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新仇舊恨
二人上了馬車，陸顏悅收起了那份喜悅，神色平靜的望向坐在身邊的宋安曉。嚴肅的出口道：「你昨日入宮，皇上的答覆是如何？」
宋安曉抬眼望向陸顏悅，眼神閃過一抹不悅，不耐煩的打趣道：「看來，你急不可耐的想坐正太子妃的位置阿？」
「難道，現如今我坐的不夠穩嗎？」陸顏悅白了一眼宋安曉。
宋安曉不語，二人陷入了沉默。宋安曉悠然的靠在一邊，閉著眼；陸顏悅則是撩開了帘子，望著馬車外的景象。不多時，便傳來了鹿鳴的聲音：「太子，小姐，我們到了。」
正說著，馬車的帘子就被七七撩撥開來，同時在一側擺好了馬凳。陸顏悅彎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了出來，在七七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是時候改口了。」下了馬車后，陸顏悅剛站穩，宋安曉就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訕笑著說道。陸顏悅茫然的回過頭，沒反應過來這話中的意思，只見鹿鳴微微一楞，隨即抱拳對著陸顏悅喚了一句：「太子妃！」
陸顏悅淺笑，這才明白了宋安曉的意思。不做任何反應的陸顏悅，保持著一臉的笑意，直勾勾的盯著宋安曉。
「請吧，我的太子妃。」宋安曉故作姿態的伸出手指向丞相府，陸顏悅屈身一禮，隨後走在了宋安曉的前頭，自信的邁開了步子走了去。
守門的小廝許是早就入府做了稟報，聽聞宋安曉到來，丞相赫然攜著丞相夫人前來相迎。「太子殿下！有失遠迎了！」丞相一見宋安曉便拱手作揖，丞相夫人站在丞相身後，一臉友善的淺笑著。
宋安曉此時已與陸顏悅並肩而行，丞相瞧見陸顏悅似乎有幾分的意外，目光在二人之間掃了一圈，才恭敬的說道：「原來太子妃也來了，裡邊請。還不快去備壺好茶來，一個個愣著幹什麼！」
「不必麻煩了！」宋安曉清冷的開口道。
「我本無意來此，莫不是太子妃擔心，此時我還在熱乎的被窩裡呢！」宋安曉漠不關心的模樣，繞過丞相徑直入了前廳，逍遙的坐了下來。陸顏悅也有幾分擺起架子的意味，跟在宋安曉身邊，連個禮都不敬。
丞相與其夫人相視一眼，皆是露出了幾分難色，不解的開口詢問：「太子殿下這話，還請恕老夫不解其中之意。」
「哦？看來林大小姐是未曾告知過丞相，昨日她行了何事？」見著丞相與夫人走到面前，宋安曉的口氣也漸漸染上了些許的不悅。
「這……」丞相聽了這話，面露幾分疑慮，側頭望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夫人。
夫人對上丞相的目光，迅速開口答道：「昨日若兒確實出過府，可回來后便回了屋，我實在是不清楚發生過何事。」夫人低下了頭，語氣里盡顯卑微，似乎還有隱隱約約的自責。
丞相聞言，瞬間覺得不妙，皺著眉頭恭敬的對宋安曉說道：「還恕老夫教子無方，望太子指點一二。」
「指點？這可不敢當，畢竟林大小姐都有氣勢衝到我的宋府去招惹太子妃了，還哪裡敢說丞相您是教子無方阿？」宋安曉冷笑著冷嘲熱諷道，目光冷峻的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丞相。陸顏悅沉默無言的坐在宋安曉的身邊，面上掛著一抹淺笑，目光灼灼的望向了丞相。
「這……」丞相一聽宋安曉這話，就算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何事，可這跑到宋府胡鬧，不就是擺明了惹麻煩嗎？
「太子言重了，還請太子恕老夫教子無方，望太子妃您大人有大量。小女無禮一事，老夫必當重罰！來人，去帶小姐過來！」丞相好言好語的說著，話鋒一轉口氣儼然嚴肅了幾分，身邊的丫鬟趕忙跑去傳喚林若。
「丞相大人這話未免重了，顏悅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談何大量？」陸顏悅輕聲說道。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明擺著不接受丞相的說辭？宋安曉很快領會了陸顏悅的意思，微微挑眉，並不拒絕林若的出現。而是將目光轉到陸顏悅的身上，泛起幾抹深情，口氣也溫柔了許多，道：「大量？我的人憑什麼就要大量對人？受了委屈還要委曲求全？那你把我這個太子放在哪裡了？」
宋安曉的語氣雖然溫柔了許多，可話里咄咄逼人的意味卻是一點都不減。丞相面上顯出了慌亂，目光遊離在二人之間，焦慮著等待著林若的到來。
「爹爹……太子殿下，太子妃。」林若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頭髮都來不及打理，看樣子是換了套衣裳就匆匆跑來了。
「嗯。」宋安曉冷冷應了一句，陸顏悅依舊是保持沉默坐在宋安曉的身邊。丞相見了林若過來，一把拉過林若，讓其站到了陸顏悅的面前，怒聲呵斥道：「還不給太子妃道歉！」
一臉茫然無措的林若，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何事。目光獃滯的望向了陸顏悅，遲遲未開口，反而是盯著陸顏悅身上的衣服，發起了呆。
「還愣著做什麼！」丞相見林若沒反應，更加惱怒了，陸顏悅見林若盯著自己的衣服發獃，面上不禁流露出困惑。
「看來，林小姐還記得這身衣裳。」宋安曉似乎對林若的反應很滿意，悠然的開了口，打趣道。
丞相聽了宋安曉的話，面上流露出的不再是惱怒，而是恐懼……
宋安曉這句話，別有深意。先是親自帶著陸顏悅登門，提及林若冒犯陸顏悅一事，后是提及衣裳？想必這是有別的恩怨！宋安曉這是準備，新仇舊賬一起算！
反應過來宋安曉這層意思的丞相，面上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完全不清楚宋安曉下一句話的恐懼，遠比一句話判死刑，更加磨人心態。
「怎麼……太子殿下……這……」林若獃獃的望著陸顏悅身上的衣裳，愣是半天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嗯？林小姐很驚訝對嗎？這件衣裳，怎麼會在太子妃身上？」宋安曉清楚的道出了林若的驚訝。
林若驚的頻頻後退，「既然記得這件衣裳，那林小姐可還記得那日發生了何事？」見林若如此反應，宋安曉臉上竟然流露出了一抹笑意，一抹會令人泛起寒意的冷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丞相腳下都發軟，癱坐在椅子上慌張的追問林若。
「不可能！太子殿下，那天那人就是個心智不正常的死丫頭！怎麼可能會是太子妃！」
「放肆！」鹿鳴聽聞林若的話，一揮匕首橫到了林若的脖子上，眼神凜冽的瞪著林若。丞相夫人見狀立即撲到了林若身上，緊緊地將林若抱在懷中。瞬間清醒的林若慌了神，跪倒在地上眼神無措的在眾人之中來回。
站在陸顏悅身邊的七七，自然是沒有得到陸顏悅的吩咐，便不做任何的反應，沉默的站在身邊。而陸顏悅聽了林若這話，才稍稍反應過來幾分，想必這身衣裳是林若與宋染婉之間結下的梁子。難怪昨夜宋安曉會招呼七七過去，想必是詢問陸顏悅適合的尺寸吧！
對於鹿鳴的舉動，宋安曉更是未開口阻攔，目光陰狠瞪向林若，語氣冷淡的道：「確實不是太子妃，不知林小姐，可有聽聞本太子的妹妹？」
眾人愕然，皆是啞口無言。林若眼中的慌亂深深地映入了陸顏悅的眼帘之中，見眾人啞然，鹿鳴冷冰冰的開口回憶：「那日，太子特許公主出府，前往城廂院定一批新衣裳。僅因太子臨時接到皇後娘娘的命令，需入宮，故而那日陪同公主的僅有丫鬟思來一人。」
「那晚太子回府，就見公主哭紅了鼻子。詢問了思來，方才了解，是公主與林小姐看上了同一版的衣裳，即便思來表明了身份，可林小姐依舊不依不饒。甚至欲大打出手，若不是城廂院的人攔著，怕是公主的命都不保了吧？」
鹿鳴的話說完，丞相與夫人面上皆是驚愕，林若不可置信的盯著鹿鳴，宋安曉更是滿臉掛霜。陸顏悅聽完鹿鳴的話，嘴角不禁勾勒起一抹笑，似乎是自嘲。
丞相反應了半晌，撲通一聲地跪在宋安曉的面前，眼眶微微泛紅，語氣中盡顯哀求之意，出言道：「太子殿下阿！請恕老夫的罪，往後必定好好管教，改日必當備重禮，親自攜其上府致歉。懇求公主與太子妃的原諒，還請太子殿下繞過若兒吧！」
「呵，放過？先是欺我婉兒，我不曾計較。后是闖宋府，擾我太子妃？我本著退一步海闊天空，可誰知林小姐竟然得寸進尺？」宋安曉冷冷的開口，語氣之中頗有一股欲殺其解恨之意。
鹿鳴的匕首，還冰冷的停留在林若的脖子上，丞相夫人早已是抱著林若淚流滿面，泣不成聲。陸顏悅冷漠的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內心毫無波動，平靜的猶如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求求你了太子殿下……放過若兒吧！太子妃……求求你了……」丞相夫人哭泣著求著宋安曉與陸顏悅的原諒。望著此時將林若護在懷中的丞相夫人，陸顏悅竟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句話……給陸顏悅一種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