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消失的老妖
老妖的聲音剛消失，老楊和阿光就已經倒下了，其他傭兵的情況也很不妙，他們要麼眼神渙散雙目無神，要麼面容扭曲神色掙扎，只有張叔和金叔仍神智清明，正拚命地朝阿建這邊靠近。
「阿建，石頭，快跑！有邪物過來了，我們快頂不住了……」
張叔他們邊跑邊吃力地喊著。
「張叔，要不……我用光明魔法再試試！」
阿建聲音因緊張而有些變形，手裡的法杖也在微微地顫抖，但並沒有聽張叔的撥腳就跑，他還想努力去挽救一下。
隨著法杖有節律的舞動，一道銀色的光柱從天而降，落在張叔和眾傭兵身上，就像是塗了一層閃爍的熒光。
法杖中儲存的唯一一個二級光明魔法——凈化之光，已經施放出來了。
它就好像是一劑神奇的藥水，驅逐了寒冷，驅逐了迷惘，也驅逐了潮水般湧來的負面情緒，讓眾人的精神為之一振，有幾人甚至已經掙脫了迷茫，跟在張叔和金叔後面奔跑起來。
然而，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陰風駕驅著黑霧迅速將光明吞沒，不到一刻鐘時間那些熒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
不知道是哪個傭兵在神明失守前發出不甘的吼叫，在死一般寂靜的山谷中回蕩，顯得格外的瘮人。
石頭擋在阿建的前頭，將那副硬弓拉成一彎明月，可空蕩蕩的曠野哪裡才是來襲的敵人？
阿建默念著咒語，準備再釋放一次凈化之光，這光明魔法雖然看起來效果不強，但聊勝於無，他可沒有扔下同伴獨自逃生的癖好。
突然，他感到有些不對勁，緊接著腦海中便莫名其妙地多了很多聲音，有憤怒的，有怨恨的，有不屈的，有哭泣的……等等，而每一個都彷彿就是他自己，讓他的意識漸漸陷入迷惘，身體也開始不聽使喚起來。
「小子，快醒醒，快跑！」
當阿建就要失去意識的一剎那間，腦海中突然響起老妖清朗的聲音，它如同一顆響雷，一下子使他驚醒過來。
「依啊……哇呱……」
老妖可能沒想到，或者它想到了但還是做了，它的聲音驚醒的不僅是阿建，也驚動了在他識海遊逛的邪物們。它們發出各種聽不懂的聲音，四處亂竄，要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膽小如鼠的老妖自然並已不在阿建的識海里了，它老早跑回自己的老巢——隕石中去了，然後躲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了。
趁那幫邪物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的機會，阿建終於奪回了對身體的控制權，然而他卻仍然沒有跑，因為石頭就躺在離他不遠的草地上，而張叔、金叔還有其他所有的傭兵都已經倒下了，無一例外。
「算了，跟它們拼了……」
就在他準備不管不顧地施展所有手段與那些邪物拚命的進候，異象出現了。
也不知邪物是怎麼跑出來的，也不知是那隻邪物首先找到，反正老妖藏身的那塊隕石竟然被那群邪物給發現了。
這下可不得了！
阿建胸前的那塊隕石，彷彿已變成了一個微型黑洞，將成千上萬的邪物，包括阿建識海中的和其它地方的所有的邪物，全都給吸過來了。
或許，對於遊盪多年無法歸去的孤魂野鬼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比這塊隕石更有吸引力了。它們實在是太需要一個棲身之地，而這塊隕石用現身說法的方式，論證了它是一個好鬼居的結論。
老妖自然不可能將隕石拱手讓人，不，是鬼也不行！它雖然此前對那些鬼東西頗為忌憚，但鬼也有三分火不是，而且這還是它最後的巢穴，是唯一承載它過往記憶的有形物質，怎麼可能拱手相讓？
於是，沒有任何宣告，也沒有任何其它先兆，一場隕石保衛戰就這樣匆匆地拉開了帷幕。
阿建明白老妖原本是可以避開這場戰爭的，只要它不跑出來，不出現在他的識海中，邪物們是不會想到一塊石頭竟能住妖的，但老妖卻……
他很想跟老妖並肩作戰，卻苦於手段全無，連那個唯一可能傷到邪物的二級光明魔法——凈化之光，也因為魔力枯竭而暫時無法使用，只能感受胸前隕石中的陣陣脈動，不斷地為老妖祈福。
隕石中的戰爭一定是慘烈極了，因為他感覺到了那塊隕石正在發熱，就好像戰火點燃了房屋，烤焦了大地，沸騰了熱血。
世界彷彿在這一刻間停滯了，除了那塊越來越燙的隕石，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運動，連那些冰冷刺骨的陰風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阿建終於爬到石頭身旁的時候，那塊燙得發紅的隕石終於不再繼續發熱了，這似乎意味著戰爭已經結束了。
阿建抱著石頭，惴惴地等待命運的裁決。
他多麼希望老妖這時突然出現在他的識海中，吹牛，裝逼，唱它那首難聽得要死的情歌，或者又纏著自己拜它為師。他都想好了，只要老妖出現，這次他一定叫它師父。
可是……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老妖始終沒有出現，什麼都沒有出現。
它跟那些邪物們，就好像憑空消失了那樣，再也沒有半點音訊。要不是這隕石上還有餘溫，要不是滿地躺著的傭兵，他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在做夢了。
「老妖，哦不，那是師父！一定不會死吧！是啊，人才會死去，陰神怎麼會死呢？師父他老人家只是累了，躺在裡面休息，一定是這樣的。」
阿建努力給自己一個笑臉，輕輕地摸了摸胸口的隕石，彷彿從中汲取了足夠的能量，然後向躺在前面的張叔走去。
幾分鐘后，隨著星星點點的魔法光芒的亮起，已經昏迷了半個多禱時的眾人，終於都清醒了過來。
在不遠的地方，阿建和石頭卻對著那塊隕石發獃，老妖再也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