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太上忘情錄》
「聚財客棧融入我畢生心血現在卻毀於一旦,刀鋒女皇等心腹屬下皆已各奔前程。現在我已是孤家寡人了無牽挂,與你走一遭又有何妨!」大漠雄獅毅然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免卻一番皮肉之苦!」
金不換當下並無好氣,顯然依舊對大漠雄獅斬殺神行四使之事耿耿於懷。
「南劍天,我大漠雄獅今生從未佩服過任何人,但你卻是第一個。不殺之恩無以為報,天駒寶馬權且奉送,希望日後你能夠好好善待它!」
大漠雄獅餘光望向天駒良馬目含不舍。天駒寶馬修行至今靈智已開已然預料到什麼,目含淚光悲鳴不已。他們雖然人獸迥途,但畢竟朝夕相處數十載,心有靈犀一點通,大漠雄獅之所以迅速崛起與天駒寶馬的相助不可割捨。在最艱難的時候他們曾一起走過,這份特殊的感情刻骨銘心沒人能夠理解。
「人類俗眼障目,只知道無心玉佛價值連城,殊不知古佛傳承才是真正的價值所在。也許我的下半生將在囚籠中度過,但古佛舍利卻不能與我一同埋沒。南兄,若沒有聚財客棧一役也許你我二人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只是天不遂人願。念在你我一見如故,古佛舍利我權且與你,希望你能夠好好善用佛寶,藉此抑惡揚善,也算了卻我一樁心愿!」
大漠雄獅全身力量凝聚於右臂,將掌心那塊血色古玉就勢捏碎,一塊神秘石頭躍然眼帘散發瑩瑩神光,竟是傳說中的無心舍利。
傳說中上古十六位古佛坐化後分別留下一顆舍利子,散落在七界之中。舍利子乃是古佛大能的畢生精華所在,每一顆都蘊含毀天滅地的能量,若能夠齊聚十六顆舍利子定能偷窺無上大道,繼承古佛傳承成為古今第一人。
只是自古以來卻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些,機遇總與危險相伴。古佛坐化之所無不是蠻荒絕人之地,常有洪荒凶獸出沒每一處無不充滿變數,稍有不慎便會身陷其中。
能夠得到一顆舍利子已是機緣造化所在,齊聚十六顆古佛舍利無異於天方夜譚,除非是身懷大氣運的天之驕子。
時至今日,南劍天已擁有佛陀舍利、血光舍利,以及大漠雄獅奉送的無心舍利,但相距齊聚十六顆舍利子依舊遙遙無期。
「如此多行謝過!」
南劍天望著掌中的無心舍利強捺住心中的振奮,身為佛陀的真傳弟子沒有人較他更了解舍利子的妙用,若利用有方大可藉助佛寶平步高升。當下南劍天將無心舍利收取,以防有心者圖謀。
「愛駒我自會好好照顧!」南劍天餘光望向天駒良馬。
「大漠雄獅,若無他事我們該啟程了!」
金不換目光望向南劍天,話鋒一轉道:「南少俠,今日的幫助我會銘記在心,若有機會必當厚報。身為西域捕快我本無權過問四大帝國之事,但日後若讓本座聽聞你南劍天做出徇私枉法之事,我定嚴懲不貸。若我所料無錯,聚財客棧一別後我們定還有相見的機會,後會有期!」
「豈敢,豈敢!後會有期!」
南劍天當即回禮,自始至終只是目含淡淡的笑意望著對方。金不換果然不愧為西域第一名捕,不但身手過人,言辭之中皆帶浩然正氣!他心中不禁暗贊一聲。
「大漠雄獅,我們走!」當下金不換不再多留,翻身上馬率先揚長而去,大漠雄獅騎馬在其後跟進,破亂的馬蹄聲伴隨四濺的煙塵越傳越遠。
此時大漠雄獅戴罪之身,而金不換卻並未像對待普通囚犯五花大綁,由此可見對他信任,也是對他人格最大的尊重。
大漠雄獅曾身為一代霸主傲骨難卻,無論成王敗寇他在西域的影響力都是前所未有的。
大漠雄獅頗負心機設下此局,到頭來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輸得一無所有。年度拍賣大典意外殺出南劍天這匹黑馬,將他的計劃全盤打亂,也許這就是定數!
這是聚財客棧有史以來最具變數的一次拍賣,也是最後一次。飛雲兵團、西域修士、官方以及世家,各方勢力絞入其中,最終有去無回。
今年年度拍賣大典贏家只有一個,那就是——南劍天。早在決鬥之初南劍天大敗刀鋒女皇強取數寶:聚寶盆、搖錢樹、化神丹,無一例外被他收入囊中。
斬殺混沌騎士其一身法寶也被一併收取,戰神之戒、天皇鏡、以及神龍逆鱗。無心古佛金玉其表,古佛傳承更是不可多得,無心舍利也已成為南劍天囊中之物。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西域此行南劍天一行百人折損過半,僅剩十餘人也多半挂彩,更有甚者手臂被齊根斬斷,失去作戰能力。整整百人十去八九,可謂損失慘重。皮之將亡毛何焉附?少數倖存者不禁心中一陣悲戚。
只見在聚財客棧原址呈現一隻寬達數十丈的潭坑,清澈見底,水波蕩漾。其中所儲蓄的竟都是無需經過處理便可直接飲用的淡水,也許在外界這些並不足為奇,但這裡卻是深入大漠近千里的聚財客棧。不知消耗多少人物財力方能做到這些,其價值須得重新估量。
在聚財客棧水資源是最為稀缺的,想必這定是刀鋒女皇暗中所為。有這些儲水即使發生罕見的風暴以致運送物資的路線被迫切斷,短時期內聚財客棧定可安然度過,刀鋒女皇果然深謀遠慮。
而殺破狼竟被她輕易誆騙,坑殺飛雲兵團,無異於自掘墳墓,一代梟雄只因一念之失而退出西域這個舞台,真是可悲可嘆!南劍天看到這裡對事情前因後果已瞭然於胸,不禁暗自搖頭。
「南將軍,接下來我們將何去何從?」百伍長向前一步道。
自始至終南劍天都是這裡所有人的主心骨,西域之行充滿變數,而南劍天則是他們最大的保護**傘。
「聖皇有令在先,不得違背,我們離開聚財客棧后即刻進入西域地界尋找亡國之花!」南劍天神色毅然道。
「亡國之花,到底是何方神聖?竟勞南將軍大駕親臨,更驚動聖皇!」
聞言,百伍長不禁悱惻一聲。
「我同樣不明白,難道亡國之花只是一朵花,即使它身懷逆天之能又如何威脅到我天弓帝國?一切都尚待考證,進入西域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亡國之花』,當真令人期待!」南劍天眺望向西方,目光竟前所未有的堅定。
「前路兇險,百伍長等人似乎已不便前行。」他心中計較著。
「天駒寶馬,從即日起你就是本座的坐騎!」
南劍天從天而降,當下端坐於馬鞍之上。天駒寶馬曾被南劍天重創,在潛意識中對他懷有敵意,自然不肯屈就。陡然嘶鳴一聲雙蹄朝天,幾乎將南劍天掀下馬去。
「大漠雄獅臨行之時將你送給了我,你竟執意違拗,今日本座非將你馴服不可!」
就在墜地的瞬間南劍天雙腿緊夾馬腹,身形再次穩坐馬背上。
只聞天駒寶馬仰天長鳴一聲,脖間翎毛抖擻,胸前一撮紅毛血光畢現。接著竟如同神助腳下生風身形如離弦之箭向前方激射,伴隨滔滔鐵蹄聲絕塵而去。南劍天只覺耳畔生風瞬間已是數里之外,巨風的威壓迎面撲來如同實質,只是這些對南劍天而言並不算什麼。
天駒寶馬果然不愧為下界馬科的先祖,單是速度就是無與倫比的。千里馬在下界已是難得一見的優良品種,但與天駒寶馬相較卻有天壤之別!南劍天不禁讚歎一聲。
少頃,只見一道身影如旋風席捲而來,連帶起滾滾沙龍。短短時間天駒寶馬已繞聚財客棧原址飛奔數周共計不下數十里腳程,竟毫無力竭的跡象,鼻息沉穩,泰然若定。對此一旁百伍長等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天下間竟有如此良駒!
就在此時,只見天駒寶馬去勢一改徑直撞向一面殘圭斷璧,一切來得太快南劍天避之不及。轟鳴聲中天駒寶馬徑直洞穿數座厚達丈余的巨牆,馬背上南劍天迎面撞中石壁,在其上留下一道怵目驚心的人體殘形。只是南劍天身兼金剛法體,這些並未給他造成任何創傷,背後生風身形霍然站起。
天駒寶馬擺脫南劍天其勢不改橫衝向前,「撲通」!寶馬徑直一頭扎入水潭中,接著一切回歸平靜。突然,整座水潭彷彿鼎沸迅速翻騰,騰起雪白的浪花。
陡然,水面應聲破開,伴隨一道驚天水柱一條長達數十丈的白龍衝天而起,遊離四方,龐大的身形盤空而起強勢攪動風雲。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御水化龍!」南劍天同是心中一驚。
此時,只見虛空中天駒寶馬所化白龍俯衝直下,張牙舞爪直取身處下界的南劍天。
「就算你是一條龍,也要將你打回原形!」當下南劍天不避不讓徑直迎上,一人一獸在開闊的聚財客棧遺址展開赤裸裸的肉搏,沒有花哨的武技,只有純粹力量的對拼。
激烈的搏鬥已達白熱化,只見以他們對決的中心掀起滔天塵浪,滾滾如潮席捲四方,破亂的罡風肆虐於空。
南劍天渺小的身形在白龍眼中彷彿一條臭蟲,一式『揚龍擺尾』徑直將其當胸抽中,南劍天空留一聲慘叫身形如同斷線的風箏在百丈外跌落,埋沒在滾滾煙塵中。
未及起身白龍當空游過,如同一片白雲在下界投放一隻巨大的陰影,龍之九爪從天而降當頂鎮壓,南劍天虎臂徑直將其擎起。在其強大的威壓下南劍天只覺萬岳加身,呼吸為之一滯,全身骨節不住撞擊發出清脆的呻吟。
身勢不住下沉,泥土漸漸淹沒膝蓋、腿根、腰部。終於,南劍天血目怒張,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身形被徹底淹沒其中,龍之九爪轟然落定,一時間周圍驚塵四起。
「南少俠!」見此,百伍長等人無不懸起了心,若南劍天敗北他們一行皆不免被凶靈果腹。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起,只聞地下傳達出一陣沉鳴,接著南劍天竟破土而出,龍之九爪被就勢擎起。只見他全身衣衫襤褸,虎目中血光畢現甚至眼角迸裂流下殷殷血跡。
整個人如同一頭暴怒的野獸,全身折射出狂野的氣息,此刻在他眼中只有無情與暴虐。全身血霧蒸騰力量已被徹底激發,強烈的殺伐之念由心而生。
「天駒寶馬,我只需一人一拳便能夠打敗你,今日我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能夠成為本座的坐騎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分!」
南劍天遇強則強,體內瘋血在丹田迅速燃燒,一股狂暴的力量席捲而來,整個人氣勢迅速暴漲數十倍,形成一座籠罩方圓數丈的氣場。南劍天全身力量凝聚於右臂,頓時麒麟臂威勢大增,臂表奇麟抖擻神光洋溢。
南劍天大喝一聲麒麟臂擎天而起,雙方僅相距十數丈,南劍天突然大發神威白龍躲避已是不及,在驚恐的目光中鴻口般的巨拳徑直轟中前胸。麒麟臂徑直貫穿其前後體,拳影在身後呈現連帶出百丈血光,在其胸前留下一隻海口般的血洞。
天駒寶馬險未被就此轟殺當場,身受重創空留一聲悲鳴,身形當空搖搖欲墜。只見寶駒所化白龍血洞處肉芽張狂生長,數息間已彌合大半,戰力竟相隨迅速恢復。白龍不甘的目光直視南劍天,龍吟一聲再次撲身殺來。
當下南劍天不避不讓,雙手分別迎鋒握住龍之九爪,白龍遮天巨掌徑直被他只手擎起再難踏下半分。此時南劍天已修成金剛法體,肉身的防禦力達到難以企及的境界。竟無視鋒利如刀的龍鱗,怒吼聲中全身陡然爆發出萬鈞之力,竟將白龍當空掄起。
在一陣驚天動地的炸響聲中,白龍龐大的軀體在地面上砸出一隻巨大的隕坑。一時間四周煙塵滾滾,天駒寶馬被深埋其中再無聲息,其折斷的龍翼暴露在外顫抖不已。
頭頂雙角折斷,全身鱗甲大量脫落,皮下滲出殷紅血跡,清脆的骨節炸裂聲猶在耳際。平躺在巨坑中悲鳴不已,全無方才所向無敵的氣勢,被南劍天重創短時間內無再戰之力。
天駒寶馬所化白龍龍目充血直視南劍天,毫不掩飾心中敵意,體內殘存的力量在瞬間完成燃燒,頓時氣勢陡增。身形突進向南劍天迎面撲下,血盆大口中腥風裹面,森白的牙齒如同利劍倒豎,其中蘊含無可想象的撕殺力,使人不寒而慄。
「這是你逼我出手,休怪我劍下無情!」
就在雙方僅相距數丈之時,南劍天腳下生風身形衝天而起,避過迎面撲來的白龍,穩穩落定在其後背。掌中生死劍對其當頂插下,魔劍無堅不摧毫無阻勢順利斬碎龍鱗切進皮肉中。
只見劍身藍靈珠所化神秘寶石迅速運作,彷彿一個永不知足的黑洞,對外力來者不拒無限鯨吞白龍體內精粹的元力。本命精元以生死劍為媒,精粹的力量滾滾如潮源源不斷的注入藍靈珠,在體內煉化淬鍊加強自身,一時間劍身鑲嵌的神秘寶石豪光大盛,隱現妖異的光芒。
白龍清晰感受到自身元力的飛速流逝,不禁發出恐懼的悲鳴,但生死劍卻如同跗骨之蛆牢牢插在背後無可擺脫。伴隨元力的喪失氣勢被迅速削弱。反而生死劍威勢愈發強盛,周圍元氣相隨陣陣響應。
伴隨吞噬的加深白龍體內蘊含的元力被迅速抽干,雪白的鱗甲光華頓失,全身精氣盡泄,體表皺紋滄桑如壑。
相隨生命力的流逝白龍龐大的身形迅速縮短,最後化為一條長達丈許的迷你白龍當空隕落,悲鳴一聲靜靜的躺在地面上。全身氣息微弱,鼻息無力的拍打著身下塵土,顫畏的目光望向南劍天。
此時天駒寶馬化身的白龍已徹底失去戰力,生死由人一念之間。畢竟良駒難求,天駒寶馬是可以『御水化龍』的天駒,下界恐怕僅此一匹。南劍天自然不忍殺害,收服天駒寶馬為自己所用才是目的。況且南劍天曾答應大漠雄獅從此善待天駒,自然不會輕易食言!
此刻,百武長等人已經集結,來時他們一行人整整百人,而現在站在南劍天面前的不足十人,世道殘酷不由得令人一陣唏噓。
「接下來的路會更加兇險,西域江湖深不可測,你們雖然十分優秀,但對於修行者而言就是粘板魚肉,我不想你們。」南劍天最終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南將軍何時離開?」百武長問道。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南劍天說道。
「放心,我會儘快會帝都與你們會和,待我回來再向聖皇復命。」
「一切但聽南將軍吩咐!」百武長畢恭畢敬。
……
此時,百武長一行人已經踏上了歸途,斜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不足十人的隊伍在蒼茫大漠顯得分外孤寂。
「南將軍何時能回?」有人問到。
「我們在帝都等他!」
「駕!」
百武長一馬當先,一行人馬蹄聲破亂,激濺起滾滾金沙。
十里之外某處,南劍天御空飛行,聚財客棧已經化為廢墟,而他則在四周搜尋著什麼。
銀狐女子的出現就像某種暗示,令南劍天本已歸於懸空的心再次躁動起來,那張容顏即使只是看了一眼,也足夠令人不安。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所以來此求證,希望能夠有所發現。
在璀璨的陽光下,金色的大漠突然閃現耀眼的銀光,這引起了南劍天的注意,他身形下沉,迅速降落了下去。
很快,他便走到了光源的位置。
那是一張面具,多半埋進了金沙里,南劍天見四下無人,將其小心地撿起。
只見面具呈妖狐狀,赫然正是銀狐女子的面具無疑。
「這究竟代表了什麼?她明明已經墮入了風眼,為何面具卻出現在此處?」南劍天自忖。
「還是這面具有什麼奇怪?」當下,南劍天將其收起。
他抬腳又向前行了一段距離,突然感到踢到了什麼異物,他不由得恭身細察。
「這是……無心玉佛的碎片。」
當看到腳下的碎片,南劍天既驚又喜。
「這段碎片好像是無心玉佛的手掌部位,可惜,終究是損壞了!」南劍天暗自搖頭嘆息。
但是很快他便發現了玉手的異常,籍著刺目的光線,他彷彿看懂無心玉佛的手掌之內似乎隱藏著什麼,他不禁暗自留心。
南劍天手指打出一道璀璨的神光擊碎了無心玉佛手掌,一塊巴掌大小的獸皮在其內滾落下來
「是一段功法!」
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篆刻著密不可見的文字,是以最純粹的元力銘刻上去,每個字都蘊含磅礴的元力。南劍天看罷功法,全身如遭電擊,幾乎拿捏不住獸皮,內心激動而惶然。
因為這門功法所記載的真是他苦尋不得的《天書》第三卷上半卷!
《天書》功法居然記載在無心玉佛的身上,而無心玉佛身處名門正道,現在卻離奇地出現在西域,並被篆刻在一片獸皮上,此事多少令人感到費解?
但《天書》作為三界最高功法典籍,出處無形無色,一切在預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當下南劍天將獸皮小心地收了起來。
他張開手掌,若有所思,在他掌心靜躺著的正是銀狐女子衣物的碎片,上面紋綉著特殊的紋路,似乎是一個組織的符號,可惜他初臨西域不久,除了聚財客棧並沒有去過其他地方,自然對於這些一無所知。
「看來,須得找一個見多識廣的人了解一番才是!」南劍天打定主意,當下向著西域腹地繁華地帶破空而去。
西域有樓蘭古國,然而千年前樓蘭古國離奇覆滅,後來,在樓蘭的舊土上誕生了三大勢力,也便是今日西域的羅剎國、上清道和伽藍寺。
西域至此有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此時,在一條熙攘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服飾新異,充斥著別樣的西域風情。
南劍天化身為一名金丹初境修者,走進了一家寶器行。
金丹初境修為算不得強者,但在西域地界也鮮少有人膽敢招惹,他有著自己的考量。
「店家何在?」在西域地界並沒有人識得他,所以南劍天並沒有幻化容貌,而是以真容示人。
「在,在呢!」
一名掌柜模樣的中年男人笑臉相迎。
「請問有何吩咐?」
「幫我查一樣東西!」南劍天直接說明了來意,並將銀狐女子身上的碎布片呈上。
「這……」
掌柜端詳了好一會,眯縫的眼中迸現一縷精光。
自然,這一切都逃不過南劍天的法眼。
『看來,此人知道什麼!』
「此物,少俠從何而來?」掌柜細細地打量著南劍天。
「偶然所得,此人似是我的一位故人,故而我才不辭辛苦來佐證。」
「少俠是帝國的人?」掌柜的狐疑道。
「你問的太多了,你只需告訴我,此物出自何處。」南劍天語氣不善。
「少俠教訓的是!」
「放心,只要我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你的好處不會少。」言罷,南劍天在法寶袋翻出了一對中品靈石,放在桌案上。
呀!掌柜心中竊喜,南劍天只是打探消息,卻可以出如此之大的手臂,當下不敢怠慢。
「實不相瞞,此物出自我西域的伽藍寺!」
「伽藍寺?」南劍天腹誹。
「正是!伽藍寺乃是我西域三大教會之一,只要是西域人無不如雷貫耳,雖然此衣物上的標識並不完整,但是經我過目決計不會有錯,定是出自伽藍寺無疑。」
「伽藍寺,我明白了!」南劍天有些失神道。
「至於這些報酬,我凌寶閣只取一半便是,是在下賣關子了,還望公子莫怪。」
「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是你應得的!」
話音甫落,南劍天已身化流風而去。
「真是一個怪人!」掌柜的望著手裡的一枚靈石,不得已地收起。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緩步在屏風後步出,目光深沉望著南劍天消失的地方。
「參見閣主!」掌柜的畢恭畢敬。
來者正是凌寶閣閣主,凌雲飛。
凌寶閣明面上做著寶器的生意,實則是伽藍寺的一處分舵,而南劍天自然不知自己竟誤打誤撞進入了伽藍寺的暗樁。
「他走了?」凌雲飛聲音充滿威嚴。
「是,閣主。不過除了衣物的出處,他沒能在我這裡獲取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你做的很好!」
「對方不過金丹初境修為,不足為慮!」
「如果對方真的只是金丹初境,確實不值一提。」
「閣主的意思是,對方有意隱藏真正的實力?」
「最近帝國有一批高手進入了我西域地界,而此子恰逢此時出現,令人不得不疑。」
「此人會威脅到伽藍寺?」
「有觀主坐鎮,即使元嬰期強者又有何懼?」凌雲飛冷笑。
「怕就怕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人若是在暗中行破壞之詭事,對我西域江湖確實是一個不小的危害。」
「要不要……」掌柜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可打草驚蛇,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對方的底細。」
「屬下這便安排人暗中跟蹤此子。」
「不!此子本座要親自會他一會,為了以防萬一,我會將這面的情況儘快上報觀主。」凌雲飛成竹在胸。
……
天門總壇。
蒼穹之上,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
一道道閃電蔓延而下,伴隨一聲清脆的霹靂,瓢潑大雨宛如天河之水傾注到人間。
雨珠狠狠地砸在紙糊的窗外,隨著噼噼啪啪的雨聲,窗外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整個世界籠罩在蒙蒙的雨霧中。
就在這疾風暴雨中,一道瘦弱的身影迎風而立,她正是葛優兒。
大雨越來越瘋狂,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房子上抽打,也無情地抽打在她的身上,霎時她就變成了落湯雞。
雨水順著她的下巴流下,濕漉漉的烏髮粘在臉頰和胸前,讓她更顯凄楚動人。
她穿著火紅的衣服,色彩斑斕,宛如一幅美麗的水彩畫。
她就是天地間唯一的色彩!
雨水匯成的水流像小河,順著陡坡傾瀉下來,周圍已成一片汪洋。
大雨猛烈地敲打著屋頂,衝擊著櫥窗,奏出了一曲驚動人心的樂章。
而葛優兒就像一個如痴如醉的戲子任憑風吹雨打,完全忘卻了危險的臨近。
這時,又有一道閃電劈過,那閃電耀得連眼睛也睜不開。
「轟」
震耳欲聾的雷聲中,一座磐石被劈裂成碎片,葛優兒望著巨石粉身碎骨,她竟痴痴地笑了。
「如果能夠粉身碎骨便可化解這悲痛,死有何懼?」
「如果能夠讓烈火焚燒盡我身上所有的污垢,我寧死!」
而後,她迎向了閃電。
然而,霹靂的氣場太過強大,她被毫無懸念地震飛了出去。
葛優兒跌落在地,大口地吐血。
風雨太急,雷聲徹谷,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更沒有人會在乎她的存活!
接著,她再次起身,直奔向一道熾盛的霹靂。
然而,霹靂纏中一株千年古樹,將巨木劈的支離破碎,破斷的枝幹砸在她的身上,但是她還是沒能如願死去。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老天為什麼這麼對我……」
「讓我苦苦相守的人棄我而去,讓我愛上我的敵人,你送走了一個人,卻又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將他送到我的身邊,而我……已經無顏面對他,心中只剩下愧疚,我對他的只有虧欠,我知道自己不幹凈,甚至不敢正視他一眼……」
「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把我唯一的親人也帶走,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如果我真的做錯了什麼,就懲罰我吧,將我也一併帶去,我已厭倦了這人間……」
葛優兒仰天咆哮,黑色而冰冷的雨水無情地灌進她的口鼻,狀已瘋狂!
「為什麼,連我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難道我連死的資格都沒有,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我已經睏倦了,身心俱疲……」
「如果你不能毀掉我,終有一日我會來毀掉你,毀掉這『天』、毀滅這『道』!」
葛優兒劍指長空,劍鋒透露森芒,只是天際雨點越來越密,遮掩了她的視線。
隱約中,她似乎看到一道軟綿綿的布片在天際飄飄蕩蕩地落下,閃亮的雨珠從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灑下來,卻不曾打濕其分毫。
殘破的布片呈現暗黃色,其上書寫有枯澀難懂的法咒,似乎經歷了萬載之悠久,跨越時空來到了這裡。
雨點落地,地上馬上開出一朵朵晶瑩剔透的小水花,水花就像一朵透明的鑽石。
水花落地的時候,先是開出一個小水泡,再開出一朵小水花……
剎那間,時間彷彿靜止!
狂風暴雨,水花一併消失無蹤。
黃色的布片迎向了大地,沒有一絲光芒,靜靜地躺在雨水之中。
「這是……」
葛優兒望著眼前的黃色布片,她環伺四周,直到確認周圍空無一人。
她眼中充滿荒誕,就在她要放棄自己的時候,命運卻再次選擇了眷顧她?
葛優兒緩緩打開了卷宗,只見其上篆刻著數個銘文大字:「《太上忘情錄》。」
雖然字跡略顯破敗,但卻蒼勁有力,似乎並非人力篆刻,每個字歐活靈活現,龍飛鳳舞。
葛優兒緩緩開啟卷宗。
「太上忘情篇!」數個燙金大字再次映入眼帘。
然而當她看到其中記載的內容第一段之時,她甚至未能看完一段完整的句子,便只覺腦袋轟然炸開,她慘嚎一聲,整個人堆倒在雨水之中,徹底昏死過去。
雨淅淅瀝瀝地飄飛,密密麻麻,像斷了線的珠子,又像一塊巨大的綢緞,在天與地之間交織。
葛優兒就靜靜地躺在天地汪洋之中,失去了意識。
……
《煙花易冷》又名《伽藍雨》,伽藍寺追溯的典故是《洛陽伽藍記》,洛陽伽藍記中的西域國樓蘭繁盛,《洛陽伽藍記》故事裡所描述的是一千八百多年前楊炫之筆下那個盛極繁華后傾塌頹圮的千年古都樓蘭城中,一名皇家將領與其所傾慕之女子間的愛情故事。
該名將領因緣邂逅女子后,倆人一見鍾情並且私定終身。
此時將領卻被朝廷徵調至邊境征戰,在連年的兵荒馬亂中,帝都洛陽已淪為廢墟,殘破不堪,最後女子苦守城門等待將領。
而將領則委身於伽藍寺中,待戰事平息將領出伽藍古寺,她卻早已過世。
將領只有聽伽藍古寺外,雨紛紛落下,回想起羨煞旁人的當年。
嘆人事,不過如煙花般,易冷,易分……
但關於伽藍寺的起源還有另一個傳說:
樓蘭古國曾在西域盛極一時,大約一千年前,帝國東征,擴張版圖,兵鋒直指樓蘭古國。
那段時間很長一段歷史中,帝國和樓蘭古國存在長達數十載的對峙的時期。
因帝國勢力擴張,氣勢如虹,以及疆土兼并,戰爭不斷,樓蘭古國其間南朝負多勝少,國力趨下,但這並不是造成樓蘭古國破滅的根本原因。
而是因樓蘭古國的三大當權氏族爭奪一名奇女子,不惜拔刀相向,才致使樓蘭內部崩潰,一夜之間樓蘭古國樹倒獼猴。
樓蘭不復存在,誰都不知道樓蘭古國如何覆滅,至今成謎,或者是由於當年知道辛密的人不願提及,所以成為了塵封的往事。
而在樓蘭古國的廢土之上,更是一夜崛起了三大勢力,據說乃是三大氏族的後裔,也便是今日的伽藍寺、羅剎國和上清道。
三大教會三分西域的局面一直延續到今日。
此時,伽藍寺外。
一道魁梧的身影漸漸步入了山腳下,他望了一眼漫漫石階,毅然決然地踏了上去。
在碩大的伽藍寺,他感受到一股強者的壓制,對方的修為在元嬰期之上,遠比他以往的任何對手都要可怕,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征程,只為解心中之惑。
「無論你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你,並把你帶回去,我知道,也能明白你內心的呼喚,你是不願一個人呆在這裡的,等我!」南劍天目光出奇地堅定。
兩道倩影飛身而至,捨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何人,膽敢擅闖伽藍寺,報上名來!」兩名女修拔劍直指,殺機四起。
「我來此,只為尋一個人!」南劍天靜靜地說道,他並不想在此沾染血腥。
「你要找的人不在,你可以走了!」二人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我還沒有告訴你們她是何人,你怎知不在?」
「說了不在就是不在,伽藍寺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速速退去,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偏偏我最不能受人脅迫!」南劍天步伐不減。
「再向前一步,便讓你血濺當場!」
這一次,南劍天不是前進了一步,而是走了三步。
步步緊逼!
「找死!」
「既然你執意挑釁,怪不得我等了!」
兩名女修臉色陰冷挺劍便向他疾刺而來。
南劍天一聲冷哼,右手微微抬起,打出兩道刺目的光團,崑崙神光分別撞向二人的劍鋒。
兩名女修還沒有近身,便被震飛了寶劍,虎口**爆裂,血流如注,臉色蒼白地被壓制在石壁上,動彈不得。
「你……」
兩名女修驚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眼前貌不驚人的年輕人修為如此高深,輕描淡寫地便化解了二人的攻勢,要知道她們修為臻至金丹境,放眼西域在青年一代中也是佼佼者,竟被如此擊敗,那對方的修為豈非不是在金丹後期以上?
「不得放肆!」一聲嬌叱響起,似在喝止兩名女修的無禮,又似對南劍天的警告。
而南劍天的壓制也被打破,兩名女修感到身上的『枷鎖』彷彿被瞬間打開,不由得心中一松。
一名身著水藍色宮袍的仙子踏空而來,神色秀麗,舉止文雅,有一種超凡脫俗的韻味,雖然年事漸高,但風韻猶存,精緻的輪廓可再現她年輕的絕美姿容。
在她的身後還跟隨著一名中年男子,赫然正是凌寶閣閣主凌雲飛。
此刻,他正一臉漠然地凝望著南劍天。
「觀主!」
兩名女修向身著水藍色宮袍的女子躬身行禮,畢恭畢敬。
「原來,她正是伽藍寺觀主。」南劍天自忖。
「觀主,正是此人,一日前在我凌寶閣打探關於我伽藍寺的線報,為了以防萬一,屬下才趕來彙報。」凌雲飛不失討好地說道。
「此事你做的很好!」
「謝觀主,為觀主排憂解難,是屬下職責所在。」能讓一向高高在上的凌雲飛折服如斯,可見伽藍寺觀主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之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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