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 不知觀(2)
「喝么?」李懷信笑著,有點裝模作樣的意思,「我還特地加了蜜,給你潤潤喉。」然後不露痕迹地抽開手,去案邊斟茶。
他玩兒的一手欲擒故縱,遞給貞白品,後者哪裡品得出來,只覺得又澀又甜。
貞白活了那麼久,冷心冷情,從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情.趣兩個字,如今才開始懂得,情和趣,愛和欲,都是李懷信給她的。一旦嘗過滋味兒,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她甚至當初都沒思考過,就心隨意動的先把人要了。若要深究,陷入的種種境況,說來簡單,又不甚了了,可以算順水推舟,也可以算心隨意動,無論哪種,她都沒有顧忌過。
也正因為當時的無所顧忌,讓往後百年的歲月,有了這麼個能令她顧及的人。
講不好用情幾深,就目前以貞白的認知來衡量,可能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放不下這個人。
既然放不下,也不必要放下,她拿得起,自然擔得起,哪怕天打雷劈,也不會讓他損一根頭髮。
只不過世事無常,存著各種身不由己,總有她力所不及的地方,就好比……此時,李懷信衣衫不整,在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他拉開立櫃,小聲嘀咕了句:「早知道多帶兩身睡袍。」
貞白擱下茶杯,一抬眼,那人已經抽了腰帶,她不動聲色地瞧:「改日下趟山,我陪你去置一身。」
「好呀。」李懷信側立著,袍子散開,絲綢般滑下來,墜在腳邊,那麼好的身段,完全袒露出來:「逢五逢十會有集會吧?正好我們去逛逛。」
背後雖沒長眼睛,卻能敏銳的感應到對方的目光在身上,他很自然的跟貞白攀談,卻不安好心地拉開褲帶,躬身,一拽,隨著他的舉動,後背和肩臂的肌肉輾動,是很漂亮緊實的一片肌群。他脫得一絲不掛,側立著,一隻手撐著壁櫃,肘臂上能看見青色的脈絡。他不慌不忙,扒拉著櫥櫃里為數不多的幾件袍子,然後居心叵測地回頭問:「貞白,我那件月白色的緞袍呢?」
一具活色生香的肉體在眼前,她哪裡顧得上什麼月白色緞袍,更看不出對方玩兒的一手欲擒故縱。李懷信早在下午就處心積慮地把這件袍子丟水裡,讓一早拿去小河邊洗了,晾在後院里,估計這會兒還沒幹。
這麼問,不過是捏個理由,把貞白引過來。
離近了,氣氛瞬間就變了。他實在漂亮,皮相極好,卻不是柔骨媚像那般俗態;他風采正盛,冰肌玉骨,是劍修裡頭最拔尖兒的身段,穿衣服好看,脫乾淨了更好看。
束著一把利落的長發,透出蓬勃朝氣,這樣的少年郎,著實要讓人慾罷不能。
何況貞白好他這一口,敞個領口都尚且招架不住,何況赤條.條的挨過來?貞白順勢扶住一桿結實的腰,皮膚滾.燙,像燃起的火苗燒在掌心上,片刻間就蒸出了汗,又濕又潮,從腰桿順下去,卡在一塊凸出的胯骨上。
然後都忍不住了,天氣炎熱,兩片唇含到一起,呼吸更加熾.熱,帶出一個綿長的濕吻。
「啊……」李懷信毫無設防,被貞白推了一把,倒進帳中,「我還以為……」
他話沒說完,貞白欺身壓過來:「什麼?」
李懷信彎著一對兒笑眼,引頸去抿她耳垂:「你忍得住呢。」
他脫得一絲不.掛,還要讓她坐懷不亂嗎?貞白不同他打趣,很認真問:「葯呢?」
「我收在抽屜里了。」李懷信含.住輕吮,去剝對方的玄袍,剝到地上,抱緊了痴纏:「今後換身衣裳吧,我想看你穿白衣。」
「好。」貞白床下縱著他,床上更縱他,要星星附帶給月亮,無所不應。
所有可能感到為難的要求,拿到床上提,都不是問題。哪怕他要玩兒些花樣,都能極盡所能的應允。
李懷信摟著她親,一隻手伸到枕頭底下,摸出一根翠色的玉簪,去握貞白的手,纏.綿著送給她。
溫涼的玉簪過度到掌心,貞白低頭垂眸,乍一看,像極了她曾經用過的竹簪。
「聘禮。」李懷信勾著嘴角,那是他憑著記憶畫出的樣式,勾在紙上,特意找人訂做的。
貞白握著玉簪,突然說了兩個字:「謝謝。」
李懷信挑眉,捏她細伶伶的腕子,心裡是有些介意的:「生分了吧?」他用力一拽,把貞白拉到身上,摟住腰,肉貼肉地去啄她嘴角:「床上說謝謝,很敗興的。」
貞白跟他纏來纏去地親:「我只是沒想到,能回給你什麼。」
順著話頭,李懷信自顧想到什麼,笑起來,口無遮攔就說了葷話:「給我快活啊。」手從腰間摸下去,有技巧地揉,他撩起眼皮,看見一張冷臉漸漸染上欲色,動人極了,他忍不住又說:「我也會讓你舒服。」
像打入體內的一劑猛葯,貞白根本受不住,話一入耳,耳根就紅了,像要滴出血,殷紅的,眼底有情潮起伏。貞白重重壓著他,堵住這張要命的嘴。
李懷信翹著舌,又吮又咬,卻是處於被動的,他有些架不住貞白的攻勢,哪怕想換個吻法,都非常受限。
她今天好像,格外的……興緻高漲。
許是因為下聘吧,貞白的喜怒從不怎麼外放,才會通過這種方式,稍加表露。李懷信這麼想著,被貞白摁著肩膀推在床板上,後背撞出一聲悶響,不痛不癢的,他愛極了,血在骨肉里燒起來:「好凶啊。」
他在誇她,又怕貞白聽不明白,索性補了句:「我喜歡。」
李懷信嗓音低磁,尾音帶笑,一雙溢滿情.欲的眸子,好像要勾魂一樣。貞白從來不是個扭捏的,放得開,又夠勁兒,為此李懷信每回都能酣暢淋漓,格外盡興。
但往常,都是前.戲做足了,他先開頭,引導著帶入節奏,現如今,貞白突然沉下,打了他個措手不及。李懷信倏地坐起,額頭抵在其心口,將她狠狠摟緊了,渾身的熱血全往頭頂沖,像床板底下架了把烈火,逼出一身汗。
「貞白,你等……嘶……」他還沒緩過來,被絞得頭皮發麻,貞白沒等,顯然是等不及的,一沉到底,要抽了他半條命去。
李懷信是甘願死的,死去活來那種死,被包絞,被緊箍,那銷魂的滋味兒一上頭,他急喘著,去捏貞白的下巴,張嘴就咬,像一種戒不掉的嗜好,要吃人一樣,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整個過程他都喜歡親,非常纏磨人,脖頸,肩背,不是齒印就是紅痕,翻來覆去地,嘬到腰脊,麻癢得很,貞白哼一聲,他就更來勁,弄出青青紫紫一大片,乍一看,傷痕纍纍的,很嚇人,卻都是用.嘴嘬出來的,一點也不會疼。
幾經輾轉,他側卧著,汗津津貼著那片布滿紅痕的薄背,從後面埋進去,勾住腿,不留一絲縫隙的,越纏越深。
呼吸噴在後頸,李懷信半睜著一雙醉蒙蒙的眼睛,睨見眼前光潔白膩的耳背,湊上前,意.亂情.迷。
許是因為癢,貞白掙動著,他摟緊了不松,窮追不捨的,彼此間磨著蹭著,鬧起來,被他刻意為之的帶起一陣歡愉。鬧到最後,喘息交織著呻吟,咬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聲音。李懷信精瘦的臂肌綳起來,箍住人,急不可耐的,近乎瘋狂地顛騰……
月華照進窗,和燭光攪在一起,投在卧榻上,兩具痴纏的身體,汗涔涔侵在餘韻中。
額前的碎發濕黏在鬢邊,兩個人像被水洗過,李懷信膩著她,整張臉埋在貞白耳側,輕輕地蹭。
縱.情之後,李懷信異常慵懶:「貞白。」
「嗯?」
「你什麼都不必給我。」他說回剛才下聘的事,這次不調笑了,有點兒言歸正傳的意思,「我入贅到不知觀來。」
貞白側過頭,與他四目相對:「談不上入贅,你想怎樣都可以。」
「嗯。」李懷信眉眼含笑,「我想洗個澡。」
「我去打水……」
「已經備好了。」他撐起身,是蓄謀已久的,下了聘,就要入洞房,天氣熱,免不了大汗淋漓,當然得萬事俱備,處處妥帖。
水已經涼了,浴桶不大,兩個人泡進去,自然要擠在一起,光是肌膚相親,就令人心蕩神馳。
李懷信喜歡溫存,完事後纏一塊兒膩歪的那種,貞白卻不是個會往人懷裡鑽的性子。平常他自己沐浴,還會嫌這隻浴桶窄小,現在兩個人圈在裡頭,反倒覺得合適了,因為貞白必須疊在他身上。
這種氛圍,既方便卿卿我我,又能套些私房話。
李懷信現在死心塌地的,自然也想聽對方死心塌地。
但貞白很少說這些,特別是感情,突然被問起,還有些茫然:「其實,我不太明白,以前沒有過這種感情,也沒有跟誰親近過。」她略微沉思,很坦白,「當然,我知道這是怎麼個意思,只是,從沒經歷過。」
李懷信挑著眉,心裡道:誰不純粹呢。
嘴上說:「我不也是第一次,沒占你便宜。」
貞白知道,因為那滴純陽血。她沒多言,催他出浴,早些安寢。李懷信卻纏住人,湊近唇,從脊背一路撫上頸背,把貞白按在腿上,不讓她起身。然後一揚下巴,親上去,連含帶吮,吐著灼.熱的呼吸要:「我想在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