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紅燈夫人（五）
「紅燈夫人有那麼厲害嗎？殿下一直對我說她是個奇女子。」瑪雅好奇地問道。
「我感到沒有她做不成的事，我有時會認為她就是這草原上的女王。」阿史那的眼睛里閃爍著光芒。
這時門外響起花蘇達低語的聲音：「殿下，好了嗎？」
阿史那知道花蘇達已經準備妥當了，其實這次去米尼那察的營帳，他一點把握也沒有，米尼那察對父汗把他的部落貶到西北苦寒之地一直不滿，所以他才會被查金輕易拉攏。米尼那察在北邙國威望很高，西北那一帶的很多部落唯米尼那察馬首是瞻，組成了十萬聯軍，聲勢浩大而來，就絕不會輕易地退去。他這是一場賭博，一個無奈之舉，如果米尼那察不聽從他的勸告，把他交給查金的話，他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無疑是一場生離死別，面對最心愛的女人，阿史那卻只能強作歡顏，以免瑪雅對自己更加擔心。阿史那抓住瑪雅的手，笑著道：「瑪雅，等著我回來。」說完放開瑪雅的手，義無反顧地出門而去。瑪雅的手仍像有著阿史那的餘溫，她把自己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門外響起了清晰的馬蹄聲。
距大庭約十里的霍爾都部落的營帳內，米尼那察正愜意地品嘗著自釀的葡萄美酒，盛酒的雖然不是夜光杯，但也是查金送來的那批物資中比較貴重的東西，純金打造的一個金杯。米尼那察五十齣頭，長得一點也不像草原上的人，瘦弱矮小，臉上卻透著不一樣的精明。
當年他曾與祗回爭奪過大汗之位，可惜雙方的力量實在懸殊太大，他被祗回擊敗，被怕遷徙到西北那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那裡草料十分稀缺，幾乎無法牧羊，霍爾都部落過得十分艱難。更糟糕的是，一場大的暴風雪來臨，由於準備不足，又損失了一群羊和馬。正在米尼那察一籌莫展之際，察察爾部落的查金給他送來了一大批急需的物資，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然後查金親自向他許諾，只要幫助他取得大汗之位，就將大庭一半肥沃的土地分給他，那裡可是最好的草地。米尼那察動心了，他又聯絡了周邊一些小的部落，集結了近十萬大軍，偕同查金包圍了大庭。
誰當大汗並不重要，關鍵是他需要一片好的草地，他過慣了苦日子，他渴望有更多的羊和馬，那是部落生存下去的根本。
葡萄美酒的醇香令米尼那察有些飄飄然，他的衛隊長卻走進了營帳，附在米尼那察耳邊低語了幾句。米尼那察猛地從氈毯上站了起來，手中拿著的葡萄美酒差點全灑了出來。「什麼？阿史那來了？帶來了多少人？」
「只帶了一個護衛。」衛隊長低著頭道。
米尼那察哈哈大笑起來，「他倒還有幾分英雄膽色，你去召集人手，埋伏在營帳周圍，一聽到我的暗號，馬上沖入營帳。」
「我們為什麼現在不動手？把他的人頭送到查金首領那裡，豈不又是大功一件？」衛隊長有些不解。
「不，我得先看看他的來意。」米尼那察露出一絲奸詐的笑意，「要是他比查金開的條件豐厚，我又不是傻子，何樂而不為。」
「是，首領高明。」衛隊長諂媚地一笑。
「你去把他請到這裡來，然後按計劃行事。」米尼那察擺了擺手。
隔了一會兒，帳篷的帘布被掀開，阿史那帶著花蘇達走進了營帳。阿史那一抬手，花蘇達站在門口，腰間掛著彎刀，想個天神般。米尼那察迎了上來，雙手撫著胸口行禮道：「太子殿下來到我們這個小小的部落，真是我們部落的無限光榮。」
阿史那也回禮道：「米尼那察首領謙虛了，貴部落一直是我們北邙國的中堅力量。」
米尼那察手一揚，「殿下請坐。」
阿史那盤腿坐在氈毯上，他看到旁邊的一張矮几上擺著一個金制的酒杯，心知肚明，「首領的生活越過越滋潤了。」
「哪裡談得上滋潤。」米尼那察搖了搖手，「去年的一場暴風雪，我就損失了一千多隻羊和三百多匹馬，我的族人都快填不飽肚子了。」
米尼那察說的倒是實話，阿史那立刻道：「我也聽到貴部落遭受了一些損失，我們都是兄弟部落，我代表吉坦部落願意補償貴部落這些損失，度過難關。」
這筆物資倒很吸引人，但比起查金所應允的仍差距甚大，米尼那察眼珠一轉，「殿下真是客氣。」他沒有應承下來，這些還遠遠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他當然能猜測到阿史那的來意，很耐心地等待著阿史那開出更豐厚的條件。
哪知阿史那話鋒一轉，「不知這次首領帶著部下離開屬地，前來大庭是有何事？」
「我是聽到大汗意外受傷，故此前來探望。」米尼那察老奸巨猾，他並不著急，他知道自己這股力量對雙方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大汗只是受了點輕傷，目前並無大礙，在宮中療養。我臨來之前，大汗曾叮囑我，讓我感謝米尼那察首領，這些羊馬也是大汗賜予的。」阿史那明白若想勸服米尼那察，必須抬出祗回大汗。
米尼那察心中暗笑，查金在宮中早布置了眼線，裡面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宮中早已被正妃哈拉莎關閉，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這就造成了一個疑局，祗回大汗生死不明。倘不是查金還有些忌憚祗回大汗，早就率兵攻打大庭了。這阿史那哪有可能見到祗回大汗，但米尼那察也沒有說破，「大汗洪福齊天，我等臣民自是欣喜萬分。我此來除了探望之外，還有點小事想求見大汗。」
「如今大汗身在病中，不便見人，首領有什麼訴求，我可以代為轉達。」阿史那試探米尼那察的真實意圖。
米尼那察也不再拐彎抹角，站起身來，「我們霍爾都部落被大汗貶去西北苦寒之地十幾年，族人銳減，物資匱乏，怎麼也該輪到我們霍爾都部落前來大庭休養生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