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武俠言情劇（29）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好了。
那樣大概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吧。每天活在第二個人佔據自己身體的恐懼之中，這個，破系統。
言觀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快速流失，她能感覺自己溫熱的血漸漸變冷。
她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她自己的房間。她的床頭垂掛了幾枚香囊，那些香囊上都綉著極其精美的繡花。
是歲寒三友。
言觀嗤笑了一聲，郭芙也會喜歡這樣的紋樣么。
她的傷其實是很深很深的，當時不覺得，現在想起來，那劍便是偏了一分，她便當場斃命，也是有的。
只因著言觀身上有金手指的餘威在，糰子醒后又給她治了大半宿。她才保了自己一條命在。
她閉著眼睛，疲憊的睡著。其餘倒是一概不知了。
「媽媽，你怎麼了。」
糰子坐在言觀的枕邊，言觀睜開眼去看她，只見她輕輕的靠近言觀的臉，吧唧一口親了過來。
言觀對她微笑了一下，說：「大概是因為沒有什麼可高興的事情發生吧。」
糰子道：「我有了名字媽媽也不開心么？」
言觀詫異的看向糰子，糰子從包裹里拿出一大瓶解藥來，「做出絕情丹，媽媽也不開心么？」
這情花的禍害，與一般毒物絕不相同。毒與情結，害與心通，倘若情根深種與那毒物牽纏糾結，恐怕是服了絕情丹亦難以解脫。又若是斬斷情絲這毒便是會不葯自解。
偏偏這中了毒的人，又有哪個不是痴情種呢？
那必定是情願被這情花折磨至死也不肯斷絕自己對所愛之人的情意。
言觀摸了摸小糰子的頭，柔聲道：「你有了什麼名字呢?」
「青岑。」
言觀抬手，嘴角牽出一抹笑容：「是一個好名字。」
青岑伸出手摸摸言觀的髮絲，在她耳邊說：「媽媽，我希望媽媽快樂起來。這回媽媽受傷是我的錯，沒有及時救媽媽出來。對不起。」
言觀躺在床上。她無言的望著那方紗帳。
她輕柔的說：「不是你的錯。」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她要結束這一切。她要拔盡這天下的情花。
她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胸口還有一陣一陣的疼痛襲來。糰子的眼睛很明澈，就像一汪春水，明亮而活潑。
她伸手握住言觀的手，圓圓的眼睛上似乎有永恆不滅的光。她閉著眼睛，指尖如之前一般輕輕點在她的胸口上。霎時，一陣強烈的白光從她的指尖上乍現，那白光似乎帶著治癒的能力，只要觸碰到她的傷口，便猶如浸入溫暖的風。帶著微微的暖意，傳遍了她的全身。
言觀輕輕的把糰子抱在懷裡。吻了吻她紅潤的臉頰：「謝謝你啦，岑兒。」
糰子見言觀這樣喚她，圓圓的眼睛便彎成兩彎月牙兒，笑著抱著她的脖頸，手舞足蹈似的道：「媽媽也喜歡這個名字對不對？」
言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誰你自己取的么？」
糰子噘嘴：「是便宜爹給取的！」
嗯?便宜爹?什麼時候?
她還來不及問，只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便急忙將糰子收入了蛋殼，放入了玩家包裹，但見來人進屋，言觀便閉著眼睛裝睡。
只是來人見她睡了也未曾離開。只靜靜地坐在一旁。言觀耐不住性子，便想著睜眼去瞧，卻未曾想到坐在床邊的人卻首先開了口：「別裝了，芙兒，你裝也裝不像，睫毛一個勁兒的抖。」
言觀這才睜開眼。是黃蓉。
她臉上全是笑意，黃蓉原本長得便極其標誌，一雙眼睛滿是靈氣，此刻她一笑，言觀也不由得展開一個笑容。
黃蓉伸手握住言觀的手，為她撩去碎發，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回你若是要走，且讓我們安心些。」
言觀愣了一下，黃蓉的臉上則全是憐愛之色。
黃蓉輕輕地將言觀攬入懷中，手掌輕拍她的背，她的聲音又溫柔又動聽：「芙兒，昨日之事是否是楊過將你打傷?」
言觀否認道：「不是。是我自己刺的自己，和楊過沒有半點干係。」
黃蓉停了半晌，復又道：「你身上的傷，你身上的毒，如何來的?」她這一問，語氣帶了無限的悲傷，她的手懷抱柔軟而溫暖，充滿了對自己女兒的疼惜。
言觀不語，黃蓉心中立時明白了幾分。「芙兒長大了。」她淺淺地笑著。「只是，若真要有什麼難處，和爹娘說未必不允你的。」
她身上漸漸發冷，胸口上的疼痛如同一根針，疼的她難以呼吸，言觀嘴角扯出一絲微笑。
郭芙的原定軌跡，她的美滿人生。她靠著她的任性所得到的美滿的人生。會消失吧？
她抬眼，沉沉地呼了一口氣，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熱不起來，口裡發熱，原本瑩潤的嘴唇此刻變得乾涸，她覺得嗓子好疼，頭也好暈。可不得不抬起眼睛去看她，她開口說：「我一生沒有做過什麼正確的事情。」
言觀頓了頓。又開口道：「我曾經對楊過說，我們桃花島對他的恩情，他如同狼心狗肺一般，恩將仇報。可……」
頭好疼……
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看不清面前的人了，她強撐著說到：「可楊過此人，心地善良，媽媽期年的教育，並無差錯，只是讓他受盡欺辱，他父親的死，雖是咎由自取，但終究死於媽媽的手下。他乍然得知此事，可因為我爹他德行和為人，幾次三番不肯下手。這不肯下手之中，有多少掙扎?說是恩情，可是欠他的卻更多。我揮劍要斬他的手臂，我是憑什麼?」
「幼年失孤，已是可憐，童年從未得到過一絲溫暖，因你的懷疑被送去全真教，經年又過得什麼日子？如今他得了龍姑娘的愛，你又為何要強拆他們?你知不知道?當年王重陽和祖師婆婆林朝英一段神情未曾得到圓滿，而楊過和小龍女拿著君子淑女劍，成功舞出玉女劍法的最後一段，已是如此情深！如此情深！」
她一行清淚流在臉上，黃蓉皺著眉，摸到她滾燙的額頭，沉聲道：「芙兒，待我尋到襄兒，便立刻帶你去絕情谷。」
言觀垂下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她的眼前猶如覆著深重又模糊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