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二小姐
在眾人的注視下,翊忺王陌雲臣緩緩走下了馬車。他一頭烏髮用玉質發環高高束起,一身大紅燙金滾邊錦袍襯得他身姿挺拔。他劍眉星目,長睫如扇,懸膽鼻下那一張豐厚妃唇正在那稜角分明的臉上淺淺笑著,長相英氣卻又透著些女子的陰柔。他展開手中那把玉骨冷金題畫絹面墜蜜結迦南香扇,輕輕一扇,淡香幽幽。
陌雲臣望了望周圍的看客,最後目光定在了姑娘身上。只見姑娘著一襲墨黑綉白梔綢裙,身形高挑窈窕。她一雙纖纖玉手端放在腹前,只在那一站,便讓人有種高貴不凡的感覺。他注視著姑娘戴著的白紗帷帽,心裏面越發好奇這姑娘的容貌究竟如何。
「王爺如此盯著我家小姐看,不覺得太輕浮了嗎!」不滿陌雲臣那盯著姑娘的專註眼神,琈琴皺眉護在姑娘身前。站在姑娘另一邊的禎茶也如她一般,向陌雲臣甩了一記眼刀。這王爺,可真像個登徒子!
被一個侍女當眾羞辱,陌雲臣有些羞赧。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主僕三人面前,收起扇子,側臉拱手行禮道:「是我不對,還請姑娘原諒。」
看到陌雲臣那樣努力地不讓自己看到他害羞的模樣,姑娘心中憋著笑,面上卻不露分毫,「王爺言重了。蒲柳之姿,怎堪入王爺法眼。」話畢,不等陌雲臣反應,她便微微俯身行禮道:「不知這車禍的事,王爺怎麼看?」
「自然是該本王賠禮道歉了。」陌雲臣直起身,面上笑容陽光燦爛,「本就是本王的下人犯的錯,豈能讓姑娘擔責?」
看著他笑,周圍人皆面面相覷,禎茶和琈琴也是挑了挑眉。這王爺,倒挺爽快。
「王爺……」那車夫聽到自家主子的話,不禁心中泛起不平,他還想再爭辯些什麼,卻被陌雲臣冷言打斷,「還不快向這位姑娘賠禮道歉!自己犯了事還想抵賴,簡直是在給本王抹黑!」
見主子生氣,那車夫也不敢再說什麼,連忙下跪叩首道:「小的駕車不道,撞了姑娘的馬車,還請姑娘恕罪……」
看那車夫面露懼色,姑娘心中輕嗤一聲。現在道歉又有何用,總歸你主子是不會再留你了。雖然這樣想,但姑娘還是淡笑道:「無妨,想來你也不是故意的。」說著,她透過帷帽上的白紗看向禎茶,禎茶會意,於是朗聲道:「我們姑娘初到此地,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馬車又被撞壞了,不知哪位好心人肯幫幫我們,捎我們一程?」
眾人聽了,都紛紛低下了頭。片刻后,才聽得人群中有人道:「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姑娘忙,實在是大傢伙都有生計在身,抽不出空來呀!」
「對對對,我們都挺忙的,抱歉了姑娘。」
「姑娘還是去找專門租轎子的地方去看看吧。」
聽了眾人的話,琈琴和禎茶不禁心中鄙夷,一個個兒的都那麼忙,竟然還有閑工夫到這裡看戲!就連一直不搭話的囈書也側目看向人群,沒想到皇都的民風竟如此「淳樸」,實在是讓人佩服。
姑娘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在心裡將自己罵了一頓。怪她前世被豬油蒙了心,竟傻乎乎地將這些愚民的話當了真!現在想想,當初為了這些愚民去血戰沙場,真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禎茶,琈琴,囈書,我們走。」姑娘沉聲道。說著她便邁動了步子。可還未等三人回答,陌雲臣便搶先一步攔在了姑娘面前,「姑娘,請留步。」
「王爺還有何事?小女有急事在身,實在是耽誤不得。」
見姑娘生了氣,陌雲臣展開摺扇在姑娘面前輕輕扇了扇,頓時一縷幽香透過白紗探入瓊鼻,撫平了姑娘心中的煩緒。
「姑娘莫急,既然姑娘的馬車是被本王的馬車撞壞的,那也該本王負責載姑娘一程才是。」陌雲臣彎眸微笑,又道:「不知姑娘想要去哪兒?」
姑娘默了默,淺笑說:「那就麻煩王爺了,還請王爺送我們主僕四人到柳府去。」
「柳府?」陌雲臣挑了挑眉,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不知姑娘說的是哪個柳府?」這皇都內有兩家柳府,也不知這姑娘是哪家的人?
聽出陌雲臣話中的冷意,姑娘笑容更深,卻不做回答。見姑娘不語,於是禎茶俯身低頭道:「回王爺話,我家姑娘要去的是衛國公兼護國大將軍柳衛公的府邸。」
這姑娘,究竟是什麼來頭!聽到此言,周圍人皆是一驚。要知道,禎茶口中的柳府,可是天秦國的六代重臣。其子孫代代封將,手握重兵,且世享爵位,坐擁榮華。其地位之高,直逼皇親國戚!
「……」陌雲臣沉思片刻,又淺笑問:「不知姑娘到柳府所為何事?」他輕收起扇子,藏在袖中的另一隻手緊緊攥了起來。
「出師回家。」姑娘淡淡四個字,卻在人群中掀起不小的波瀾。不管看客的聲聲議論,陌雲臣又問:「不知姑娘與柳府是何關係?」聽說柳正乾有一千金養在山林拜師學藝,莫不是眼前這位?
感覺到陌雲臣的敵意,姑娘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瞞王爺,小女是……」
姑娘頓了頓,輕柔的聲音炸響在周圍人的耳邊,「柳衛公嫡出之女,家中排行第二,名喚……」
「柳、枝、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