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往生

第201章往生

譜一曲情如流水，念一首愛長相思，在白淽還沒來到同昌寺之前，梵無便已經猜到了她的選擇，這丫頭從小性子就倔，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可是隨著年歲的增長，倒是也變得頗有擔當。

雖然是臨危受命接了這女王的位置，但是卻也成功的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保住了芸錦，這麼多年過去了，梵無想著她的性子也該變了些，畢竟經歷的事情多了。

只可惜還和小時候一樣，一個勁兒的往牛角尖里鑽，拉都拉不回來。

「師傅，您是沒有辦法嗎？」白淽看著對面正在捻鬍鬚的老頭子。

梵無盯著女孩子臉上堅毅的神情，「顧玖笙原本的命數不是如此，他本該是幻靈大陸最強大的王者，站在巔峰，可是卻為了你改動了自己的命數，現在已經是命不久矣，他的強者之運為你們換來了這半生的相守，你也應該知足了。」

梵無還在試圖能夠說服白淽，辦法不是沒有，只是要救顧玖笙的話，代價未免太大了些，而且會很困難，百分之五的概率，並不是一個好的數字。

「您也說了是他換來了我們的在這個世界的相遇，可是為什麼還是要說我們無緣呢。」白淽盯著他。

如果無緣的話，她當初就不會從樹上掉下來正好砸在顧玖笙的腳邊，如果無緣的話他們又怎麼會相愛，本該陌路的人變得相識相愛，難道就是孽緣了。

這世間的事情原本就不能夠只用一句緣分來概括，孽緣上緣又怎麼樣。

「便是他的逆天改命才換來的這一生，這個世界的顧玖笙原本是真的只會到十八歲便夭折的，是他撐到了今天，如此也算是要到時間了。」梵無沉重的嘆了口氣。

「我不想聽您說這些，我只想知道，他是否還有相救的機會。」白淽問的認真。

梵無知道已經沒辦法阻擋自己這個徒弟了，他們如此艱難，如今他倒是不清楚，兩人這到底算是孽緣還是其他了。

「你真的要救他嗎，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要救他，我們從前便沒能夠相知相守，從前我的力不從心，現在不想再來一次，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了。」白淽看著他。

「那芸錦呢？如果整個芸錦沒了你，又能如何。」

「芸錦王室人才濟濟，沒了我還能有更好的人繼承這個位置，統領全族，可我沒了他，活不了。」白淽輕笑。

當年為了整個芸錦，她犧牲了自己的感情，以錐心刺骨的痛意保下了整個芸錦，作為王者，她該做的已經都做完了，從來無愧於芸錦，可是她對顧玖笙，卻有著滔天的愧意和虧欠。

臣義看了眼白淽，他知道白淽自從蘇醒之後對顧玖笙的那份歉疚一直都在，顧玖笙也是他們芸錦的恩人，如果不是他耗費一半的力量封印了芸錦的話，估計現在的芸錦已經在天罰中雲煙消散了。

白淽和顧玖笙糾纏了那麼長的時間還能夠在一起，不光是顧玖笙逆天改命的緣故，恐怕他們之間的緣分不是那麼簡單的，命數的這東西，素來又有誰能夠說的清楚呢。

不過是給心有不甘對命運不公的人的借口罷了。

「辦法是有，不過需要耗費你的精力。」梵無最終還是妥協了。

如果今天這丫頭沒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法子的話，不知道她後面會做出什麼來，既然攔不住，不如成全了她，最後能成什麼樣，就是他們兩人的造化了。

「您說。」白淽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

臣義也鬆了口氣，只要有辦法，就行了。

「用你的精血養著他，一直到你們這一世的終結，這一世是他逆天而為求來的，那你要保住他能夠走到壽終正寢的時候。」梵無看著面前的人。

白淽仔細的聽著師傅口中的話，這一世壽終正寢的時候，就是讓顧玖笙務必要撐住嗎。

「耗費三十年的時間日日餵養他你的血，再施用咒語，讓芸錦神獸幫忙，便算是徹徹底的將你們兩人的命關聯在一起，你生他生，你死他死。」

白淽是小白投放到這個世界吸取靈氣重生的，和顧玖笙的強行掙脫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白淽現在已經恢復的和從前一樣，健康跳脫，可是顧玖笙卻不一樣。

所以要想能夠讓顧玖笙活下去，就必須要有一個依仗，很明顯白淽就是這個依仗。

臣義蹙眉，看了梵無的臉色變了變，「您是想用共生咒，再用術法連接？」

「是。」梵無回答他，「難怪你知道，羽族也算是醫界佼佼者，更是承擔了芸錦醫官一職百年之久的時間，羽族藏書無數，這等高密禁術想必你也知道一些。」

白淽細細想了想，共生咒，禁術。

「這是禁術，可將兩人生命串聯的起來的禁術，需要以畢生的靈力相伴而隨，以精血混養，兩人達到共生，只要其中一方不死，另外一人自然不用死。」臣義簡單的做了個解釋，「不過這術法已經失傳很多年了，再者，以顧玖笙的情況，他是和墮神簽訂了契約的，現在他體內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就算能夠保得住他這一世，最後還是一樣的會消散。」

所以無論如何等到這一世的終結，顧玖笙和白淽都不可能再在幻靈大陸相遇。

「我還沒說完呢。」梵無揮動手上的拂塵。

「以精血豢養輔助神獸的靈氣相伴，將他殘缺的魂力養的強壯一些，等到他這一世的終結之時，用往生術附加投入清空鏡中，他可是幻靈大陸的顧玖笙，沒人比他更加強大，他是不是能夠在那數以萬計的時空中尋到能夠豢養他的地方而重新活過來，就是他的造化了。」梵無看著她。

白淽想到了當初將焱魔封入清空鏡的時候自己說過的話，如果將顧玖笙投入清空鏡的話，這無數的時間空間，恐怕要找到他，又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以精血助養他的這些年，需要你時時小心著，養的時間越長，最後他那絲魂力能夠補齊的概率也就越大。」

既然要走到這一世的盡頭，將她和顧玖笙的生命捆綁起來的之後，便要看她能夠在這個世界活多長時間了。

「這個法子可行。」臣義看著白淽。

就算最後顧玖笙沒有辦法將缺失的魂力補齊而在清空鏡中消散，最起碼也為他們掙來了在這個世界還能相守的幾十年，恐怕白淽也不會再有什麼遺憾。

「最後能否從清空鏡中數以萬記的時空中找到他，便是要看你們的緣分如何了。」梵無看著白淽嘆氣。

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緣分的話，恐怕到最後，這兩個孩子還能夠在相遇，這個法子對於白淽來說會有一定的損傷。

「哪怕最終你們無法相遇，能夠換來這幾十年的相守，也夠了。」梵無看著白淽。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的白淽，壽命到底如何不是嗎？」白淽看著面前的兩人。

梵無點頭，「不過想必也不會太短，你們仍然能夠相守一段日子，這禁術用了，自然會遭到反噬，雖然能夠救得了他的命，可是這其中會有很多的不可抗力，也許，你的壽命會有減短。」

這其中說不清楚的事情很多，梵無也不清楚到底他們的結局會如何。

「他曾經，為了找我不斷追尋，承受靈魂撕裂的痛苦這麼多年，這一次也該換我去尋他了。」白淽笑了笑。

在不明前路如何的情況下，顧玖笙都未曾放棄她，現在換到她身上，她怎麼可能會放棄他。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勸你。」梵無從掌心化出一宗褐色的書卷遞給她，「這是共生咒的術法。」

白淽雙手接過來，恭敬頷首，「謝謝師傅。」

「你倒是不用謝我，你這孩子太過倔強，上天對你也不算厚待，不知道他和你的這段姻緣對於你來說到底是喜還是憂。」

「師傅，您在我的面前從來都是一副無欲無求雲淡風輕的樣子，可是您年輕的時候，未必就沒有遇見過讓您動心的人吧？」

梵無愣了愣，腦海中想起了某個人的影子。

「人活一世那麼長久，我們這些能夠跨越壽命的人更加是，這一輩子人總是在路上，能夠遇上的人形形色色，自然會有那麼一個是讓你另眼相看的，也許吧。」

也許他也曾經遇見過那個讓他動心的人，每個人在對待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採取的方法皆有他的性子來決定，譬如顧玖笙，再譬如宮黎。

「無論您是不是曾經動過心，我想您也一定有過想要陪她共度一生的念頭，雖然結果不一定是好的，但是你曾經努力過，動心過，也就夠了。」

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歸結起來每個人也都只是沿著那條軌跡活下去而已，唯一不同的是，你所走的每一條路上也許都會綻放不同的煙火。

「你這孩子素來固執，我也不好在說什麼了，以後會是什麼樣的路，就看你如何走下去了。」梵無抬手，拂塵揮散雲霧，梵無消失在室內。

白淽帶著書卷下山的時候，原本紛揚的大雪也停了頭頂隱隱約約帶出了陽光，像是微亮的天色。

臣義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對於這禁術的使用他其實還有很多疑惑，但是奈何梵無已經走了，他也沒辦法查證，再者，白淽現在的樣子，只要有法子能夠救回顧玖笙，哪怕是要了她的命她都能夠在所不惜，也不可能會停下來。

「我覺得這禁術的使用，還是要慎重一些才好，畢竟梵先生剛才也說了，這期間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我們還是.」

「臣義，你不用勸我了，我已經做了決定，就不會更改。」白淽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她的本事雖然說不算太過強大，可是至少帶著芸錦王室與生俱來的那股靈氣，就算出現了問題，也不會太嚴重。

「我知道了。」臣義嘆了口氣。

白淽這人說是倔，卻也不是沒腦子的，沒有把握的事情是斷斷然不會去做的。

嚴逸已經做好了準備返回海城，在路上的時候白淽就給清玥打了電話，他們這一趟出門出的時間太長也，到時間回去暫時也沒時間去權家叨擾。

清玥簡單的安慰了這邊的姑娘，細細問了顧玖笙的情況之後才放心掛斷了電話。

「我看你們還是再住幾天吧，等到他醒了在離開也不遲。」寧筬站在門口送別兩人。

白淽蹲在地上給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將毯子裹緊了，再將他冰冷的左手放進了毯子，擺正了他腦袋上的帽子，這人最臭美了，就算是帶著帽子也要看上去帥氣才行。

「不了，你的藥方我已經全數改好之後給了寧安，你這段時間需要靜養，有什麼問題的話隨時給我電話。」白淽婉拒道。

寧筬看著還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可是他真的沒問題嗎？」

能好起來嗎，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

「沒問題，等他醒過來了我讓他請你到顧家做客。」

寧筬搖頭，「別，我們還是別見面的好。」

寧安將籠子里的倉鼠遞給了臣義，有些擔心的看著籠子里的虺，「顧太太，謝謝你願意幫虺，麻煩您照顧她了，顧先生一定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的祝福，這段時間也麻煩你給我們做飯了，還沒有誇過你的廚藝很好呢。」

寧安靦腆的低頭笑了笑，少年的樣子很是不好意思，可是卻也很喜歡別人的誇獎。

黑色的房車開出了寧家莊園，寧筬看著離開的人心裡久久未平，這段經歷也許會在他的記憶里生根發芽，再也無法忘懷吧。

白淽坐著後車座，看著沉睡的男人輕輕笑了笑，等回到了海城，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之後，便能開始施咒。

這一次，無論結局如何，他們都會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分開。

「我們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