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突圍
雖然是從北疆那邊帶來的再普通不過的鞭子,甚至不是精鍊的銅鐵所鑄,是一條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軟鞭。
可這條軟鞭卻因為是在軒轅琲的手裡,發揮了意想不到的能效。
「嗯?!」
躲閃不及,挨著罵的時候,騎軍頭領這才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抬起手來,用骨節分明,帶著厚繭的手指摸向了那道讓他的臉變得「涇渭分明」的「紅線」。
觸手溫熱,他的頭面也因受傷而有些發燙,可這……卻讓他感到十分的興奮。
比起狂風暴雨打在臉上,還是鮮血更加來得刺激!
「哈哈哈!」
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傷口上,鮮血淋漓,甚至匯聚到了他的下巴上,又一滴一滴地滴落了下來。
軒轅琲立在原地,皺緊了眉頭,十分不理解這騎軍頭領的怪異舉動。
只見他鬆開了傷口,又用手指沾著那故意因為按壓而滲出的鮮血在左右臉上各畫了三道,又在眉心的位置點了點,彷彿是在做什麼奇怪的儀式。
「你有面具,爺也有!」
騎軍頭領裂開了嘴,露出了一口有些歪扭卻鋒利的牙來,仍然笑得那麼猖狂。
騎軍頭領的這一模樣讓軒轅琲看得心中分外噁心,只怕沒有別的人比他更像一隻留著口水正等著吞食獵物的野獸了。
「哼!你就算把整張臉用土、用血塗成黑的、紅的!也改不了你那畜生模樣!」
「小丫頭,你嘴裡這麼不乾不淨,恐怕除了爺幾個也沒人會要你了!」
在相互的叫罵聲中,軒轅琲再度揚起了手中軟鞭,而那騎軍頭領也手持重鋒向軒轅琲砍殺了過來。
「駕!」
「駕!」
「駕!」
武者之間的對決,歷來都是一對一的那麼公平,可要說這群異族軍士會講公平,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這邊,眼見騎軍頭領與那突然冒出來的姑娘家對上,打得難解難分,方才還在不遠處看著熱鬧的一眾異族騎軍都紛紛駕馬圍了上來。
仗著人多勢眾,又是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不多時,竟是將軒轅琲完完全全圍在了馬蹄中心最寬不過兩、三丈的圈子裡,而且這圈子還在不斷地縮小。
軒轅琲的功夫皆是聿清臨一手教成,雖說算不上是頂尖高手,也非泛泛之輩可比,但往常她慣是和聿清臨、許赫兩人對戰交手,如今可是頭一回同時對上這麼多勢均力敵的對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馬蹄聲碎,狂笑聲亂,軒轅琲屏氣凝神,長鞭在手立然不動,兩隻眼睛卻不停地左右打量著四周這些人馬。
她知道,愈是等這些人靠近了,她那渺如塵煙的勝算便愈是會低一分,要出手,就要趁現在!
「呵!!!」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一眾騎軍紛紛將手中的刀、槍向這劇縮的圓圈刺來,試圖想將她身上戳上十七、八個血窟窿,軒轅琲連忙縱身騰躍,一腳踏於兵刃之上,另一隻腳則踩在其中一名離她最近的騎軍所乘的馬的馬頭上。
連番借力,軒轅琲高高躍在了半空之中,這期間,她手上動作也一直從未停過,竟是將彎刀又結結實實地纏在了鞭子上。
「哼!」
一邊側身避開了驟細如雨的尖槍利刃,軒轅琲一邊將那系著彎刀的長鞭掄圓繞過了幾圈。
雖沒要得了一人性命,卻或多或少讓他們的臉上、肩上掛了傷。
「呵!!!」
這一舉動毫不意外地惹怒了一眾異族騎軍,馬蹄聲更加碎亂了,圈子驟然間縮得叫軒轅琲再也施展不開長鞭。
「嗯?!」
近身如此,軒轅琲只得再度借力縱身一躍,可她畢竟也沒天生長著一對翅膀,跳得能有多高?
在下方,等待著她的,是異族騎軍們斜豎起來的冷鋒。
閃著寒光,渴望著鮮血。
「嘶!!!」
正當軒轅琲以為自己要被這些異族軍士的刀槍在身上穿出二、三十個血窟窿的時候,不遠處只聞一聲馬嘶,隨即而來的便是破風的箭勢。
一發三箭,急弦如雨。
異族軍士們並沒有如願以償地將軒轅琲血祭了各自的兵刃,反而被人從身後各自射穿了肩頸、喉嚨、甚至是胸口。
軒轅琲也因此安穩落地了,抬頭,來者除了樓覆月還會是誰?
「樓姐姐!!!是我!」
驚喜十分,軒轅琲鬆了系在鞭子上的彎刀放回了腰間,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剛剛放沉的心又不禁猛地開始跳動。
「樓姐姐,阿時他?你來的一路上有沒有看見……我那兩個胡人朋友?!」
「吁!!!」
急停了馬,樓覆月翻身而下,隨意踢開了一具倒地的異族軍士的屍首,奪了他身上的刀和匕首,又轉頭將身後一匹還沒驚走的馬的馬身上的騎軍屍首拉扯推倒了地上。
「放心,阿時他……我已經讓他騎了另一匹馬先行一步了,至於你那兩位朋友,我並沒有看見,不過吉人自有天相,追兵馬上就要殺來了,我們快走!」
言語中樓覆月似乎帶了一點遲疑,畢竟,她為了快點把劉時送出城去,可是把他整個人都結結實實地綁在了馬背上,又狠狠地抽了那匹馬一鞭子。
他應該不會從馬上摔下來才是,應該、不會……
「駕!」
「駕!」
「死徹!死徹!」
這邊軒轅琲剛剛跨上馬,她與樓覆月身後追兵已至了,遠比要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首要多得多,嘴裡更是不斷高喊著獨屬於他們異族的晦澀語言。
不過,這個時候,軒轅琲大抵也猜得到,他們喊得無非也是一些「快追!」、「別讓她們跑了!」的話。
罷了,事到如今,也只得賭命了!
樓覆月長於箭術,常年開著車馬鋪子的她,騎馬也自然差不到哪裡去,她催促了軒轅琲趕超在前,自己則是轉身倒坐在了馬背上,不斷引弦退敵。
城門近了,軒轅琲看見了熟悉的守城軍士,以及城牆根堆設起來的重柵,她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下一刻,那城門上的鐵鏈被人收緊,很快就只到了半開的狀態。
「駕!!!」
寒夜冷風,在軒轅琲的耳邊呼嘯而過,她在城門半開的那一刻衝出了城外。
「樓……樓姐姐!!!」
憂心至極,軒轅琲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她以為她再也見不到樓覆月了。
可這擔憂也僅僅只存在了一瞬,城門將掩,那一頭樓覆月做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只見她俯下了身子,用剩下的幾支羽箭盡數射倒了幾個打頭的,緊追不捨的異族軍士,同時自己跳下馬,反身再度跳上了馬背,鞭子狠狠一抽,馬嘶如雷,竟是一舉高高躍過了僅可容納一人的城門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