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成全,且行且觀望
安若一進門就有些緊張,她甚至媽媽是個話少的,很多時候都不會主動去發表什麼言論,房間里只有顧初在從中斡旋,但若一時不察氣氛僵硬起來,她最怕出現這種場景,一旦氣氛尷尬,再多的話也都會變成無用的言談,到時候一屋子四個人如何自處。
點餐前,顧初禮數周到,先給三人依次倒了一杯水,這才示意服務員把菜單先拿給安遠閑,請他先點。
安遠閑推辭一番,於是菜單經過胡輕眉最終又回到了顧初手裡。因為二老都說不挑食,顧初點餐的時候也就沒有再詢問他們的意見,做事利落,別人點餐需要依次詢問過去,耗時很久,顧初翻看著菜單,不到兩分鐘悉數搞定。
按理說,點完餐,等菜過程中應該會很尷尬才對,畢竟如果尋找話題的話,似乎太顯刻意。
窮緊張,瞎操心的那個人似乎只有安若,顧初點餐的時候,房間內的液晶電視上正在播報午間新聞。
老一輩的人不太喜歡玩手機,卻很喜歡看新聞,了解人生百態。安若偷瞄了父親一眼,見他正端著茶,聚精會神的看新聞播報,連帶著媽媽看的也很認真,霎時有些感懷這個「正好」來的太是時候。
十月五日,巴基斯坦控制的克什米爾地區發生里氏7.6級強烈地震,造成了巴基斯坦7.3萬人死亡,近十三萬人受傷,280萬人無家可歸。而由於震區位於山嶺地區,導致救援和重建異常困難。
顧初作為軍人世家,日常除了關注法律頻道,時事新聞也有不少涉獵。一時間兩人圍繞著國內政事,世界走向,和**未來動向聊了起來,這麼快就找到共同話題,而且還是因為一條速報,安若喝茶的時候想:男人的世界,她不懂。
她一向對新聞沒什麼太大興趣,但如今看他們相處起來氣氛融洽,深深覺得午間新聞功不可沒。
兩人聊得歡暢,從國內一直聊到國外局勢,像是碰到了共鳴者,一發不可收拾。就連飯菜上桌也沒制止他們的談話,於是被遺棄在外的安若,只能和身旁的媽媽輕聊著不停的給安遠閑和顧初夾菜。
「爸爸,別只顧著說話,菜該涼了。你嘗嘗這道很不錯,」
「媽,我給你盛碗湯吧,聽說這湯美容養顏的。」
「顧先生,……」
那聲「顧先生」叫的聲音比較小,胡輕眉聽了,夾菜的手頓了頓,側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老眼昏花了嗎?女兒的臉有點紅。
望著身側的女兒嬌俏的神態,輕聲嘆了口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自然知道安若是個什麼樣的性情,以前只是聽聞顧初這個人,如今真見了,才知道她這個女兒愛慘了他。這可如何是好...
顧初夾起她放在他面前小碟子里的青菜,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難得見她這麼乖巧,他很受用,儘管是在他的父母面前。
這兩人一頓午餐下來,席間談的一直是地震方面的事宜,話題根本就沒往安若和顧初身上繞,安若有些吃不準爸媽的心理,來之前顧初的一番話到底有用無用?
飯後,二老卻再沒拒絕顧初的邀請,上了他的車回家。安若坐在車裡,一會感慨還好顧初換了輛車,不然還真不好坐,又在敬佩爸媽的隱忍不發,顧初的淡定自若,正不是一般人。
到了巷子口,媽媽開口說了今天她對顧初的第一句話「行了,別送了,小顧。之後的事情我會和你安伯伯好好商量的。」此話出口,安若隱約察覺到了一絲轉機,垂眸淡淡的笑了。
「好那叔叔阿姨方便留個電話嘛?我來這裡不久,做了下攻略,知道了有幾處景點不錯,找時間我陪著您們去四處走走。」顧初下車,言語溫淡。
安遠閑說「留我的吧」於是安若生命中兩個重要的男人在她的面前完成了交換儀式。
眼見著顧初開車離開,安若立在原地,神色中多了分莫名的思緒。
胡輕眉牽著女兒的手,側眸看她,眼角含笑,調侃道「傻丫頭,還看什麼,人都走遠了。」
安若瞬間臉紅如薄媚,輕咳了聲,低低的嘟囔道,「我...哪有。」
「還說沒有,臉都紅了。」
一旁的安遠閑見了,一副沒眼看的樣子,背著手走在母女前頭,「女大不中留啊。」
安若跺了跺腳,嬌嗔的喊道「爸。」
弄堂里,此刻有些熱鬧。小鎮上的人日常生活閑散平日里總愛說些家長里短的八卦,再加上顧初那樣一個英俊非凡的男子出現在弄堂里本就引人注目,安若一家堂而皇之的和他出了弄堂吃了頓飯,不少人都猜出了其中隱晦。
男子A「老安頭,上午的那個是你家女婿吧,我看著不錯,人長得可俊了。」
女子B「這小夥子哪裡人啊?理都送上門了,快定親了吧。」
男子C「你們兩口子,這麼好的女婿還藏那麼緊,怕我們搶去啊?」
女子D「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們吃喜糖啊。」
.......
諸如此類的話,從巷子口到家門口短短三百米的距離,安遠閑和胡輕眉一直維持著皮笑肉不笑的態度回應著問話,安若兩頰緋紅,八卦真的是人民群眾日常的生活佐料。
家裡,胡輕眉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安若站在客廳一隅,垂眸絞著手指,有些漫不經心的回道「有段日子了。」
「你上次回家做蛋糕,我瞧著你那時候情緒不太對,難不成那時候你們就已經和好了?」胡輕眉繼續問道。
「那時候還沒。」安若抬眸,語調溫淡,眼神里卻多了些怨怪。
胡輕眉走至身前,神色柔和而深沉,語重心長的問「你老實同媽講,對於你和他你是怎麼打算的?」
安若抬眸,眸色沉靜堅定「我認定了他,這輩子只要和他在一起。但是目前我還是會以學業為重,以考好法考為目標,我和他都還年輕,如果你們現在還不同意,我們也不急在這一時。」
胡輕眉抿著唇,好半天沒有說話。安若握著她的手,頓了頓繼續道「爸媽,我知道你們擔心我會被他傷害,可是你們生我養我也應該很了解我,您的女兒不是個人雲亦云的,我有理智的看待這件事情,再確定了他的真心后,才決定重新開始的。你們是我的父母,我敬你們愛你們,不希望有一天我們之間會為了這樣的問題而有裂痕,請你們相信我的眼光和選擇,只要你們放下芥蒂去了解他,你們會發現他真的很好。」
聞言,二老的面上微微動容。
安若離開了客廳去了卧房,客廳里只留下原地悵然的父母。
安遠閑坐在沙發上側眸望著窗邊向陽而生的向日葵,一片片黃色的花瓣開的耀眼奪目,透著生機。輕嘆了口氣「我還記的這花,還是安若自己種的,當時還只是一粒種子,想不到現在都長的這麼好了。她不在的日子,我每每看到這花就想到她,做爸爸的心裡很驕傲,我的女兒很出息,我在看來她就和這花一樣又溫暖又明亮又美好,我的女兒配得起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陽光透過窗棱投進客廳,不期然的落在窗檯的向日葵上,胡輕眉輕笑了聲,這個世界上哪有斗得過孩子的父母,孩子都是身前債,這輩子都是還不清的...
......
十月七日,假期的最後一天,安遠閑特意挑了個安若不在的時間點把他叫到家裡來,帶近了書房。
那是顧初第一次進到安若曾經的世界,書房內光線有些昏暗,安遠閑開了燈,潔白的燈光照在原木傢具上投射出柔和的光芒。
進門觸目所及的就是一面巨大的書架,幾乎佔據了正面牆,書房裡處處掛滿了書畫作品,字體不同,形態各異。
看的出安若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和學術指導,安若的書法很好,看來是深受安遠閑的影響。
安遠閑隨手拿出一個捲軸,打開映入眼帘的是《心經》並沒有寫的完全,用的是簪花小楷,看的出是出自安若的手筆,筆鋒流暢,整體看來靜謐如煙,墨色暈染下風雅風凡,
「這是若若學書法小有所成后,喜滋滋的找來捲軸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寫下來的。可是後來長的大點,她就開始不喜歡了,很嫌棄以前的字跡,讓他媽給她拿去燒了毀屍滅跡,可我偷偷的給她留下了,這是她第一次敢在捲軸上下筆的字,意義不一樣。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顧初不解,無聲的詢問安遠閑,此舉為何。
安遠閑輕拍了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在忙碌喧囂的當下,人活著偶爾也需要帶著漫舉前行,我希望你能在家人面人,在安若面前,卸下你的偽裝,回頭想想你和安若相愛的初心,好好的去珍藏守護,不要因為歲月的沖刷而失去本心。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熱情也會變淡,逐漸轉化為親情,日復一日在茶米油鹽里,到那時,我望你能想到今天我對你說的這番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安遠閑的舉動很平凡,但平凡中卻帶著溫暖,顧初疏淡的眉眼裡也因此溢滿了溫情,時光把安若身邊的人都變成了心懷溫軟的人。
「安叔叔,我會好好待安若。」陸子初說著,這一刻因為太溫暖,他和她似乎擁有了地久天長。
安遠閑頷首,把捲軸卷好送給了陸子初。
安若現在還年輕,不過19歲,未來還有很多變數,且行且觀望。
難得見她這麼喜歡一個人,他又何必在晴空上方給她添置陰霾呢?她和顧初能走到哪一步,還是看他們兩個的造化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