣?」給安妠捶背的秋竹笑著問道,「可是身體不適?要不叫御醫來看看?」
「心有餘而力不足,你這丫頭片子又懂些什麼。」安妠道。又想起來她幾日不見林御醫了,便問道,「宮裡近來可是有些什麼人也病了不成?這林御醫倒是忙得幾日不來請平安脈了。」
「娘娘說的是,這林御醫怕是怠慢了。不過娘娘想要御醫來,召他來便是了,御醫哪敢有不來的道理。」秋竹道。
「人想來便來,不想來了,硬生生來了也無趣。」安妠語出倒是像個思閨的,惹得秋竹笑道,「娘娘又開始胡說了,這御醫請平安脈是常例,怎是什麼想來與不想來的。奴婢這就喚人去給他請來問罪。」
「今日罷了吧,待他自己來了再說。」安妠淡淡地說道。
「然兒那兒近來可好?」安妠懶懶地問道。
「東凌說一切都安著呢,您就放心吧。」秋竹輕輕捶著肩。這內宮中就數秋竹捶背的手法最好,不輕不重讓人身骨舒暢。
「嗯.....」安妠歪著頭,懶懶地答道,「就是這個葉全,不給他點教訓怕是讓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秋竹不敢答話,這要是為葉全開脫,以安妠生性多疑的本性,必會連她一起責罰,可是要是應了,自己也只是安妠身邊的大宮女,勢力也是得罪不起那葉總管的。
安妠見秋竹不言語,心中也明了原由,不禁嘆深宮水太深,倒是這秋竹是個伶俐的。
「娘娘,國舅爺求見。」院外守著的宮女進屋稟告。
「讓他進來吧。」安妠聞后掃過一絲差異,坐直了身子,令人抬了屏風豎在她前面。雖是自己的哥哥,但是畢竟是外戚,舉止合度一些以免讓人落下口舌。
國舅安翼是個生的粗曠的,本也不是什麼良家子弟,在市井中混跡,美物美色樣樣粘。仗著自己的妹妹飛成了鳳凰,安了個國舅的名頭,在宮外更加放蕩,許些大臣都紛紛對他不滿,卻無可奈何,只盼琅琊王家能壓制點他。
「予不是讓你親自帶兵去迎接鎮南王歸京么,你怎麼還在溟洛晃蕩?」安妠的聲音夾著不滿。
「臣讓王子塵去了。」安翼散漫地答道。這幾日他在溟洛的花樓新覓得了一個嬌美人,這才剛好上兩天,便得令要離開京城去那荒郊野外接鎮南王,這鎮南王有手有腳的明明可以自己進京,不懂妹妹在弄些什麼名堂,但至少他是不願離京的。趕巧王元瞻聽聞了這事,商量讓他的兒子王子塵代替他去,這下合了安翼的意思,想都沒想就同意了。王子塵這離京,估摸也有兩日了。
「予讓你去,何時還能轉給別人的了。」安妠滿臉通紅,氣得站了起來。這王元瞻好生厲害,急匆匆就讓自己的兒子上陣,不就是要給他的知己報信京城狀況嗎?
「這誰去不都一個樣兒么?」安翼小聲囔囔。
若不是礙著家醜不可外揚,安妠簡直想派人抽這個無腦的哥哥幾鞭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王子塵去幾日了?」安妠強忍著怒火問道。
安翼撓撓頭,看見妹妹這麼憤怒,他心中有了一絲害怕,「兩....兩日?」
「你出了這宮門就給予騎上快馬親自去接鎮南王,要畢恭畢敬地把他迎回來。」安妠令道。
「為啥呀,他又不是不認得路,為啥非得跟迎佛似的.....」安翼本心中還是不願走的,但是見安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苦喪著一張臉說,「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那便快去。」安妠吼道。安翼只得趕忙跑出來宮門。
安妠皺著眉頭坐下,思想這一個個的怎都如此愚笨。過了半響突然想起,這安翼沒有去接鎮南王,進宮求見,莫不是有些什麼別的事要報的,忙叫進了葉全,讓他飛速出宮尋安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