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韓雨心中默念千字文，壓抑住體內彩虹塔的騷動，抬頭詢問道：「掌門師伯，難道弟子必須要加入霸王島，方才能進入這上古秘境？」

「弟子不想脫離本門。」

藍言掌門與其餘長老相視一眼，搖頭失笑。

「韓雨，你心中不要有負擔，你雖然加入霸王島，但依然還是我星象門的弟子，若它日能學成歸來，屆時若你不嫌棄，我星象門的大門自然會一直為你敞開。」

大長老徐思撫須長笑，眼中滿是欣慰。

「你切不可高興太早。」

四長老席星河警告道：「上古秘境兇險萬分，九死一生，你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未知之數！」

「最重要的是，即便你進入了霸王島，但有沒有資格進入，還需要霸王島親自鑒定，要知道，霸王島吸納的是整個沂州數百個修真宗門的弟子，進入秘境的名額有限，你若想拿到名額，必須要在這數百甚至上千個弟子中脫穎而出！」

「而即便你拿到了名額，到了那上古秘境當中，依然有九州無數的天才與你競爭，修真界向來弱肉強食，特別是那秘境當中，面對各種機遇、寶物靈藥，人的劣根性更是會被放大無數倍，屆時，強者生、弱者死，我言及此，你好自為之。」

四長老席星河身為本門刑法堂長老，對於常犯門規、四處鬧事的韓雨頗感頭疼。

但得知韓雨有機會進入霸王島築基，甚至能爭奪那千年難遇的大機緣，內心卻也為他高興，因此這番話也是出自真情實意。

韓雨卻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雖然有彩虹塔不斷滋潤資質，但天底下有秘密的人太多了，並不止他一個，或許自己這彩虹塔跟別家天才的秘密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一念及此，丹田內靜止的彩虹塔似乎頗有不滿，忽然再次發出嗡嗡的震動。

韓雨哭笑不得，連忙再次默念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這千字文似乎有巨大的魔力，每當韓雨念及，不僅內心大腦異常的空明，精神萬分集中，就連丹田內頻頻造反的彩虹塔，竟也會被鎮壓到老實巴交。

因此，每逢閑暇時，韓雨都會細細研究這前世得來的便宜經文。

但他僅僅只記得第一部分，即「天地玄黃」開始到第三十六句「賴及萬方」為止。

而這部分所講述的也非常玄妙，說的是自有了天地，就有了日月、星辰、雲雨、霜霧和四時寒暑的變化，也就有了孕生於大地的金玉、鐵器、珍寶、果品、菜蔬，以及江河湖海，飛鳥游魚等等。

後面講述的似乎是人類的早期歷史，即文中所說的「坐朝問道，垂拱平章」等等。

起初韓雨以為前世的諸多名著在這一世能大有作為，著實興奮許久，因此接連把許多隱約記得的一些名作片段如《三字經》、《道德經》的內容，摘抄下一兩段，細細品味。

但遺憾的是，這些「人之初、性本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卻並沒有《千字文》那樣有明神靜氣的功能，他苦念百變，直至口乾舌燥方才作罷。

不然的話，他肯定會把《長恨歌》也給抄過來，如果能夠引起天地異變啥的，甚至天降仙女楊玉環，那他就是血賺！

因此，韓雨能夠在上古秘境中倚靠的，除了這彩虹塔之外，似乎只有前世的那一點生活經驗。

但這點經驗在這一世來說，端的是一文不值，說出去還要被打，甚至被大能開腦也說不定。

「您說的我都省得，弟子不會逞能，若力有不逮，立即風緊扯呼。」

韓雨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的道。

四長老席星河張了張嘴，滿腹的勸慰頓時被韓雨這句話給硬生生塞了回去，他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掌門藍言頷首道：「你有這個覺悟我便放心了，霸王島作為沂州第一宗門，也並非蠻橫無理，雖然汲取了整個沂州的天才子弟，但為了補償各大宗門，霸王島是允許各大宗門派遣兩名弟子護送天才子弟前往霸王島築基，這是你贏得的權利，也應當歸屬於你，韓雨，你可有心儀的人選？」

韓雨沒想到還有這一出，腦袋急轉，便開口道：「我覺得宋書劍師弟就不錯。」

「你倒是有心了。」

掌門藍言有些意外。

宋書劍是六師弟謝玄的弟子，自小遭受苦難，家道中落，後來輾轉遇到了星象門長老謝玄，謝玄見之天資聰穎，頗有悟性，又肯努力，便把這宋書劍收歸麾下做關門弟子。

說起來，宋書劍與韓雨的經歷相差無幾，又年齡相仿，也難怪韓雨會給宋書劍這個機會，或許這就是惺惺相惜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六長老謝玄聞得此言，面露訝異，旋即便微笑道：「韓雨，六師伯承你的情了，我替宋書劍謝謝你。」

「掌門師兄，我這裡提議一個人選。」

四長老席星河看了韓雨一眼，便向掌門藍言道：「張君如何？」

藍言有些詫異，旋即若有所思道：「張君？是五師妹的弟子？」

五長老阮靈雙在外出任務，今日並未回歸。

此刻眾長老聞聽此言，都有些訝然，想不通一向大公無私的席星河為何會主動推薦人選。

「張君的天賦的確不錯，但門內像是朱孝文、寧彩蝶等人，卻也並非不是候選，每個人的機會應當都是公平的……」三長老徐思說道。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席星河看向面帶異樣的韓雨：「你說？還是我說？」

韓雨聽到張君的名字后，口中便回味起了血冰蓮的滋味，頓時打了個飽隔，尷尬道：「您說，您說。」

眾長老疑惑起來。

席星河冷哼一聲，說道：「張君之父幾乎挪用了全部家資，幫張君從天雷宗弟子手中獲得了一株三階靈藥血冰蓮，原本張君欲要獻給宗門獲取築基前的資源，但於昨日歸途中，半路被韓雨截胡，光天化日之下，這韓雨明搶明奪血冰蓮，且不詢問張君意見便獨自一口吞下……」

整個長老殿都寂靜了。

這行徑、這手段，哪裡有正道人士的風範？

藍言忍不住詢問道：「真有此事？」

韓雨尷尬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血冰蓮的香味一直在勾引我，我循著香味就發現了這血冰蓮，當時弟子就激動了，覺得這血冰蓮是無主之物，我當時真沒看到張君師兄，只因那香味實在有人，弟子道心不穩，一個沒忍住就、就……咳咳，我是真沒想到這是張君師兄的靈藥。」

席星河看著韓雨，彷彿在說，你編，你繼續編，要不要給你找支筆？

「一口吞下？」

掌門藍言上下打量了一下韓雨，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韓雨周身有絲絲寒霧隱現，如果不注意還真察覺不到，此時他眼神有些異樣：「你現在是練氣幾層？」

韓雨恭敬道：「弟子已經達到練氣七層。」

長老殿再次寂靜。

就連席星河眼中都出現了變化。

這一點他並未從張君口中聽得。

此時聞得此言，剛剛的那一絲不愉快頓時就蕩然無存，滿臉都是驚異。

「真的？你真達到練氣七層？」

大長老徐思沒忍住，一個挪移便出現在韓雨身邊，而後伸出手，抵住韓雨後背，渡去一口真氣，加以引導。

下一刻，韓雨周身寒霧大漲，光霞隱現。

眾人仔細看去，就看到那寒霧竟猶如實質一般，在徐凡的刺激下，在身體表面緩緩流淌。

「練氣化液！」

席星河滿是複雜的看著韓雨。

真的是練氣七層！

十三歲的練氣七層！

放眼整個沂州，乃至霸王島，恐怕都與之比肩的弟子，都少之又少！

這是真正的天才弟子！

掌門藍言揮了揮手，一語不發的讓韓雨離開。

此舉顯然是不追究韓雨搶奪張君血冰蓮一事了。

韓雨見狀，如釋重負，連忙躬身，逃之夭夭。

他所料沒錯，天才弟子與普通弟子之間，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這差別待遇是顯而易見的。

「或許，到了霸王島，方才能一探這小子的具體資質。」

大長老徐思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感慨道：「十三歲的練氣七層，諸位，你我達到練氣七層時，年齡幾何？」

徐凡無奈道：「十八。」

藍言咳嗽一聲：「二十一。」

謝玄頓了頓：「我悟性最差，年近三十方才練氣七層。」

席星河沒有說話，他不想自取其辱。

眾長老一番交談后，頓時一個個都是唏噓感嘆。

「韓雨天資堪稱妖孽。」

徐思認真的說：「他並未有真正的天地靈藥灌溉，血冰蓮亦不過是三階靈藥，而且尚未成丹，藥性極差，尋常築基修士吞下不過蜻蜓點水，對於修為的增長根本起不到明顯用處，若境界稍低甚至會起反作用。但這韓雨，不僅能直接吞下血冰蓮，而且作用極快，短時間就能直接躍升了一個大境界，看來以往所料不錯，他的身體真的像是熔爐，對於靈藥當真是來者不拒，單單這一點，韓雨此子，未來的成就……」

「別說了，越說我越心痛。」

藍言捂著胸口，苦笑道：「天縱之資啊！假以時日，必然能翱翔九天，奈何不屬於我星象門……」

席星河鄭重道：「這韓雨面相猶如無底深淵，你我都看不透，生來就註定不凡，所謂福禍相依，以這小子的性子，未來在修真界必然要攪個天翻地覆，屆時沾染諸多因果，我星象門究竟扛不扛得住，還是兩說，現在放他走，對他，對我們都是百利而不無一害。」

「唉！話雖如此，可就是心痛。」

藍言無奈，旋即把話題轉到張君身上：「既然韓雨搶奪了張君的機緣，那就讓張君一道跟隨去霸王島吧，也算是給五師妹一個交代。」

眾長老俱都點頭。

五師妹阮靈雙性格狠辣嬌蠻，與張君除了師徒關係之外，還是親屬，且一向護犢，與韓雨師徒素有爭吵。

若讓她知曉此事，即便有眾人護著，也必然會讓韓雨吃一番苦頭。

單單是以七師弟多寶道人的實力，怕是擺平不了此事。

但話說回來，霸王島可並非普通修士宗門，若天資不行，努力不夠，這張君離開也是早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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