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丹
謝清辭躺在床上,大致感受了一下身體情況。
這葯湯雖然磨人,但確實是好東西。意外突破暫且不提,她身上也是發生了不小的改變。她發現自己變輕了,皮膚變得更白皙,柔軟中帶著堅韌,而且魔氣轉化的效率提高了。看來確實如春茗道君所言,這葯湯有易經洗髓的作用,算是意外之喜。
她看向連望舒,連望舒不似她那般虛弱,他看著她們,似乎是想說什麼。
他遲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無聲地朝他們做了一個嘴型:會寫字嗎?
小五搖搖頭。
連望舒示意她們趴在床邊,三個人頭對著頭趴在一起。
連望舒突然開始胡扯。
「你們感覺怎麼樣痛嗎?你們不知道啊我剛剛差點痛死了那個就像被蟲子咬一樣我差點沒有直接暈過去幸好哥身體結實耐打意志堅定即使剛剛這麼痛我也沒有放棄啊,因為我相通道君爺爺是大大的好人啊絕對不會還我們的果不其然啊我剛剛……」
連望舒嘴巴像連珠炮一樣噼里啪啦說個不停,他說得多沒停頓過速度還很快,不一會就講了一大串話。
「……真的是大大的感謝道君大人啊……」
這人在說什麼……
他眼睛朝她們眨了眨。
哦!
她福至心靈,猥瑣一笑,也開始跟著吹噓。
「……」
兩個小朋友開始面對著面一臉感恩地談論方才的葯浴,用詞極盡誇張,表情極盡豐富,語言極盡煽情,感情極盡真誠,扯到春茗道君又是一水的吹噓。
小五靜靜的盯著他們,這時候她還是不說話為好。
春茗道君一臉滿意地移開水鏡,這幾個孩子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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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茶后。
「行了……」連望舒長舒一口氣,舔了舔說的有些乾的唇。「他沒看了。」
她就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不是這個葯,他似乎知道春茗道君的靈氣窺探。
想起剛才,他們倆心照不宣地笑了。
「合作愉快哦。」連望舒笑得很猥瑣。
她整了整臉色:「說正事吧。說吧,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說。」
她挺好奇,這人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是想說什麼。
她和小五看著連望舒,連望舒表情突然間嚴肅起來了。
她有些愣,這是……
「你們聽說過人元造化丹嗎?」
謝清辭兩人搖了搖頭。
連望舒深吸一口氣,表情很凝重。
「很簡單,就是把人當材料煉成的丹藥。」
聞言,謝清辭驚愣。
小五沉默:「證據?」
「泡葯里的東西不對,確實有易筋洗髓的作用,但是其效果更像是……」
他的表情有點古怪,似乎有點想笑。
「泡菜。」
「……」
「體內的靈力是充裕了,但是你們有沒有發現體內靈氣太多了,不像是正常的量,反而像儲存。簡單來說,就是讓我們身體里充滿靈氣,讓材料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謝清辭探了探丹田,確實如此,即使突破了,她體內的魔氣也確實過多了。
「還有一個原因,我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說,我保證這是真的。」
「靈根被廢,一般情況是沒有辦法讓靈根重生的。天道循環,往複不息。只有單靈根的單一屬性才能滿足單一屬性的丹藥要求,單靈根的數量冥冥之中是有定數的,」
他頓了頓,「只有把原來單靈根的人化成丹藥,讓無靈根的人服用,長出新的靈根,這樣才會平衡,大道制衡之道莫過於此。」
謝清辭越聽越是心驚,這樣一切都可以說得通了。
她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向連望舒,他怎麼知道的?
「你是誰?」
小五深沉地看著連望舒,語氣冰冷。
看到她們警惕的神情,連望舒一愣,苦笑,他連忙解釋:「我只是一個孩子啊,我真的才十二歲啊,只是我比較聰明,看的書多,知道的比較多而已。」
謝清辭想起她差點被奪舍的經歷,頓時眼神一驚,也不怕忌諱了,直接用神識掃過連望舒的識海,卻發現他的靈魂跟他的身體是匹配的,沒有任何被奪舍的跡象。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小五,小五人狠話不多,很乾脆地爬起來,直接上手抓連望舒的大腿。
連望舒驚叫,「你想幹什麼?!」
「閉嘴!」
小五很兇殘地拿被子堵住他的嘴,壓住他的掙扎,直接上手摸骨。這又是抓又是捏的,連望舒剛泡了葯還痛著,這樣子更是慘叫連連,還被捂著說不出聲,只能「嗚嗚」地叫嚷,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小五眼神突然變得有點困惑:「十二歲。」
這傢伙真的十二歲啊……
她朝小五使了個眼神,小五放開了連望舒,連望舒臉色通紅,哭唧唧:「你們這兩個女變態,我只是個孩子!」
謝清辭冷哼一聲,她還是一個孩子呢!
「那就先姑且信你,不要想著坑我們,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自相殘殺還不如聯手想辦法。」
她虎著個小臉威脅。連望舒雖然覺得這可愛的小女孩一點都不凶,還是很配合地抖了抖:「是是是……「
她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傢伙很詭異,但他知道的很多啊,很有用的樣子,現在只能相信他。
想想現在的情況,謝清辭只覺得有點頭疼。
他們實力低微,在元嬰道君眼皮子底下幾乎不可能有什麼作為。
這是一個死結。
她得好好想想辦法。
「嗯……嗚嗚……」外間傳來莫秀秀的痛呼,看來莫秀秀醒了。
她剛才直接痛暈了,現在才醒,醒了又要鬧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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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
一個神秘的紅衣男子破空闖入,渾身毫不顧忌張揚著濃烈的魔氣,驚動了整個孟家。
「有人入侵!」
「大膽!何方妖魔,這裡可是孟家,豈能由你胡來!」
孟家大長老聞訊而來,雙眉緊皺,看到男人昳麗的臉不由一震。
他是……
紅衣男子冷笑一聲,絕色的臉布滿了鄙夷,他修長的手指直接指向孟家主院,聲音冷酷而陰鷲。
「孟遠珩那混蛋呢?!他娶了本尊的師妹,而本座師妹被他害死了,他是不是應該給本座一個交代?!」
躲在角落默默圍觀的侍從侍女們不由一驚,他們不由想到了那個禁地清幽閣,還有那些似是而非欲言又止的傳言,這麼美貌的男人,就是傳說中那個魔女的師兄嗎?
周蕙玲從主屋裡走了出來,表情端莊嚴肅,見到紅衣男子,眼中不由露出驚艷之色。
好出色的男子!
她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禮:「閣下何方來客?是否與我孟家有些誤會?不如進屋聊聊。」
「不敢來見我?孟遠珩你個畜生!我最看不慣你們這些假惺惺的正道修士!你心中有愧,你負了我師妹,你當初是怎麼說的,你答應過會好好愛護我的師妹的。現在呢,我捧在心裡的寶貝被你這樣欺負,你還把她給害死了,如果不是她阻止,我早就把你這小破家族給滅了!她去了,你們別想好過!」
紅衣男人咬牙切齒,直接無視了周蕙玲,毫不顧忌直接開口大罵。
周蕙玲有些難堪,手指無意識絞動著寬大的衣袖,眼眸深沉。
他手掌一翻,巨大的黑色鐮刀在他手裡浮現,他怒氣上頭,毫不顧忌揮刀一劈就毀了數十座房屋,頓時整個孟家塵土喧囂,到處都是房屋倒塌的殘墟。
大長老怒喝:「你個妖魔!」他拿出武器衝上前,紅衣男人冷漠的看著他,鐮刀揮動下和大長老纏鬥在一起。
「鏗鏘」
武器交接碰撞的聲音響起。
大長老元嬰後期,這一交手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你……你出竅期了?!你進階了?!」
圍觀的人不由嘩然,臉上帶著十足的驚恐。
這是一個出竅期的大魔頭,整個家族怕是除了家主無人可以應付!
紅衣男子下手狠辣沒有一絲顧慮,元嬰斗出竅完全是雞蛋碰石頭,簡直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不!!」大長老驚恐地大叫,想逃,可是卻沒有用。
「家主救我!」
在完完全全的的實力壓制下,幾息工夫,紅衣男子就直接一刀割下了大長老的頭顱,半點也不拖泥帶水,一伸手直接捏爆了大長老的元嬰,連元嬰逃逸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自爆了!
大長老的身體在空中斷成兩截,從天上掉落。地上灑滿了鮮血,都是屬於大長老的,他的頭在地上滴溜溜地滾著,雙目圓睜,眼白翻起,眼中還帶著驚恐,整個人死不瞑目。
「你……」
周蕙玲已經嚇得整個人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大長老的屍體。
「宗笙……你鬧夠了嗎?」
男子幽幽的嘆氣聲響起。眾人只見,一個穿著玄色衣袍的冷峻男人懸空浮在半空,表情複雜地看著紅衣男子。
正是孟家家主,一代天驕,孟遠珩!
「你氣出完了嗎?阿嫵……是我負了她。你也不必把氣撒到無關的人身上。」
「你還是這樣,一點都不冷靜。你又何必呢?阿嫵最後選的是我,嫁的是我,就算是死也是葬在我孟家的。「
「你不過是她的師兄,而已。」
最後一句話簡直誅心了,宗笙氣的目眥欲裂,怒吼:「你有什麼臉說我!?你個畜生!今天我就要替她報仇!」
他眼睛血紅,怒吼一身,身形輕點,二話不說直接和孟遠珩對上。他心裡有恨,招招都是下死手,卻總是被攔住。孟遠珩雖然在防守,卻是一點也不慌,完美地擋下了來自宗笙的所有攻擊。
下面圍觀的人看得膽戰心驚,這魔頭明顯一副瘋魔的樣子,幸好家主強大擋住了他的攻擊,只是為什麼家主不出手攻擊他?
周蕙玲痴痴地看著上面,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怨毒和嫉妒。
這兩個男人,都在為那個賤人而戰,她憑什麼?她有什麼資格?不過是一個魔女而已。
「乒乓」「乒乓」……
兩個人不知道打了多久,戰鬥激烈,如火如荼。
宗笙無法突破孟遠珩的防禦,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孟遠珩似乎有意讓著他,就是不主動攻擊他,氣得他下手越發狠辣,卻始終無法傷到孟遠珩。
宗笙越打越是難過,眼眶有晶瑩閃爍,漂亮的臉眼睛和鼻子微微泛紅,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動作越來越慢,攻勢也不再咄咄逼人,直到最後頹然地放下血月鐮,放棄攻擊。
他眼中是說不出的失落。
「我還是打不過你……我真沒用,連替她報仇都做不到……怪不得阿嫵不喜歡我……」他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痛楚。
孟遠珩沒有說話。
宗笙看了一眼清幽閣,握著玉牌的手緊了緊。
他攤開手看向玉牌,玉牌已然碎裂,只是裂紋直直的指向南邊,正是離州的方向。
難道……
他盯著那道裂紋,突然想起了什麼,黯淡無光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他深深地看了孟遠珩一眼。
「孟遠珩,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會死的很慘!」
他一揮袖,華麗的紅色長袍輕揚,「刷」的一聲,整個人直接破空而去。
孟遠珩沒有動手阻止,放任他離開了。
他看了一眼所有人,沉靜開口:「收拾好殘局,今日之事不得外傳。違者,死!」
他最後一個字說得格外殺氣騰騰,眾人嚇得噤若寒蟬。
他沒有看他的妻子一眼,直接破空離開了。
感受著周圍的視線,周蕙玲覺得臉火辣辣的疼,這可是她的夫君,他居然這麼對她,理都不理她直接走了!
清幽閣。
孟遠珩走到小土包前,看著石碑上刻著的大字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他和阿嫵還有一個女兒。
女兒……
阿嫵給他生的女兒……
他們愛情的結晶……
他拿神識掃遍了整個清幽閣,愣是沒有發現一絲人氣。
不在這裡。
他冷峻的眼低垂,俊美的臉帶著一絲失落,隨後又變成堅定。
他們的女兒也離開他了嗎?不會的!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他記得,似乎是叫清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