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謝府

謝府，整個健康城僅次於皇城、王府，排名第三的府宅，府內庭院深深，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佔地規模雖輸於皇城和王府，但內置景色卻絲毫不遜於前兩家。

園內湖石假山出自江南大家之手，一山一峰，生氣盎然，一石一縫，交代妥帖，被各名門世家讚譽別開生面獨步江南，要知道江南園林甲天下，可見其謝府的獨具匠心，匾額楹聯雕刻花木石碑，更是不計其數。

園中一湖心亭處，兩雅士正襟危坐，似在閑釣。

「聽聞今早朝叔叔與那王家多有爭執，為求北府兵出兵北伐？」年紀稍小的小伙開口說道，此人正是江左名聲赫赫的士林翹楚謝玄，端坐其面前的是剛與那王敦爭論而退朝的謝安。

謝安點了點頭：「還是太急了一點。」

對於謝玄這個族中侄輩，他不敢小覷，眾多大事皆與他有所商量，無隱瞞之意，在謝家眾多的子弟當中，也就屬這謝玄能入謝安的法眼，謝安一直有意地栽培這謝玄，為日後與王家抗衡培養棟樑之才，至少也要挑起謝家這個重擔。

江山代有人才出，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家老這個位置，始終也得這些年輕人去接。

聽到謝安這麼一回到，謝玄拜了拜：「請恕侄兒直言，叔父此舉確實有些莽撞，現如今，我們謝家還未到與這王家分庭抗禮的時候，貿然去與這王家作對，於我們日後也不利，倒不如繼續韜光養晦，等待致命一擊。」

謝安看了眼謝玄笑了笑：「致命一擊，談何容易，這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本想著若是這次能爭取到北伐的機會，借住北府軍，擴展我們謝家的威望，贏得更多的話語權，沒想到這皇帝最後熊了，看來這次是押錯寶了。」

「這司馬睿怕也是想著明哲保身，畢竟這皇位可是他王家襯托出來的，既然能扶持就能廢而再立。」謝玄說道。

對於謝玄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若是放在其他的族中子弟口中說出，謝安必定會狠狠地訓斥一頓，不過對於這謝玄，他只是冷笑罷了，這年輕人，心比那天還高，卻也同樣有著心比天高的能力。

「叔父對於此次皇帝的嘉獎，怎麼處理？」謝玄見謝安沒有答話便繼續說道。

「原封不動地給我退回去，既然剛才在朝堂都沒有達成一致，事後就不必再多此一舉了，況且這司馬睿安的什麼心，我謝安豈有不知，想拉我下水與這王敦相鬥，他未免也把這個朝堂想的太過簡單了。」謝安淡淡地回道。

「這樣做，他司馬睿不會大為光火嗎？」

「一隻鎖在籠子里的老虎，你怕什麼？還用得著看他臉色嗎？」謝安不屑道。

謝玄點了點頭，輕輕一笑：「叔父說的是，那我安排下管家，讓他把聖旨和封賞原封不動地退回皇宮。」

「嗯，這下也算是與那王家緩和了一下關係吧！」謝安嘆了口氣道。

謝府的管家依照主子的意思，將司馬睿的聖旨詔書悉數都給予退回，宮中的主事部門接到這，紛紛都愕然了，真是千古未見地奇葩之事，皇帝下的聖旨竟然被退回來了，而且都已經蓋上了玉璽，分發各部門執行了，這下可好，給當事人退回來了。

主事的大人犯難了，這可不是自己能承擔的啊，自古以來誰有這個狗膽，竟然忤逆聖旨，最後無奈，託了人找到總管王恩商議，此時眾人還不敢上報，怕惹怒了龍顏。

王恩一看，這事非同小可，這可是公然挑戰皇帝的權威，若是處理不好，日後他司馬睿可就無地自容了，於是王恩囑咐眾人務必保守這事，自己帶著幾個人，攜著聖旨去了謝府。

謝府接到王恩來訪，自是開門迎客，謝安在內府接見了總管王恩，當其看到王恩手上的聖旨時，謝安就明白了這王恩是所為何事。

於是謝安識趣地屏退了眾奴僕，畢竟這可是敏感之事，以免傳的是是非非，王恩也吩咐手下離去，就只剩謝安和王恩兩人，大可開門見山地談。

「謝大人，你此舉可是有所不妥啊？」王恩率先開口道。

「公公是說這回退聖旨之事？」謝安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謝大人明了，為何還要故問？大人可考慮過此舉會給皇上帶來多大的影響？」王恩也是放暖和語氣來講，這事可強硬不得，畢竟謝家的實力擺在那。

「謝某愚鈍，不曾多考慮，只是今早在朝堂上，謝某已給過皇上機會，可是皇上似乎不介意背我而去，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將自己陷入泥潭之中？」

王恩是聰明人，自是明白謝安這番話的意思，道：「皇上不是不想與謝大人合作，只是考慮了一些其他因素罷了，現在謝大人也知道，朝中各政務基本為王敦所把持，北伐若是沒了他的支持，談何容易？」

謝安望了一眼王恩：「公公所說這些，謝某明白，只不過既然皇上要想合作，總得拿些點誠意出來，總不可能我把路鋪好了，等著皇上來摘果實。」

王恩回望了一眼謝安，思慮一番，道：「我會讓皇上勸服這王敦答應北伐，有北府兵做先鋒，還望謝大人收下這份聖旨，以免失了皇上的一般好意。」

「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過，我謝某就暫先謝過皇上的美意。」謝安說完便走了過去，接下王恩手中的那聖旨。

不管你司馬睿用什麼手段，只要你司馬睿能搞定王敦，讓北府軍出兵北伐，我謝安就樂意接下這份聖旨，不掃你司馬睿的顏面，只要能實現順利北伐，謝家的崛起就指日可待。

王恩之所以替這司馬睿應下來，就是為了維護他那僅有的一點龍顏，若是被這謝安退了聖旨，開了這個頭，以後有誰還把皇帝當回事，還指望什麼中興，返回中原故土。

離開了謝府的王恩，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大胤皇朝終究怕是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