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689敬畏之心

有敬畏之心，可能比萬億市值更稀缺。

——趙子明

「趙總，您好」，方悅笑意盈盈，

她的風格向來以嫵媚、熟女為主，作為主持人，雖然和西裝襯衫的白領風格大相徑庭，但在款式上，選擇了剪裁不複雜的One-Piece款，顏色清爽大方，還帶一點點設計感，讓方悅更顯大氣。

「你好」，趙子明坐在美女旁邊，絲毫沒有被遮擋的感覺，整個人穩重有力。

方悅：「首先恭喜輝煌遊戲突破萬億市值。」

「謝謝」，趙子明談起這個，既不抗拒，也不欣喜。

給人很一種平淡的感覺。

方悅笑：「說起來，我也是《江湖》的老玩家了，不過水平很菜。」

「重在參與。」

……

「不知道趙總有沒有看過朋友圈刷屏那篇文章，《上海是怎麼錯失這些年的互聯網機遇的》」

閑聊了幾句后，方悅把話題扯到了今天的主題「上海發展」。

接受採訪之前，趙子明已經要求，盡量不談自己，不說首富，不聊公司，格局大一點，視野開闊一點。

最後把主題聚焦到「上海發展」上。

趙子明點了點頭，「看過。」

他自然是沒有看過的，還是從方悅的採訪大綱中知道這篇文章，找出來翻了一遍。

文章從各個角度反思上海為什麼沒有出現BAT級的企業。

方悅：「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唱衰上海的話題出現，老書記那個「上海為什麼出不了馬雲」的世紀之問，又在陸家嘴的茶水間流傳，幸虧你為我們掙了光。」

趙子明搖搖頭：「我這點成績放在上海算不了什麼，說起來，上海的互聯網企業並不少，雖和北京無法相比，但是體量並不在杭州、深圳之後。

「102家互聯網上市企業中，上海註冊的佔比18.6%，位居第二，是深圳的兩倍，是杭州的四倍；獲得官方認可的77家獨角獸中，上海佔比23.4%，僅次於北京的41.6%。」

方悅還以為趙子明提前背好了數據，信手拈來，不過也有一絲欣喜，對方越上心，說明對自己越重視，「那我們為什麼始終有一種被中國互聯網忽視的感覺？」

趙子明：「因為在上海灘起家的創業者，多少都有一些佛系的氣質。」

「包括你？」

「哈哈，算吧。」

方悅笑不露齒，「趙總能不能詳細說說？」

趙子明沉吟了下，「攜程的梁老闆就也是典型的佛系企業家，2007年，他辭去CEO，去斯坦福讀博士，完全當了甩手掌柜，從美國回來以後，梁老闆為中國的人口問題奔走呼籲，刷新了人們對上海企業家的看法。」

方悅：「我聽到一個說法，計生國策的逐漸放鬆，梁老闆在其中的作用不可小視。」

趙子明笑：「是的，我甚至認為，若從人類和平的角度來講，中國可能沒有企業家比他更有成就的。」

「哈哈」，主持人和觀眾大笑。

趙子明繼續說道，「現在幾乎所有的企業都奔向人工智慧，攜程仍然養著全球最大的旅遊呼叫中心，有7500個客服人員。這些客服人員被資本市場看做是攜程的包袱。」

方悅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梁老闆確實很有人情味。」

趙子明點頭，「把臟活累活干到底，是很辛苦的，但是攜程的答案是，用人來解決人的問題，更有溫度。」

方悅帶頭鼓掌。

趙子明：「你知道的，很多互聯網企業根本沒有投訴渠道，房地產企業，更是從來不會和業主溝通，但是攜程不一樣，它可能是近年來被罵得最多的互聯網企業之一。有時候呼叫中心的接線員們要聽客人國罵循環上一個小時。」

方悅：「你很尊敬這家公司？」

趙子明點頭：「是的，如果我沒有創業的話，可能會去攜程工作，當然前提是我能被錄取。」

方悅咯咯直笑，紅唇妖艷，眉宇間散發著熟女的氣息，「哈哈，我一定把你這個未盡的願望傳達到。」

趙子明笑而不語。

他自然不會說出曾經去過攜程實習的糗事，被國罵一個小時正是他本人的經歷。

也許從那個時候，趙子明就萌發了「機器換人」的想法。

「還有一個事情很讓人印象很深刻，當年攜程的地推人員掃樓發卡，有一次幾個人互相掩護著躲過了保安混進了大樓。這種事放在其他任何一個公司可能都是家常便飯，但是卻被攜程在企業史中大書特書，覺得自己已是打破了天大的禁忌。」

趙子明接著用一句話總結：

「我覺得有敬畏之心，可能比萬億市值更稀缺。」

方悅已經打定主意下一期節目就請攜程的老闆，讓他談一談對趙子明、對數字集團的看法。

一個擁抱溫度的情懷老闆，究竟會怎麼看待開啟人工智慧新時代的革命者，究竟是惺惺相惜，還是不屑一顧？

想一想就覺得很有趣，兩期節目放到一起，效果必然爆炸。

即使沒有火星撞地球的局面，基情滿滿也是爆點。

趙子明突然發現眼前的主持人似乎在跑神，目光有點發散。

「之前，很多在上海從事鋼貿生意的福建人騙貸，消耗掉了整個省的信用，現在身份證號350打頭的福建人想要在上海的銀行申請房貸，多半會被拒絕。」

方悅很快從意淫中回過神，隨口說道。

趙子明同意，「守規則、有底線，是商業文明的基礎，在這個已經成型的商業文明裡，確實揉不得沙子。」

方悅：「在上海起家的企業，原罪相對少一點。相比百度的魏則西事件、「狗日的騰訊」和阿里的假貨，上海的互聯網企業還沒有遭遇過全盤的商業道德上的質疑。」

趙子明笑了笑，沒有接話，這句話主持人可以說，他說出來就不太合適了。

方悅意識到有點過線，連忙把話題撤回來，開玩笑道：「趙總，圈子內是不是有種說法，互聯網創業公司能賺錢是一種恥辱。」

趙子明搖頭，「玩笑話，玩笑話，如果能賺錢大家自然是希望賺錢的。」

「嘿嘿。」

「說起來，上海的企業確實注重盈利，你看，盛大創辦沒多久就盈利了，攜程也是，最新一個季度，攜程營收80億，凈利潤12億。甚至連B站這樣燒錢的視頻網站，也已經迎來贏利，大家信奉的是悶聲發大財。」

「哈哈」，方悅捂嘴笑。

第一次覺得首富也沒有傳言的那麼高冷，不過，好色倒是真的，採訪這半個多小時，看了自己胸部十多次。

說起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大膽的人，其他人都是偷偷瞄幾眼，我們的首富先生反而大大方方看，毫不避諱，難道他以為自己發現不了？

方悅羞惱的同時，也有幾分得意，任你富甲天下，這樣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

眼睛轉了一下，決定給首富先生挖個坑，她倒不是存有什麼壞心思，不過是被對方刺激的。

說起來，這麼多年，她也採訪了不少名人，企業家、名星、運動員，畢竟上海經濟發達，相應的各種精英數不勝數。

有人年少成名，有人厚積薄發，有人如履薄冰，有人志得意滿，但不管真正謙虛低調還是猖狂自傲，所有人表面上都對她維持著一種和氣、尊敬。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雖然只是一個主持人，但是背靠傳媒集團，在全國都有一定的影響力，唯獨眼前的首富，似乎只把她當做一個普通主持人。

看著她的目光，既有平和，又充滿侵略性，彷彿把她外在的光環全部剝掉，赤身裸體在冰天雪地，有種無所依靠的感覺。

方悅自然不是性子軟的人，雖然出身不錯，但走到今天，沒有一定的能力手腕、韌性毅力是不可能的，對方平和之下隱約流露出那種彷彿不在一個緯度的高傲感徹底惹到了她。

忍不住笑著說：

「趙總，不知道你怎麼看待樂視賈老闆在洛杉磯買豪宅的事？」

前幾天，樂視賈會計給人爆出來在美國加州海邊一條路上，有5座豪宅別墅，每棟都值七八百萬美元。

這邊，樂視幾百億的市值灰飛煙滅，幾十億的欠款，樂視汽車還在苟延殘喘，那邊美國買那麼好那麼多私人名下的別墅，真的就過分了，朋友圈罵聲一片。

甚至騰訊公司創始人曾李青在朋友圈稱，對樂視這樣明顯的龐氏騙局都看不出來的人，不配在投資圈混，也不適合創業。

趙子明自然不知道最近女明星玩的多了，不經意間流出的態度，撩撥到對方了，至於不在一個緯度，那是必然的，自從得到小訊，開始創業，他已經把自己和其他人類劃分為兩個物種。

想了想：「賈老闆的手裡，還有好牌，而且他還年輕，我們應該有寬容失敗的環境和氛圍，我們應該支持那種義無反顧的企業家精神。不蓋棺不定論。」

方悅在一旁佩服的五體投地，真不愧是大學時期「馬列毛」滿分的人。

一句「不蓋棺不定論」，真是能要命。

前一句說還有好牌，那就是沒敗，還可以繼續打；下一句要寬容失敗，前後矛盾。

本質上就是說，賈會計道德上有瑕疵，但是也有可取之處，雖然樂視汽車在手，但是基本上已經完蛋，沒得救了。

再說了，「tooyoung」這句話，是一般人敢說的嗎？

方悅忍了幾忍，沒敢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撩撥，最近節目內容審查越來越嚴格，讓她這個老資格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現在創業的人越來越多，但成功的比例並沒有增加，趙總對於初創企業有什麼要說的嗎？」

「中國是全球創業企業最多的國家，每天有一萬多家企業成立，每年又有兩百多萬家企業倒閉，我們總以為自己是幸運的3%，但不幸的是倒下來的是大多數，所以說，不管是創業前還是創業中，提到創業，不僅為創業的事情激動，還要想想失敗以後如何走出來，從頭再來。」

「趙總，你覺得應不應該鼓勵年輕人創業？」

「創業這個事情，怎麼說呢」，趙子明沉吟了一下，看了對方一眼，「你要知道任何時候創業都是年輕的事，也都是都是年輕人的事，所以說年輕的時候創業，既不值得驕傲，也不值得自卑，不是一件特牛的事，也不是一件不牛的事，很平常的話，我們用正常眼光看待就可以。」

方悅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有意挺了挺胸，嬌笑：「有句話說得好，20歲不折騰，腦子有問題，80歲還折騰，腦子也有問題。」

趙子明再次沉默，方悅這個主持人挺有意思的，什麼都敢說，談話中給人一种放的很開的感覺，似乎不知道避諱什麼。

……

隨後兩人又聊了聊，碧桂園進軍上海的往事、為什麼上海企業會錯失房地產的際遇以及今年剛剛修訂出台的商住房政策……

整個談話過程輕鬆自在，給人一種嘮家常的感覺，方悅的輕熟風格，讓人賞心悅目，如沐春風。

一個半小時的訪談很快結束。

「今天要謝謝趙總的支持，我們回去後會儘快把節目剪裁好發給你們」，方悅笑著說道。

這種節目自然要雙方反覆溝通、裁剪后播放，不徵得趙子明同意他們也膽子胡來。

「客氣了，方小姐今天辛苦了，一起吃個便飯吧？」

趙子明邀請道，後續的事自然有董事辦負責，他不用操太多心。

方悅愣了一下，不知道對方什麼意思，單純想吃飯，還是有別的想法。

男人總是會自作多情，有點臭錢就以為自己魅力驚人，買幾本書就以為自己儒雅風趣，挺著大肚子還以為官相十足……

結合之前對方色眯眯的眼光，現在請吃飯，目的似乎不言而喻，這麼看來，首富先生對自己很是自信嘛，可惜老娘不是那種人。

方悅複雜的心理活動一閃而過，臉上露出笑容，「那就打擾趙總了。」

「說哪裡話，這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