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
跟陳浩分開以後，柳菲便直接回了出租房，她每個月只有這麼一天休息時間，她想要好好睡一覺。
可惜，大抵因為從昨晚開始到今天上午為止所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詭異，特別是流浪漢陳浩一下子變成大帥哥陳浩，而且還那麼有才華。
「以後或許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躺在床上，柳菲心裡一陣說不清楚的失落，自言自語起來，隨即忽又笑了笑，「也不是，憑他的才華，應該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大紅大紫，到時候還可以在網上看到他。」
小小的出租房裡，幾乎沒有一件像樣的傢具。
逐夢的路上，到處都是坎坷，今天，她失去了一個朋友，今天，她望著手機屏幕上老父親發來簡訊里的嚴厲言辭，鼻子一酸，淚水滾滾流出。
她哭了很久，最終哭到沒有眼淚可以再流出。於是她起身，背著吉他，離開了出租房。
這一刻，她想起了當年毅然決然不顧父母反對，離開家時所說的話，「我一定要活出個人樣，我也一定會活出個人樣！」
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柳菲一直練歌練到了傍晚，才回去吃飯，然後休息一會兒，再出門前往那條過街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里，今晚這個時間，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人。
柳菲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便就看到有個陌生人沖她伸手一指，喊道，「就是她，她就是視頻里那個姑娘。」
喊聲傳出，瞬間十多人沖了過來，看架勢都像是要打架一樣，把她嚇得本能就要掉頭逃跑。
可惜她反應慢了一點，十多人很快將她圍住，一雙雙眼睛死死盯著她。
「你好，請問是柳小姐嗎？我是番薯視頻的，我想請教你一些關於你那位流浪漢朋友的事情…….」
「你好，柳小姐，我是星朗新聞的，你可以說說……..」
「你好……..」
這十多人只是一個開場，地下通道里更多的媒體從業人員還在前赴後繼的趕來。很快，柳菲便被團團困住，她愣神了很久，腦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想什麼，該說什麼。
事實上，她只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
一小會的瘋狂后，柳菲總算漸漸回過神，她望著身邊這些人，不自覺想道，『這就是明星的感覺嗎？只要出現在公共場合，就會被各種人圍住？』
她說不上來是喜歡還是討厭，「那個，你們口中那個流浪漢，他已經不做流浪漢，回歸正常生活了。」
「我的確有他的號碼，但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喜歡我把號碼告訴你們，要不這樣吧，你們可以留個號碼，我轉交給他。」
「《曾經的你》那首歌，嗯，他說過是他原創的。對了，他還送了我一首歌，你們要聽嗎？」
單純是單純，並不是傻，柳菲思索了一會兒，終還是決定要硬著頭皮抓住這次機會。
她知道憑她的樣貌……..這或許是她唯一一次會被這麼多媒體圍住，能夠在網路上稍微火一下的機會了。
為了夢想，她必須要把握住。
幾分鐘后，聽說流浪漢出了一首新歌的幾十名媒體從業人員，無比默契的排排站起來，手上各種設備舉起，不肯錯過哪怕一秒。
一首歌的爆紅，夏國音樂界不是沒出現過，曾經有過歌手，第一首爆紅，隨後泯然眾人。
所以這些媒體從業人員，真的很期待流浪漢的另外一首歌，即便演唱者是柳菲這麼個其貌不揚，或許永遠都不能站到聚光燈下的普通姑娘。
柳菲有些緊張，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心情平復下來，她開口。
匆匆那年我們
究竟說了幾遍
再見之後再拖延
可惜誰有沒有
……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
是否還能紅著臉
就像那年匆匆
刻下永遠一起
那樣美麗的謠言
……..
幾十名媒體從業人員裡面，雖然大多都是男性，但也有那麼七八名二三十歲的女性。
女性的感情要細膩很多，她們的情緒更容易被調動起來，於是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打著轉的結果，其實也理所應當。
這並不意味著在場男性就都是冷血動物，事實上，更多男人都已經真的紅了眼。
那年年少，我們干過多少蠢事，最終逼走了那個本來應該共度一生的女孩？
如今回首，記憶深處那一張張關於初戀的照片被翻出，又怎能不苦從中來，悲從中起？
寂靜，地下通道里，死一般的寂靜。
寂靜持續了差不多一分半鐘，一眾媒體從業人員瘋了，一眾碰巧路過，有幸聽到這首歌的路人瘋了！
「柳小姐，請一定要告訴我那位流浪漢，不，陳先生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認識華興的老總，以陳先生的才華，他一定會瞬間大紅大紫的！」
「柳小姐，幫幫忙，告訴我陳先生的電話號碼吧。」
「柳小姐，我可以把你介紹進東娛……..」
晚上的過街地下通道，說不清具體熱鬧了多久，反正遲來的人只知道他們到的時候，一切已經恢復如常，柳菲離開了。
深秋時節的夜晚，柳菲背著個吉他，緩緩走在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邊。眼淚無聲順著臉頰流淌，有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柳菲走了很久想了很久，終還是沒有打電話，改發了一條簡訊，跟陳浩說明現在有很多媒體在找他的事。
十分鐘，沒有回。
柳菲笑笑，收起手機，找了個人流量還比較大的廣場，照例擺好黑布，話筒，開始唱歌。
……..
陳浩忙到了十一點，廢了不少勁，也廢了不少錢，終於打聽清楚了《盛世哀歌》劇組各方各面的情況，也跟群頭老趙算是混了個眼熟。
這部電影接下來還需要在影視城這邊呆上一段時間，然後才會出發拍攝外景。因此陳浩就需要找個地方落腳，不需要租房子，只需要找影視城外面很多的那種按天結賬的小單間。
這種小單間里住了很多懷揣著演員夢的年輕男女，簡直都可以說是群眾人員的聚集地。
陳浩笑著沖對門的姑娘徐瑤說了聲再見，回了房間，不足十平米的房間，接下來一段時間就是他的家了。
十一點半，洗漱完畢躺到床上時，陳浩才注意到了柳菲的簡訊，也看到了屏幕上彈出來的通知。
「星城神秘流浪漢，新歌震撼登場。友情提示，聽前請備好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