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征途開始，東圖之戰 第一百六十四章 詭道西鵬，桐山智斗

齊軍分頭行事，青城帶著疾風繼續在山中尋找北疆王的蹤跡，而鄭現則扮成山腰處巡邏的雲龍人，並帶著部下登山報信，引來雲龍西鵬將入局。不過，青城深知此人實乃上將之才，對鄭現的安危也是十分擔心。

烏林答破善，雲龍西鵬軍主帥，四鵬將之西，人稱「慈眉懷陰俊西鵬」。此人年過三十，長相俊美，性格陰柔，精悍強壯。一身武藝比之術虎高峰也不逞多讓。不過，與術虎高峰這個「斗虎鵬」不同的是，此人極擅陰謀詭道，為人城府極深，平日里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心中卻盤算良多，極少與人深交。值得一提的是，此人乃是黑狼王的嫡系部將，更是四鵬將中，最支持黑狼王奪權的一人。

雲龍四鵬將，按軍制都歸黑狼王統轄，但人各有志，類似術虎高峰這類權貴豪門出身之人，又是性格直率、剛直不阿的脾氣，是不會輕易背叛雲龍之皇，而支持黑狼王奪權之事的。

但是，貧民出身的烏林答破善則完全不同，他的一切都是黑狼王賞賜的，若非得到那人的賞識，也就沒有今時今日的西鵬將了。何況他沒有顯赫的貴族身份，又沒有皇室聯姻，若無黑狼王這等靠山，即便再有才能，怕也難有出頭之日。

因此，在接受黑狼王的提拔，並成為西鵬軍主帥之後，烏林答破善就向黑狼王宣誓效忠，並承諾，不論順取、武奪，他都只聽命於黑狼王一人，誓死助他奪得聖位，並追隨其一統天下，主乾坤大道。

就好比，此番東圖生變，雲龍相助，完全都是黑狼王的主意，卻並非雲龍之皇的謀划。因此，朝內本就有很對反對的聲音，認為黑狼王出師無名，意在拉攏東圖，其意不忠，其心可誅。然而即便如此，烏林答破善依舊力挺黑狼王，並謹遵其令，不遠千里之遙，來大齊截殺北疆王，助完顏舒眉一臂之力。

追隨其而來的將士們都說，上將軍極擅謀略，必有后招，絕不會就這般客死他鄉。然而，面對北疆王這等戰神般的目標，究竟有多少勝算，又有多少把握能在得手之後全身而退，其實，就連他自己也是心裡沒底的。

但，這就是烏林答破善。他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無牽無掛，孑然一身。自學藝有成以來，他就堅持著自己的原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此生此世，只要能成為人上人，他將不惜一切代價。然而，唯有黑狼王，是他絕不會辜負的那個人。

士為知己者死，黑狼王就是烏林答破善的知己、伯樂，因此，為那人盡忠，即便身死，烏林答破善也會感到光榮、自豪。曾幾何時，烏林答破善以為自己在這世上沒有一個親人了，那就是孤獨一人，無牽無掛，但也無人挂念。活在這個世上，除了享受榮華富貴，萬人敬仰，他實在找不出其他的動力。然而，直到黑狼王的出現，才讓他重新找到了這種牽絆。

兩人曾痛飲三日，暢所欲言，坦誠相交，烏林答破善意外的發現，身為皇族的黑狼王，權傾朝野的梟雄，竟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出身，甚至願引為知己，結拜為親。他明白烏林答破善所有的苦，也深知他所有的難，更清楚他在成為西鵬之前，承受了多少冷眼旁觀。最重要的是，黑狼王明白他已經一個人走了這麼多年，知道沒有旁人的牽絆，這有多辛苦。

黑狼王直言，從今往後，倘若烏林答破善願意相信他，那他將不再是孤獨一人，永遠不會。烏林答破善突然發現，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有人願意與他建立起這種牽絆，原來，每個人都會受到上天的眷顧，只要你不放棄，你就一定會等到那個，讓你心甘情願為之付出一生的人。自那時起，他的人生，不再只有出人頭地這一件事，他似乎明白了術虎高峰的忠義，也選擇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因義而忠，此生不負。

「普天之下，無人可教破善捨生，唯有黑狼王，吾寧取義。」

此時，這人就在桐淵山上，奉黑狼王命，來此截殺大齊北疆王。事敗，北疆王脫身，雲龍緊追不捨，不甘失手。同行而來的風神谷一眾高手都心生退意了，然而唯有烏林答破善，卻堅持再等一等。

他心中已有盤算，斷定西垂會有上將來援，必能找出北疆王。因此，他隱瞞自己的推算，誆騙風神谷四老設伏於林中小道，為的，就是給來援之人嘗點甜頭，以為雲龍無謀，極易對付，方能想辦法混進桐山玉林之內，找出北疆王。

是的，那神秘人書信雲龍，聲稱西垂有小將來援一事，風神谷的高手們沒有看出什麼，但烏林答破善卻從未相信。因為在他看來，得到北疆王遇襲消息的，最快者只能是西垂之將。眼下西垂有戰，前線上將唯有柳隨風一人，因此烏林答破善料定豐戶侯不會離開。那麼，能來救援北疆王的人，必是膽識與身手皆上乘之選，又豈會只是一小將來援？

但是，北疆王下落不明，未免打草驚蛇，雲龍又不敢大範圍的搜索，因此，烏林答破善思來想去，唯有以援軍引出北疆王，再一網打盡最見奇效。所以他才安排二百人和風神谷四老前去伏擊，一方面假意中計，讓那有意相助大齊的神秘人以為有機可乘，才會繼續出手；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來援之人一點甜頭，讓他以為雲龍無擅謀之帥，才會想辦法混進桐山玉林，救援北疆王。

為此，烏林答破善不惜犧牲二百將士和風神谷四老。對了，派去二百人也是他反覆思索后定下的，因為按他推測，這樣做才能讓來援的齊將混進雲龍軍中，好打探北疆王的消息。然而他早有防備，因此也不擔心會有危險。

只不過，他並未料到的是，青城沒有裝扮成設伏點雲龍軍的意思，反倒是先剪除了他的羽翼，清掃了山腰處的雲龍軍，然後再扮成他們的樣子，再去引他入局。會這樣做，是因為青城考慮到，雲龍軍既多番設伏，必有善謀之人坐鎮，如此，行事就不能太過草率了。

設伏點的二百雲龍軍，是已然派出的第一波伏兵，為的是當援軍勘察事發地點時，出手阻擊。然而，只有二百人，即便加上風神谷四老，也未必就能十拿九穩，手到擒來，因此青城認為，雲龍軍中主事者，必定會考慮這二百人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因此，若是扮成他們的樣子，難保烏林答破善不會起疑，到時一旦追究盤問起來，必定會露出馬腳。所以青城認為，這二百人的身份難以利用。

何況他已經判斷出，雲龍意在以他引出北疆王，因此，所有派出阻擊他的雲龍軍，在烏林答破善眼中都有可能會成為齊軍的偽裝，所以不可取。但是山腰處的雲龍軍則不同了，這裡距離雲龍主力太近，貿然交手難保不會驚動烏林答破善等人。何況，這裡有十個小隊，又是冒充成齊軍的樣子，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會成為最安全的地方。

烏林答破善沒有想到青城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手，更沒料到自己的部下這般好騙，青城竟以同樣的辦法迅速掃滅了十個小隊，並偽裝成他們的樣子，還讓雲龍軍毫無察覺。或許，烏林答破善考慮的已然很周全了，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最擅奇兵伐謀的青玉城段家。

此刻，烏林答破善端坐在一塊巨石上，微風吹過他俊俏的臉龐，吹動著他那暗紅色的長發隨風飄動，很是絢麗。這是他練功所致，並非天生，而其中的痛楚，也少有人知，多數人看到的，就好像這絢麗的紅髮一般，只有他表面的光鮮。

「有人來了。步伐慌亂，呼吸急促，看來很著急啊。」

烏林答破善打破了沉默的氛圍，身旁的風神谷高手聞言俱是一驚，忙招呼將士們警惕起來。片刻后，果然有一小隊走進，看上去該是山腰處巡邏警戒的士兵。

「此人好敏銳的靈覺，當真是深藏不露啊。」

風神谷的高手們見烏林答破善說中，心中都暗自驚嘆著這人的厲害。而走上前來的，其實就是鄭現和其部下了。他們走了多時，果然見到雲龍主力，各個都緊張起來。鄭現一眼看去，見足有上千之眾，甚至有好幾個人都給他以極重的壓迫感，一看就不是等閑貨色。

「站住！」

有士兵攔住了鄭現，並以雲龍話試探。鄭現臨危不亂，同樣以雲龍話回道：「自己人，『翼掃桐山』。」

「翼掃桐山」，是雲龍定下的口令，防止有人假扮，這也是鄭現之前套出的情報。那士兵見鄭現說出了口令，放行讓他通過。鄭現一步步走向烏林答破善，心中越發緊張起來。鄭現僅是一個駐城軍中先發，雖說膽大心細，但面對雲龍鵬將，要說一點都不害怕，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好強的壓迫感，不愧是雲龍鵬將啊。」

心中這般驚嘆著，鄭現強壓住深深的懼意和內心的慌亂，並暗自長舒一口氣，上前開口說道：「上將軍，齊有來援之將，現已登山尋人。」

聞言，烏林答破善並無反應。他面不改色，沉默片刻后，輕哼一聲，冷笑道：「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