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路相遇

「你們別過來，」唐沁坐在窗台上一隻腳已經跨了出去，「再逼我我就跳下去。」

兩個壯漢看著她不往前走，但也絲毫不退後。化妝間的門打開，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戴老闆。」兩個壯漢看著中年男子叫了一聲。

戴老闆並不看他們，他對著唐沁說：「小妹，你先下來。」

「我不下來。」唐沁急得大叫，「我人沒了，你們也別想拿到錢。」

戴老闆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這種樓層下去，你要保證死成，只要有一口氣就要去給我賺錢還錢。」

唐沁轉頭看向窗外，下面窄窄的巷子漆黑一片，水溝里的惡臭向上飄來。她欠了整整五百萬，只要不死戴老闆就不會放過她。這樣一想，唐沁真的想著跳下去一了百了。

「這裡下去最多摔斷條腿，還是要還錢，你何必去吃這個苦頭呢？」

在戴老闆說話的時候，兩個保鏢趁著唐沁走神的時候把她從窗外上拉了下來。摔在地上的唐沁瞬間就哭了。兩個保鏢可沒有憐香惜玉，拎起她往椅子上放。

「你已經幾個月連利息都還不上，這是要讓我虧死啊。只是唱歌根本賺不到什麼錢，你長得這麼好看不要浪費。」戴老闆在唐沁身邊坐下說。

唐沁忍住眼淚沉默不語。

「小妹，我看你不要唱歌了，還是去陪客人喝喝酒，要要禮物，剛好我幾個朋友過來，你就過去吧。」

「我不去。」唐沁立刻拒絕。

戴老闆看著唐沁嘆氣，「這年頭欠債的倒是大爺了，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唐沁動了一下，立刻被旁邊的保鏢制住，像在告訴她已經失去了行動自由。

戴老闆冷冷地看著唐沁，「好好賺錢，好好還錢，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還這麼年輕。」

唐沁哭花了妝，戴老闆找了一個另一個走秀模特替她重新化。保鏢一左一右站在她身邊緊緊地盯著，讓她無處可逃。

化完妝，唐沁被保鏢帶著去了演藝吧的大廳，今天的主題是花樣年華，模特兒在舞台上做旗袍走秀。唐沁走進了一個卡座，戴老闆正和人聊天，看到她來立刻指著她說：「這就是我說的，青春偶像。」

卡座里的人都看向唐沁，像是打量什麼稀奇物件。

「嗯，夠青春。」

「哈哈，夠靚麗。」

唐沁一動不動地站著聽著這些嬉笑聲。

「偶像怎麼都不笑呢？」卡座里有人不滿地說。

戴老闆推了推眼鏡架，「小妹剛來，還很害羞。其實她性格很活潑的，喝兩杯就知道了。」

說完，唐沁被保鏢推著坐下，臉上還是不情不願的表情。

「來來來，喝酒。」

唐沁手裡被塞了一個酒杯，給她酒杯的人已經喝了一口。唐沁不動，她根本不會喝酒。

「青春偶像不給面子啊！」周圍的人開始不滿。

唐沁看向戴老闆，他黑著臉眼神凌厲，她低頭看著酒杯，慢慢地拿起來喝了一口。刺激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開，喉嚨也感覺滾燙，難受得唐沁眼泛淚光。可是周圍的還是不滿意，一直起鬨。

「各位大佬，小妹這種青春偶像可是很難得出來的。」戴老闆添油加醋地說。

「一杯一萬。」坐在唐沁身邊的人中年男子說。

「好，劉老闆果然豪氣……」

音樂聲、聊天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唐沁聽不清楚周圍的人在說些什麼，只是被迫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唐沁搖搖晃晃地走到洗手間吐到哭得力氣都沒有。走出了洗手間，她抓著保鏢才面前站穩。

「小妹，你今天晚上賺的比前幾個月加起來都多，早這樣多好。」

唐沁無力的低著頭，她聽到了戴老闆的話。

那又怎麼樣？這對她的債務來說不過杯水車薪。

唐沁第一次陪酒就被灌醉，吐得昏天暗地。這並沒有讓戴老闆放棄，反而看出了唐沁的生財之道。戴老闆把她帶去了他那些商人朋友們的飯局。唐沁反抗不成，想著至少不能白白受苦，和戴老闆談起了條件。她不再去演藝吧唱歌，只和戴老闆去這些商務場合，得到的好處費大部分用來抵債。這樣，她就不用出入魚龍混雜的演藝吧，不用每天擔驚受怕被人發現她私下的工作，同時還有了一點生活費。之後，唐沁頻繁地出現在商業飯局。

「這是我們的青春偶像。」飯局的開場白就是戴老闆的這句話，唐沁聽著心中作嘔，還是要面帶微笑。喝醉的客人緊貼著她，在她耳邊說，「我可給你投過票。」每每聽到這些，一開始唐沁覺得心酸跑到洗手間哭一哭，擦乾了眼淚回去得回去。之後經歷得多了乾脆把這個當成了和戴老闆的合作，她自己心裡也能好受一點。

這天戴老闆帶著唐沁去了一個飯局，她被安排在一個年輕男子身邊，戴老闆說他姓鍾。

「鍾先生，您好。」唐沁先打招呼。

這位鍾先生似乎心情不佳，一直盯著手機對她隨意地一笑。

唐沁只好安靜地坐著，其實她最希望是這樣度過整場。

「鍾總，怎麼心情不好？」同桌的人都看出鍾先生情緒不佳，「不要冷落了身邊的偶像妹妹。」

鍾致齊放下了手機，他轉頭看向唐沁，「你是青春偶像？」

唐沁渾身一僵，但還是要笑著點頭。

「如假包換。」旁邊的人說完沖鍾致齊意味深長地一笑。

「鍾先生，敬您一杯。」唐沁先拿起酒杯免得尷尬。

鍾致齊沒說什麼，只是和她輕輕碰杯。就在這時鐘致岩的手機有了一條新消息，唐沁瞄到上面的內容「我們到此為止」。

飯局結束，戴老闆沒有想往常一樣把唐沁送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酒店。唐沁看到就急了，「戴老闆，我們說好的，只吃飯。」

戴老闆推了推眼鏡架，「小妹，今天情況特殊。今天飯局做東的朋友跟我說，坐在你身邊的鐘總對你有意思。」

唐沁不相信，整場飯局鍾致齊明顯心不在焉，只是和她聊了幾句。

「做東的老闆說年輕人不喜歡這套，鍾致齊又是出了名的清高，從來不讓人陪的。」

戴老闆說完，唐沁愣了一下，她回想起鍾致齊看完手機上的信息確實有一聲嘆息，之後狀態就不太一樣了，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戴老闆笑了笑，「我培養你這麼久，能不能把錢還清就看今天了。」

應酬完的鐘致齊去了酒店，回到他短暫出差住的房間。打開了門，鍾致齊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的唐沁看著鍾致齊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打鼓。經紀公司已經知道了她在外面接私活，決定和她解約。事情爆出去她的形象肯定一落千丈，演藝圈這條路也不能走了。想按計劃發展是不可能的了，終於走到了末路。所以戴老闆送她來這個房間的時候，她掙扎了片刻還是認命了，至少能把債還清，回到以前的正常生活。

鍾致齊在沙發上坐下，唐沁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還聽到了他的嘆息聲。他渾身散發著疲憊與沮喪。唐沁想這肯定和那條信息有關係。

唐沁剛想開口就聽見鍾致岩說：「你為什麼不好好做青春偶像，來做這些。」

「我缺錢。」沒有勇氣看著鍾致岩，唐沁直視著前方老實地回答。

好像聽到了鍾致齊的輕笑，接著鍾致齊的手撫上了唐沁的臉頰。唐沁握緊雙手不讓自己發抖。

「你說有人掉進了地獄還能爬出來嗎？」

抵抗著四周的冷意，唐沁咬緊牙關說：「為什麼偏偏選擇了我們掉進地獄？」

鍾致齊被問得一愣。

唐沁轉頭一笑，「因為我們能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