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存活 第十三章 晚餐
「現在所有的事都是小事,收拾好房子落腳才是頭等大事,不管之前有什麼瓜葛糾紛,這會兒先放一放,沒有異議的話,就分頭開工了。」
臧志傑拍拍手掌,說完便帶頭行動起來。
陸陸續續的,臧志傑幾個人就把屍體都抬到了院子的最西北角上。
曹華幫忙抬出第一具屍體后,就沒再回屋,而是留在院子里,揮著工兵鏟開始挖坑,等其他人把屍體都抬出來,他已經挖了一個兩米見方,半米深的大坑了,孫守業也從板房找來一把鐵鍬,幫著往外端土。
臧志傑從板房弄來大半桶汽油,提到土坑旁邊,對曹華說道:
「差不多了,燒一下再埋的話,這坑也夠大了。」
曹華這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工兵鏟一撐,大步邁了上來。
孫守業連忙效仿,反覆兩次都沒邁上去,還一屁股蹲在了坑裡,曹華笑著伸手拉他上來,孫守業只能跟著傻笑緩解尷尬,隨手把鐵鍬豎在鐵柵欄圍牆上,喘著粗氣拍打著身上的土。
幾具屍體被丟進土坑,澆上汽油,再丟屍體,再澆汽油,這樣是為了確保都能燒透,九具半屍體,在兩米見方的坑裡摞了三層。
潘隊長拿出打火機,從屍體上拽下半截布條,在汽油桶里蹭了蹭,點著丟到了屍堆上,黃藍相間的火焰瞬間騰起,張牙舞爪的燒著,散發著難聞的臭味,臧志傑趕緊捂住口鼻,揮手示意眾人離遠點。
所有人退到儲藏室附近,遠遠的看著那堆火焰,正房裡幾個人也走了出來,往火堆那邊看著,沒人說話,安靜得很,火堆處偶爾傳來零星的「噼啪」聲,聽起來,是骨頭被燒裂的聲音。
「阿姨,他們會疼嗎?」
塔娜抬頭看著彥絮問道。
彥絮沒有說話,拉著塔娜的手進了屋。
燒了十多分鐘,火焰開始慢慢的小了下去,臧志傑正感慨著生命的脆弱,忽然覺得臉上一涼,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是雨水。
他抬頭看著天空,心裡忽然有些釋然,這雨也算留了情面,雖然沒有得到救援,起碼安頓好了落腳點才開始下。
「趁著雨還沒下大,趕緊去埋。」
臧志傑說著往漸漸熄滅的火堆處跑過去。
屍體被燒的黑乎乎的,有的地方燒透了,露出了白突突的骨頭,原本跟土坑幾乎持平的屍堆,也陷下去三十多公分,被雨水這麼一淋,散發著陣陣難聞的味道。
曹華和孫守業快速的往裡面鏟著土,臧志傑也拿著機油桶幫忙倒土,其他人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臧志傑索性就讓他們先回屋了,沒多大功夫,就堆出了一個半米高的土丘。
雨越下越大,眼看最後那點土已經變成了稀泥,臧志傑甩了甩機油桶,丟在圍欄邊,便招呼孫守業跟曹華回屋。
孫守業捂著腦袋答應著,把鐵鍬立在柵欄旁,轉身往正屋跑去。
馬上進屋時,臧志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土丘,心裡莫名的一陣翻湧,暗暗說著,等災情過去了,再重新好好安葬,可他根本不會想到,像這樣簡陋的安葬,在以後的日子裡,都算是一種奢求。
一進旅社正屋,滿屋子的酒味,顯然消毒做的相當到位,所有人三三兩兩的坐在餐桌旁邊,討論著這一場災難,顯然屋子裡的人也是剛剛忙完,老幹部正往外拉一把凳子想要坐下,一看臧志傑他們三個濕漉漉的進來了,關切的說道:
「趕緊擦擦去,一會別感冒了,不行雨停了再干吧。」
「沒事,都埋好了。」
曹華擺擺手說著,說完又對潘振海和臧志傑說道:
「走咱去找幾條毛巾擦擦去。「
「行,趁著還沒擦我先出去趟。」
臧志傑答應著,朝潘隊長伸手說道:
「哥們車鑰匙給我,去把外面的車開進來,也好關院門。」
「我去就行了。」
潘隊長說著便一溜小跑沖了出去。
「來,毛巾。」
王棟儒已經從客房拿來了大大小小的毛巾浴巾。
臧志傑接過毛巾胡亂的擦了一下頭髮,看到角落裡的旅行袋,提了過來,放在最中間的餐桌上。
這時潘隊長也關好了院門走了進來,上衣全部都淋濕了,乾脆脫了下來,從王棟儒手裡接過一條浴巾,胡亂的擦了幾下,披在身上坐了下來。
「折騰一天了,咱們先分一下食物填飽肚子。」
說著臧志傑拉開了旅行袋。
旅行袋除了幾瓶水,再就是真空包裝的豬肘子,豬耳朵這種快餐式的下酒菜,剩下的便是午餐肉罐頭,火腿腸,速食麵之類了,打開旅行袋的瞬間臧志傑還是有些差異的,為什麼儲藏室放這些東西,但是想到這旅社確實太偏僻,也就只有這些東西能儲存的久一點。
臧志傑把整袋的食物都倒在了餐桌上,招呼著:
「來吧,想吃什麼自己拿,這些東西咱們吃一頓足夠了,吃完咱們分配一下房間。」
孫守業從吧台拿來兩瓶白酒,又拿了幾個杯子,還專門去廚房水龍頭上洗了洗,放在餐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大咧咧的說道:
「喝酒的自己倒上,咱們這也算是劫后重生了,慶祝一下。」
眾人紛紛圍坐過來,老幹部和曹華都倒上了酒,驢友隊長也倒上一杯,又把酒瓶遞給了臧志傑,臧志傑連忙擺手:
「你們喝你們喝,我不會喝酒。」
說完站起來拿起豬耳朵和豬肘子,轉身往廚房走去:
「我去給你們切一下。」
從廚房的衛生程度可以看得出,之前的主人也是愛乾淨的人,臧志傑把肉切完裝在盤子里,想到還沒拿筷子,便挨個查看著櫥櫃。
打開第二個櫃門的時候,臧志傑有些蒙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一次性筷子,整個柜子幾乎被一次性筷子塞滿了……
「這玩意記得老早就不讓用了吧。」
臧志傑嘟囔著,抓起一把走出了廚房。
一次性筷子臧志傑也就小時候用過幾次,後來因為太不環保,已經禁止生產使用了,如此想來也有二十年左右了,沒想到這麼個偏僻的旅社裡這種筷子這麼多……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所有人也都餓了大半天了,這會兒也都不再顧及什麼形象,狼吞虎咽的吃著,唯獨彥絮,忙前忙后的幫忙煮麵燒水,好容易坐下來,夾起一塊肉,先送到了塔娜的嘴裡。
「多吃肉長大個。」彥絮歪著頭,微笑著看著塔娜。
塔娜開心的點頭。
不知情的人一看肯定會誤會,然後讚歎這媽媽的真夠年輕的。
再看俱樂部的另外兩個姑娘,旁若無人的吃相暫且不談,筷子在盤子里挑來揀去的,跟彥絮一比,差距簡直不要太大。
「兄弟姐妹們,我提一嘴啊……」
孫守業擦了擦嘴,嘴裡東西還沒咽下去,就忙不迭的開始號召起來:
「都介紹一下自己唄,我先來,我叫孫守業,三十八歲,在火車上負責各種設施的維護檢修。」
說完又夾了塊豬耳朵丟進嘴裡,一邊嚼著一邊看我。
「我叫臧志傑,三十歲,複員軍人,今天是我複員第一天……」
「我叫王棟儒……」
……
大家一個接一個的做著自我介紹,老幹部叫嚴良一,他們三個人的自我介紹特別簡單,就只說了一下名字,何洋的自我介紹還是嚴良一代勞的……
潘隊長全名叫魏振海,是個探險愛好者,其他幾個全部都是他俱樂部的會員。
之前坐在副駕駛的男驢友叫孫昊,是個個體老闆,專門賣一些戶外用品。
那個短髮姑娘叫彥絮,是個美術老師;穿咖色風衣的姑娘叫孫可欣,是個護士;雙馬尾的姑娘叫金嵐,是個攝影師。
等他們全部介紹完,魏振海又做了補充,他提到了死掉的那三個驢友,說那三個人是好朋友,其中有志遠兩口子,再就是壞肚子的那個小松……
說道壞肚子那一個,臧志傑不禁有些好奇,試探性的問道:
「旅社裡最初的感染者會不會就是他?」
因為之前在旅社的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唯一跟正常人略微不同的,就是那個鬧肚子的小松,鬧到必須休息無法出去遊玩的話,也算是挺嚴重了。
「這個不好說,一開始,我們打算明天去那邊山上看日出,今天提前出發確認一遍路線安全,起的特別早,聽志遠說,他們幾個昨天中午在之前路過的一個火車站買了些羊肉串,因為是在小販手裡買的,志遠兩口子怕不幹凈就沒吃,就小松自己吃了不少……」
魏振海放下剛剛拿起來的火腿腸,開始詳細的描述著始末:
「晚上就小鬆開始鬧肚子鬧了一整晚,今天早上走到旅社附近的時候,我一看他實在撐不住了,才給他放在這裡了,志遠他們的車也正好需要加油了,乾脆也就留下來陪著他,把他們安頓下,確認沒啥大礙,我們才開始轉悠著去看路線的,轉著轉著就碰到了你們,然後後面的就是跟你們一塊了……」
魏振海說完,拿起一根火腿腸,撕著包裝紙。
「吃羊肉串吃壞肚子應該不至於變成怪物吧?」
不只是臧志傑,就正常人的邏輯思維,沒人會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不過今天早上送他們來的時候,我攙著小松,他身上很燙,我還囑咐他多喝點水不行吃點葯,他的癥狀像是發燒,眼球上全是血絲,當時我琢磨著應該是跑了一宿廁所沒睡好覺,也就沒當回事。」
孫昊補充道。
發燒?滿眼紅血絲?
倒是有些人發燒的時候眼睛會紅紅的,不過……
臧志傑瞬間想起了在火車上看到那些變異者的眼睛,眼白上也是布滿紅血絲!
這算是有關聯嗎?不過好像很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