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你們是誰
「啪~啪啪~啪啪~」
尤優睡得迷迷糊糊,好像沉迷在一場夢境中,怎麼也無法醒過來。
好痛!她是被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弄醒的,迷迷糊糊地將眼睛撐開一條縫。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被扇了耳光了么?誰啊,竟敢這麼對她!
一個纖細的女聲說,「娘,二姐好像活過來了!」
另外一個略顯稚嫩的男聲說,「是啊,是啊,姐姐活過來了!」
「我呸,這死丫頭就沒死!真是丟人現眼,老娘我是做了什麼孽喲!」
這次說話的人,似乎是一個年齡不小的婦人。
尤優睜開眼睛,怒目而視,「神經病啊!有這麼打耳光叫人起床的嗎?就算稍微遲到一點,老闆也不會扣我薪水,你怕……」什麼。
尤優的話音卡在嗓子里,她總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一個穿著褐色粗布衣服,頭上包著布巾,滿臉橫肉的老婦人。
還有一雙看上去還未成年的男孩女孩,都是臉色蠟黃,身材細瘦像豆芽菜一樣。
三個人似乎被尤優嚇了一跳,一時間無人敢開口說話。
尤優猛地做起來,卻覺得嗓子和鼻腔都有些難受,「你們是誰?」
老婦人愣住了,她忽然拔地而起,操起一旁禿了毛的掃帚,「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女,離家幹活才幾年?以為攀了高枝兒,連親娘都不認得了!」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尤優正要抬手去擋,床邊那個小女孩就攔在她前面。
「娘,你別打二姐,二姐她剛醒來,大概是還癔症著呢!」
半大的少年也去奪他娘手中的掃帚,「姐姐現在可禁不住,娘你就消消氣。」
那邊你追我擋正是鬧得不可開交,尤優才有機會觀察起這個房子。
土坯房子,尤優旅行體驗生活的時候曾經見過,房頂上的屋瓦看上去年久失修,到處都透光。下雨的時候,這屋裡還能住人么?
還有她身下的床,也不是她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而是一張土炕?
二姐?娘?尤優愣愣地坐在那,難道眼前這些人,真的是「她」母親和弟妹?
尤優掐了掐自己的臉,又捏了捏胳膊,很痛,這的確不是夢境。
不過沒人注意到尤優不同尋常的反應,褐色衣衫的婦人實在拗不過一雙兒女。
她一把扔下掃帚,「罷了罷了,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貨!做飯去了!小三兒,你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燒火!沒眼力見兒的!」
婦人像拎小雞一樣拎著那個細瘦的小丫頭,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尤優顧不得吐槽「小三兒」這個稱謂,她到現在還回不過神來。
全然陌生的環境,還有這三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家人」。
尤優暫時收起自己內心的難以置信,她看向站在炕沿邊的男孩子。
剛才那婦人說了,護著她的小姑娘排行老三,她現在排行老二,眼前這個半大少年怎麼看也不像是排行老大的吧?
看樣子,這個少年應該比那個三妹妹要略大些歲數。
尤優撐著坐起來,感覺胸臆間一直到喉嚨都刺痛發澀,「……小弟。」
少年嘟著嘴說,「二姐,我都長大了,你該直接叫我名字的。」
少年的表情是在跟她這個姐姐撒嬌,可是尤優真的不知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啊!
她就連如今這個「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尤優心思動了動,就有了一個主意。
她聲音沙啞地說,「反正咱們坐著也無聊,倒不如玩個遊戲打發時間吧?」
少年畢竟是小孩子心性,躍躍欲試地坐在炕沿邊,「也行吧,玩什麼?」
「嗯……」尤優故作神秘,「玩一種快速問答的遊戲,我會把各種各樣隨機想到的問題打亂問,考考你的反應力,怎麼樣?」
少年皺眉,他怎麼沒聽說過這種遊戲?真的好玩嗎?
尤優激他,「還是說……你不敢跟我玩這個遊戲?也是,沒有思考時間,這個遊戲對你來說還是難了點,畢竟你現在還小嘛!」
果然,少年氣鼓鼓地挺胸,「誰說我不敢,玩就玩,開始吧!」
尤優心裡竊喜,還是小孩子比較好哄啊!
她清了清嗓子,「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現在是什麼季節?」
「春天。」
「咱們村裡春天能挖到什麼野菜?」
「白蒿子、薺菜、野蒜……哎呀,太多了!」
「好,過了,現在的朝代是什麼?」
「大業朝!」
「咱們住的是什麼地方?要詳細點說!」
「河陽郡!下河縣!石頭村!」
尤優心中連連點頭,「咱娘最愛吃什麼?」
……
尤優一路問,等少年一回答,她就繼續下一個問題,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這樣把各種亂七八糟的問題穿插進去,總算問出了尤優想知道的事。
這裡應該是一個與她前世截然不同的空間,她現在的名字叫尤柚,排行第二。
老大尤阿香已經出嫁到了縣城裡,老三名叫尤果,面前這個最小的弟弟,名叫尤峰。至於他們姐弟四人的母親,人們都稱呼一聲尤氏。
尤優還從尤峰支支吾吾的隻言片語中,推測除了尤柚大概的經歷。
尤柚今年剛滿十五歲,曾經在縣城一家富戶里簽了十年賣身契做丫鬟,才幹了三年不到。
去歲過年的時候,被主家的老太太賜給大太太所出的二爺做了通房丫頭。
可尤柚不知足,攛掇著二少爺將自己抬了妾,正巧沒大太太撞見。
大太太最疼愛這個兒子,還希望兒子以後能考個功名光宗耀祖。
平生最恨這些不知足的小浪蹄子,就怕她們狐媚了自己寶貝兒子。
驚怒之下,扇了尤柚幾個耳光,說的話也是極盡羞辱。
尤柚當眾沒了臉面,當天夜裡趁著花園沒人,投進荷花池尋了短見。
碰巧被路過的巡夜救了起來,沒死成也去了半條命,眼看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大太太看著半死不活的尤柚,直呼晦氣,連夜差人尋了尤柚在縣城的姐姐來。將人抬了回去,為了顯示慈悲,還將賣身契一併賞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尤柚就被抬了回來。尤阿香放下妹妹就急急忙忙回去了。
尤氏也拿不出錢給尤柚請郎中,只好給她換了衣裳,再灌了薑湯。
算是盡人事聽天命,死了活了只能看尤柚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