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父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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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站在結冰的荒野上,身體僵硬。
他抿了抿嘴唇,喉嚨有些乾澀,單薄的身體只是冰天雪地中一個孤獨的點。
高天上,三顆奇妙的星體兀自地閃耀著,兩白一藍,無差別地映照著空中飄飛的水的結晶體。
落到身上冰冷刺骨。
會堆積起來的真實的雪,這是不同於外界術式的,真實不虛的自然景觀。
「鵲。」
身旁。
鈴音察覺到戀人有些奇怪的狀態,不禁擔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麼了?」
鵲回過神來,只是此刻連苦笑的心情都沒有了。
拇指甲下意識地劃過中指指肚,一抹鮮紅從真皮層浮現出來,刺痛緩緩融化開,順著神經傳達到大腦皮層。
疼痛能夠有效緩解焦躁不安,並使人迅速進入狀態。
「我沒事——倒也不能這麼說。」
「只是沒想到。。居然會以這種方式見到你。」
「小依。」
飄雪的荒原上,分隔矗立著九根連天接地的巨大冰柱。
冰柱向上沒入白雪天宇,看不到盡頭,九道橫著一排,截斷百里,如同九頭永眠的巨人。
每座冰柱的中央都暈染著一點或大或小的色彩,或深沉或古老,只是此時全都靜滯不動,如同沙漏上層不動的時光,膠水中一動不動的蟲子。
在這樣直白到單調,壯闊到誇張的天地奇景中,站在巨大冰柱前的,是名為小依的普通少女。
簡單的白衣勾勒出剛剛發育的身材,可愛帶著孩子氣的臉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
「鵲。」
少女甜膩的嗓音清晰地傳來,語氣中帶著笑意。
她的雙手背在身後,一如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鄰家小妹。
「歡迎回來。」
「回來?」
鵲的表情逐漸恢復到常態,抬頭看了眼遠方的冰柱。
「我可不記得我有來過這裡。」
鵲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到此。
先前所有的預感,糟糕的心情,全部得到了解釋。
一時間,鵲居然詭異地產生了一絲放鬆感。
「是嗎?」
小依徑直走向鵲。
雪白的小腳光潔白皙,踏入積雪中幾乎難以分辨出來。
——「鵲。。」
鈴音挽著鵲的胳膊。
心靈通訊隨時暢通無阻,哪怕在這片隔絕的半位面中也無法被阻斷。
——「是鵲認識的人嗎?」
——「嗯。」
——「可愛的女孩子。」
——「是啊。」
——「鵲。。真的沒事嗎?從剛才開始就心不在焉的。」
——「有事。」
——「和她有關係?」
——「嗯,我甩過她。」
——「。。哈?!」
——「沒事,待會兒我伺機行動控制住她,鈴你先不要插手。」
——「可是。。」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對話到此暫時中斷了,因為小依已經站到了鵲的身前,正發自內心的微笑著。
一個前臂的距離,差不多剛剛好卡在鈴音的心理底線上。
「小依。。你不冷嗎,穿這麼少。」
「唔!」
「這麼久不見第一句居然是這個嗎,鵲。」
「不應該有其他更想問的事情?」
「不不不。」
鵲深吸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和緬懷的神色。
「曾經有人將你託付給我照顧,雖然有些單方面決定的意思,但是也不能就這麼敷衍過去。。而且。。」
「我覺得你應該多穿一點。」
「天這麼冷,容易生病。」
「鵲。。」
「被人看到影響也不好。」
鵲一本正經地扯淡,同時雙手合十。
嘩——
拉開的雙手中多出來一張席子。
對,憑空變出來的材質不明的席子。
不是用混沌思維捏出來的,只是鵲隨身攜帶的換衣系統功能。
「來,披上。」
「我。。唔,等等!」
「不用謝不用謝!來來來,這是我應該做的。」
鵲說著身形消失在原地,以數倍音速的迅捷身姿在小依身邊饒了兩圈,將可愛的少女裹在席子里。
完事甩出一根細繩,將眼前的竹席捲捆住,打上死結。
一道道鮮紅色符文浮現在竹席和繩結上,繁複的花紋如同某種奇特的鳥類,敘述著恐怖不可名狀的真理。
瞬間,數百圈雜亂排布的圓環在竹席周圍旋轉起來,逐漸變成一個永恆封印的球體,炫目的光華逐漸穩固下來。
鵲拍了拍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古語云:
主動者,出乎意料而為之。
面對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情,應該先試著控制住,如果不行就強行控制住。
總之先打包帶走——
「鵲。。」
沉悶略恐怖的聲音。
奇怪我怎麼還能聽到她的聲音?
不應該啊。
「你給我適可而止啊!!」
一隻雪白的小手穿透了竹席,然後下一個瞬間,所有的紅光符文全部消失不見,看得鵲一臉驚悚。
這!這這!這可是能直面小行星撞擊絲毫無損的特製品啊!
怎麼可能伸伸手就能戳個洞?
還是在這種手腳無法舒張的狀態。
不,就算是BigBaby也不可能。
「啪。」
雪白的小手揪住鵲的領子,將他獃滯的臉拉向竹席。
不,我會死吧,絕對會死的吧!
鈴音愣愣地站在一邊,想到鵲剛剛讓她不要插手,一時間有些糾結。
然後她就眼睜睜地看見,在鵲的臉即將撞上小行星——呸,竹席的時候,他的整個人連帶著身前伸出手的詭異竹席一起消失在了天地間。
過了十秒,鈴音的臉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陰沉下來。
——「咔。」
鞋底的冰面在一瞬間變成齏粉,一道千米長的裂縫從女孩的腳底蔓延出來。
————
「抱歉。。不過,這裡沒有那個小女孩的妨礙。」
小世界的某處。
遼闊的白色玉石上是一對體位曖昧的男女。
破裂的竹席被扔在一邊,竹席內層隱隱還有紅色的光芒閃爍,強調著自己的堅固可靠。
但是它終究是破破爛爛的狀態。
「小依。。」
鵲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白衣女孩,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的自制力很強,強到人類無法想象的程度。
可此時他正在為一些其他的東西動搖著。
一些本該死去,卻意外蘇生的東西。
活態的自我。
崩潰的自我。
活態的過去。
崩潰的過去。
——我比其他的【鵲】更晚的來到新的多元宇宙。
——我活著,別的【鵲】全部死了。
——只有我活著。
「怎麼了,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小依輕輕俯下身,紅唇輕啟,甜美的氣息吹拂到鵲的耳邊。
唇邊貼著鵲的耳朵。
黑髮流泄而下一如瀑布,遮擋著鵲大半的視線。。
「鵲。。你不記得我了嗎?」
「鵲。。」
顫抖的嗓音敘述著少女並不平和的心情。
隔著薄薄的衣衫,鵲右邊的胸口能夠感覺到對方明快的心跳聲。
「我的。。」
「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