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個夢是真的
「回車上吃吧。」
「不，」千尋搖頭，在窗前坐下，「我想坐在這裡吃。」
「坐這？」晏司陽不是很明白。
「嗯！」她點點頭，「可以一邊吃，一邊看形形色色的路人經過，有時候會看到有趣的事。」
雖然這確實是她的小習慣，但最重要的，還是想拖延時間。
她不知道車禍的具體原因，但肯定不是哥哥，他只是被波及的車輛之一罷了。
所以哥哥去與不去，車禍都會發生，只要挨過那個時間點，避開就行。
是嗎？
晏司陽在她旁邊坐下，試圖發現有趣的事。
然而看了會兒也沒發現什麼新奇事兒，他放棄了。
他側頭看自家小妹，那包她說想吃的棉花糖買到手后卻沒有開封，放在桌台上沒有動。
她散漫的視線沒有目的地落在便利店外的人行道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晏司陽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此時心裡已經有底了。
千千必然不是真的想吃棉花糖，那麼她到底拉他來這裡做什麼？
！
難道，她是在等司靳棠追過來？
果然是心口不一……？
晏司陽正想著要不要給司靳棠發個信息提醒一下他的時候，千尋忽然低語：「司靳棠……」
「什麼？」晏司陽抬頭問。
果然是在想他嗎？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便利店外幾米遠的斑馬線前停著一輛車。他再仔細一看，咦，車裡的人，不正是司靳棠？
好小子！真追出來了？挺上道啊！
司靳棠自己開的車，目光直視前方，在等行人過完，並未注意到便利店裡坐著的兩個人。
「他怎麼出來了？」千尋不知道是在問晏司陽還是自己嘟囔。
晏司陽笑：「來追你的？」
千尋沒有表情，目光一直望著那邊。
她知道，司靳棠不喜歡晏千尋，並不意味著他不會追出來。
或許是表面工夫，也或許，他根本就不是出來追她的。
「不會的吧，他那麼忙，哪有時間出來追鬧脾氣的我？」千尋嘀咕道。
反正在哥哥和司靳棠的眼裡，她的一切表現都只是在鬧脾氣而已。
晏司陽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小妹！你在以退為進對不對？哥哥是不是很懂你！」
千尋瞥了他一眼，回以微笑：自己猜吧！
說多少遍她是真的想離婚都沒用，「晏千尋」給大家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她必須一步步地來。
今天離不了沒關係，還有明天，後天，大後天！
總有一天她能把婚離了！
晏司陽提醒道：「他要走了啊，不叫他？」
千尋沒有回答。
如果他是來追她的，寧川大橋是去晏家的必經之路，這是最近的……
愣神之間，司靳棠已經開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千尋的心頭一跳，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她到底該不該阻止他？
千尋是個不擅長隱藏心事的人，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晏司陽自然是看出來了。
哎！傻妹妹，看你這著急的樣子！這司靳棠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急什麼呢？
讓他空跑一趟才好呢！
但他又見不得千尋這幅模樣，見她一直盯著他離去的方向，一副魂兒早就丟了的表情，搖了搖頭拿出手機給司靳棠打了個電話。
「喂？」
晏司陽開了免提，司靳棠那熟悉的嗓音一響起，千尋猛地一哆嗦，瞪大眼睛看晏司陽，口型在說：哥？！
晏司陽笑笑著點點頭，還比了個OK的手勢，一臉的驕傲：放心，哥懂你！
千尋：……
不，你不懂。
看著強塞到手中的手機，千尋心裡也已經有了答案。
她是恨，心底……卻並不希望他死。
死過一回的她深知，死是一瞬間的事，她來不及去想任何事，甚至來不及害怕。
更何況，他死了，她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就會消失嗎？
一個記憶中早就沒有了她的人，他就算去死了，她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慰藉。
他的死對她沒有好處，她也不會因此而感到開心，這件事只會讓司爺爺傷心欲絕。
她不想司爺爺白髮人送黑髮人。
那頭，司靳棠察覺出了什麼，試探性地問道：「千尋？」
「你要去哪裡？」
「？」司靳棠瞄了瞄四周，「你們在哪？」
「你要去哪裡？」她再次問道。
司靳棠：「去晏家請罪，請求你原諒我。」
他果然要做好表面工夫嗎？
怕不是他們出了司家后，司爺爺知道了這事，他不好交代便追出來了吧？
千尋是這麼想的。
「你別去了！」千尋加快了語速，「回司家！」
「我想了又想，這次事態好像不一樣，」司靳棠緩緩說道，「你從來沒有跟我生過那麼大的氣，許是我無意中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我怕過了夜誤會越鬧越大，所以還是決定去晏家一趟。」
無意……誤會……
千尋聽著這幾個詞，只覺得有幾分好笑。
哪有什麼誤會？
那天哪怕是親耳聽到那些話，她也自欺欺人地想會不會是誤會。結果呢？
寧川大橋多半是真的會發生車禍的，所以她現在幾乎確定了一件事。
她做的那個很長很長的夢，或許……
是真的！
千尋娛樂是真的破產了，她的哥哥和爹地也是真的死了，晏千尋是真的入了獄，亦是真的從頂樓跳了下去！
所以當她坐在陽台的欄杆上，想起那個夢的結局時，才會有那麼濃烈的慾望，控制不住地想要往下跳。
而這一切，都是司靳棠的傑作！
他卻在這裡裝無辜地說著什麼無意，誤會？
原本心情很平靜的千尋，在聽到這兩個詞后，心中忽然湧上來一股悲憤感。
不知道是不是「晏千尋」留了太濃郁的情緒在這具軀體里，千尋只知道這一刻，她好恨司靳棠！
她咬緊牙關對那頭說：「司靳棠，你要是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那太便宜你了！所以，請你立馬掉頭回司家！」
一旁的晏司陽：？？？
怎麼扯上死了？這會不會太嚴重了？
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然而還不等他問什麼——
司靳棠聽到那話，自然也是和晏司陽一樣的反應，心頭一跳，「千——」
話音未落，手機里忽然傳來了各種聲音，剎車聲，碰撞聲，還有手機掉落的聲音……
十幾秒鐘后，有一瞬間的安靜，最後陸陸續續有周圍的聲音響起來，唯獨沒有司靳棠的迴音。
「司靳棠……？」千尋一怔，他……上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