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武俠言情劇(33)
第三日如果還沒洗頭的話,她真的會死的。
言觀整整在床上又躺了三天。
被迫聞著自己頭油的味道。言觀欲哭無淚的趴在榻上,她還是沒什麼力氣,雖說站起來問題不大,但是這天寒地凍的要是洗頭可就是難了。
第三日馬車歇在驛站,甄志丙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言觀裹起來直接送在了床邊,整理好細軟便準備出去歇息,只是言觀伸手便撈住他的衣帶和袖子:「別走……」
甄志丙的袖子被她扯住,只好回頭看她。
言觀的臉臊得慌,用蚊子般的聲音道:「我想洗頭……」
她這話倒從沒說過,她一個女孩子家,在一堆男人里最是不方便了,已經再忍了三天了,但這回實在是沒辦法,再不洗,她的頭上肯定能結出二兩油來。她絕對沒辦法這樣子過下去的。
「只是……這裡多有不便,你自己可以么?」
言觀點點頭,「我可以的可以的。」
她這樣說,他倒也沒放心,思忖了半晌還是說:「你先躺下,我去打水。」
不多時他便搬來一個木盆,裡面盛滿了熱水,言觀見狀要起身,甄志丙輕按她的肩頭:「別起來,你低著頭會壓到傷口。你躺著罷。我給你洗。」
言觀被他挪在一個小塌上,頸上墊了一塊竹枕,身上則蓋著柔軟的被子,他輕柔的將言觀的長發握在手裡,此刻已經入夜了,冬夜裡,外頭連蟲鳴都很少聽到。
他手裡拿著毛巾沾濕了熱水,竹枕下是一個小台幾剛好便和床榻一般高,便是沾濕了那台幾,也並不會有什麼關係。他先打濕發尾,用皂角洗出泡沫,洗乾淨發尾才逐漸洗到她的髮根。
想必是不想她沾水太久的緣故,她本就病著,若是因為其他的緣故而再病了,實在是不值得。
他用毛巾輕柔的澆濕她的頭髮,外頭月光像是很強的樣子。他關了窗戶,月色便從那些方形的小格子里跳出來,映在她的臉上。
她的的眉眼彎彎,月色和水聲交相呼應,一旦沖洗完畢,甄志丙便另找了一條幹毛巾,為她擦乾水分。
她的頭髮很長,實在沒辦法一下子擦乾,她便起身坐了起來。那水在一旁放著,他也不管,大概是不想她濕著頭髮睡覺,便索性坐在床邊,閉眸氣沉丹田,掌中便冒出熱氣,他伸手在她的腦後,她只覺得腦袋暖洋洋的,不由得笑出聲來:「原來內力真的可以用來烤火誒。」
她說烤火兩個字,忽然聽到後面一直正經臉的甄志丙笑出了聲,是那種克制的,但是又實在剋制不住的聲音。
「別鬧。」他的笑意隱藏不住,「洗好了,便睡吧。還有兩日便到了。」
言觀一摸髮絲,笑道:「真是一樁奇事了,全真教的掌教為我洗的這一次頭,我再也不敢洗掉了,要永遠存著。」分明是調侃,他卻因此而紅了臉。
言觀在月色和燭光下卻看不清他的窘迫,她微笑著閉著眼睛休息去了。
再睜眼便又是一日正午,她早便已經被甄志丙連人帶鋪蓋卷地塞進了馬車。
這幾日過得極其滋潤,等糰子一醒,言觀便又被她治了兩日,很快便能下地走動了,只是雖然可以下地但終究還是因為不能騎馬而只能待在馬車上。
而甄志丙則從馬車中分了出去。畢竟兩人在馬車之中,馬兒始終跑的要慢些。
最後一日。
言觀在晚上自己美滋滋的洗完澡,剛浴房出來便聽見外頭有兩個年輕男人在談話的聲音。
「掌教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去。師伯已經來信了,一直急召掌教。看這樣子恐怕一時半會還回不去。」
「聽說是蒙古人來我教敕封,趙志敬帶領這一干弟子要領命受封。若掌教不及時決定,恐怕全真教便岌岌可危了。」
言觀聽得不甚完全,只單聽了這兩句。她心裡便想起,很有可能他是為了她而拖延了時間。
把他攪進這攤渾水,已是大錯。如今她有著糰子,傷又好了大半實在是不必再讓他相送了。
言觀換了一身淺杏色的衣裳,在床上躺了大半夜,終是不能像小龍女那般,留了字便走。
她和甄志丙的房間隔著一條走廊,夜裡更深露重,她心思煩亂,手裡點了一直燭台,端著繞到他的門前,言觀輕聲地敲了門,探頭進去。
甄志丙身穿雲紋紗的道袍,頭上帶著玉冠,他側對言觀。桌上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出溫暖而柔和樣子。
他手裡拿著一卷藏青色的書,細細翻看之時便見言觀敲門進來。隨手將書放在桌上,溫聲道:「何事?」
言觀走進來,她也將手裡的燭台擱在他的案上,她的杏色衣裳此刻倒顯得單薄起來。
言觀將糰子放了出來。糰子身著粉衫,見媽媽將自己放出來,便往四處張望,見甄志丙站在面前,便撒丫子一把抱住甄志丙:「爹爹~」
甄志丙張開手一把抱起了糰子,點了點她的小鼻子,柔聲道:「乖岑兒。」
言觀在一旁笑:「你竟然不覺得你的乖岑兒是妖怪,也是奇了。」
糰子倚在甄志丙的懷裡不肯放手,言觀不管她,她便自己自顧自玩了起來,小手一頁一頁的翻著書。甄志丙沉吟半晌道:「這麼晚了,是有什麼事么?」
言觀捏了帕子,外頭的樹影婆娑,吹來一陣涼風,言觀低聲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幾日,多謝道長相助。」她忽然稱呼他為道長,甄志丙登時便聽出了這些許不同。只是裝作混不在意,道:「不必言謝。」
言觀道:「我在外面聽見你的門生說,全真教正恰逢危機時刻。蒙古大軍似乎已經到了終南山,要敕封全真教。」
甄志丙應道:「是。」
言觀眼裡漫出一抹笑容,她開口道:「這麼些天,已是很麻煩你了,這是第一等的要緊事,我不希望道長因我而耽誤大事。只望明日一早你便趕回終南山,想必丘道長正在和其他師叔祖一起閉館,此刻更是群龍無首,若是蒙古人進犯,還請……」
甄志丙又答了一聲:「是。」他說完便抬眼看著言觀,那神情並無異色,言觀點點頭,叮囑道:「只還有一件事。」
甄志丙道:「何事?」
「我知你不會聽,可我還是要說。」言觀皺著眉道:「我只望你保全自身。趙志敬那廝最是小人行徑,我恐怕他會夥同蒙古人裡應外合,至使全真教陷入困境。如果若是別有他法,無論此人如何誹謗與你,用盡手段,只望你萬萬不可輕信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