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什麼?」他垂眸,手指戳了戳我的腦袋。
我木訥地站著,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指尖碰到我的那一剎那,有種不言而喻的悸動。
恰巧,一片花瓣落在他柔軟的黑髮上,我從他頭上捻下放在他手裡。
「小鳶。」他驀地叫了我一聲:「畢業一起考W大怎麼樣?聽說那裡有全世界最美的櫻花。」
他的眼神太過於炙熱真誠,我除了點頭說好還能怎樣呢?
我這一生永遠不會忘記,我們坐在繁花下,他彈著吉他,一雙清如山澗溪水的眸子望著我,唱出的歌聲如優美的豎琴環繞著我,最後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文化藝術節如期而至,校園裡彷彿被灑了甘霖的世外桃源,各種早春花兒競相開放,同學們洋溢在歡騰的氣氛里。
德高望重的老校長簡單說了幾句開場白,文藝競演在學校大禮堂正式開幕!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的節目會排在第一個。隨著主持人的介紹,不知道是誰將我推上台,兩束光圈打在我們身上。
台下座無虛席,評委席上的老師微笑的看著我們,所有人都在等待。
從小就不太愛表現的我,額頭在冒汗,後背在冒汗,手心已經浸濕,心臟狂跳不止。我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只想逃。
倏地,一隻手握住我汗涔涔的手,我看向木川良,他的眸子閃爍如滿天繁星,嘴巴一張一合,然後嘴角揚起一個神采奕奕的微笑。
我看懂了,他在說:小鳶,別怕,有我。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眼前這個少年的手掌,是多麼溫暖,第一次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多麼乾淨優秀。
最終,我們獲得了歌唱競演組的第一名,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可是,要是一直都是這樣該有多好。
5
自從競演后,全校女生都知道了高二年級有一個唱歌很好聽,長相干凈陽光的男生叫木川良。
他的桌子上開始出現第一封情書、第二封、第三封……
木川良看都不看丟到抽屜里,僅一個星期,他的抽屜里便堆得滿噹噹的,與我只有一顆奶糖的抽屜形成鮮明對比。
那日,快到巷口時,我患得患失地問他,木川良,你會給我買一輩子的喔喔奶糖嗎?
他用拳頭輕砸我的胸口,用著半開玩笑的口吻:「當然!誰叫你是我的好朋友呢!」
也僅僅只是……好朋友嗎?
直到有一天,數學老師叫我去抱作業本,當我回來剛到樓梯轉角處,便看見一個高挑秀麗的女生一手擋住了木川良。
我認識她,叫司徒莉,這所學校唯一帶複姓的同學,學生會會長,本年級第二,是個漂亮高傲的女孩,每次考試下來總是跑到我面前,趾高氣昂指著我的鼻子說下次一定把我從第一名上拉下來。不過很可惜,每次都不盡她意。
「木川良,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她的語氣里充滿自信,高昂著下巴,像個驕傲的白天鵝。
我的腳下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再也無法向前邁進一步。
「謝謝,」我聽到他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請不要再來打擾我。」
日落西頭,最後一節自由活動課,沒有老師,木川良和幾個男生去了后操場打籃球。
教室里亂鬨哄的,我的心裡亂成一團,前桌的女生聚在一起八卦今日的表白事件。
突然,一個女生轉過來,頭抵在我的書上,一臉期待的問我:「沈鳶,你和木川良關係最好,你知道他喜歡誰嗎?」
我看了她一眼,搖頭,繼續批老師交給我檢查的作業,可面前的作業明明有問題。
究竟哪裡出錯了呢?
日子一天天像悠悠的河水一樣流過去,儘管我很想知道木川良喜歡的女孩是誰,是否也有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慢慢地,我開始察覺木川良的改變。他變得忙碌,放學后慌張的把書包扔給我,讓我一個人回家,上課不停的在紙上不知寫著什麼。
不好的預感在我心裡隨著歲月慢慢堆積成一座小山。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悄悄彳亍尾隨著他越過了兩條街。
我屏住呼吸貼著牆忐忑地探出眼。
那日的黃昏真的很美,耀的人睜不開眼,我看見他和一個女孩在一起,金黃的光輝透過雲彩灑在白衣少年頎長的身上,閃耀著粼粼光彩,而他身旁的少女長發及腰,面容姣好,腮凝新荔。
是司徒莉。
暖和的春風吹開了兩人談笑晏晏的樣子,落在地上長長的影子靜默的交疊在一起,美好的猶如一幅金光閃閃的油畫。
可惜,畫里的那一份美好從不屬於我。
其實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木川良這個傢伙,一定會喜歡這個勇敢的女孩,而我,不漂亮不出眾不勇敢,那麼自卑,那麼懦弱,憑什麼讓他喜歡我對我好?
深夜,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秘密基地里的櫻花依然開的燦爛,眼前似籠著一抹輕紗朦朧,我依稀的看見兩個人在花影中相依相偎。
我拚命衝過去,抓住他的肩,拚命的喊:「我們的秘密基地!為什麼帶她來!」
而他的回答卻是一抹嘲笑,司徒莉的推搡,我無比清楚的聽到他說:「沈鳶,我討厭你!」
我伸出手去抓,抓住一絲光亮,我看著它一點點在我手中消散,周圍漸漸像被打破的鏡子支離破碎,一隻無情的手再次將我推向黑暗深淵。
我縮成一團坐在原地,害怕的發抖,淚水如開了閘的水龍頭不斷湧出。
我明白,那個少年,再也不會來救我了。
在那次跟蹤后,我沒有做過第二次,我害怕聽到他對她說——我喜歡你。
巷子里的丁香花開了,木川良依舊忙碌,我試探過他好多次,可他終究不肯說。
或許,他是真的討厭我了吧?
6
十七歲生日那天,我莫名的收到一條裙子,看上去十分眼熟,我唯一想到的是我那當軍人的父親。
可是,我錯了。
晚上,我去巷口的小超市買鹽,和林爺爺碰個正著,說了些話,我才恍然大悟。
我想起了每次回家經過青木街的一家服裝店櫥窗里,掛著一條白裙,我總會在那兒滯留片刻從不會買,因為衣服的價格不是我一個學生所能承擔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