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刀卷影破誰堪眷

第五章 刀卷影破誰堪眷

()隨著柄爺的一聲斷喝,整盤營帳的護衛都炸了起來。。只見自西面山坡上黑壓壓的一片人群乘著月色急行而來。

孫洛站起身抽出腰間那柄救過自己一命的匕首,一臉慌張地站到柄爺身後,雙手顫抖的險些握不住匕首,柄爺一邊吆喝護衛將馬車趕來沖作掩體,一邊布置各人位置,轉頭之間瞧見孫洛滿臉蒼白顫顫巍巍的自己身後,一巴掌胡到了孫洛臉上,將孫洛打了個趔趄,嘴中喝罵著將一柄長刀塞進孫洛手中「別***站著當靶子,跟在我身後機靈點。」

柄爺狠狠的一巴掌這才將孫洛打清醒,匆匆跟上柄爺的步伐,將匕首塞回腰間,雙手攥著長刀,慌張的隨著柄爺來到一排由馬車倉猝擺成的掩體后。

一名護衛一路跌跌撞撞跑到柄爺身旁磕磕巴巴的剛說了兩句,便被柄爺大罵著一腳踹倒在地「怕什麼怕!都是他娘的沒卵子的孬貨,爺跟畢將軍殺金狗的時候比你們這幫死崽子還小,也沒見老子怕過,直娘的,給老子站起來,把嘴擼直嘍,說明白。」

只見那護衛爬起身來,喘著一口大氣才將講話說完了,孫洛這才知道原來後路已經被不知哪來的人抄了,馬隊這三十多號人徹底被這幫不知哪來的傢伙包了餃子。

柄爺皺著眉將長刀一揮,大喝了一聲「兒郎們,都他娘的給老子看好嘍,這些毛賊有個吊毛怕的,當年老子一個人連金狗的鷂子陣都闖破了,這區區毛賊有什麼可怕的,隨老子把這群直娘賊的鳥廝宰了,到時候史相爺定重重有賞。」

隨著柄爺的一段臭罵,護衛們也漸漸穩下了心神,十幾名護衛手持弓箭各自守住陣營。

但離柄爺較近的孫洛卻在慌忙間看到了柄爺眼中的一抹凝重。。柄爺隔著馬車向西邊漸行漸近的人潮望去,孫洛順著柄爺的視線這才看到,遠遠奔來的這些賊軍,身上穿著破舊的麻衣,有些甚至僅僅只有一條殘破的褲子,手中的武器卻是同一制式的長刀,帶到跑的近些,孫洛才發現這些破舊的衣裳竟然大多數都是同一制式的軍服,只是太過破舊了隔得太遠不太好看出來。

一個駭人的念頭自孫洛腦中蹦了出來,「柄爺,這些..好像是...」孫洛磕磕巴巴的還未說完,只見柄爺略微低了下頭額,道「是西夏潰軍。」

柄爺靜了半響,回過頭來低聲笑道「你小子怕了?」

孫洛腦袋很不爭氣的點了點。

「怕個屁!天下軍隊屬西夏軍最沒種,他娘的,當年開禧北伐那陣,吳曦作亂,西夏兩萬大軍被三千叛軍沖的連個屁都不剩,那他娘的可是正規軍,今天這些潰軍就更不夠看了。一會你就跟緊老子,砍瓜切菜的就把這些卵蛋切爆了。」柄爺拍著孫洛肩膀笑道。

話剛說完看著孫洛面上一副不信的表情,柄爺歪歪嘴罵了一句,轉過頭去,不看孫洛,嘴裡卻又像是在寬慰孫洛般低聲說著「西夏最厲害的不就是弓箭,到了近身戰不足為懼。就今天這幫匪兵的架勢,連鎧甲都穿不全,哪有那些東西。近了身,你只管揮你的刀。連個屁都不要怕!」說到這,柄爺又轉過身,雙目灼灼的看著孫洛小聲道「你若現在就怕了,一會近身搏殺你就真的死定了。」

柄爺話一說完,便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僅僅盯著自遠及近的匪兵,此時孫洛已經完全被嚇破了,從出生到現在孫洛哪裡見過這陣勢,在家時別說殺人,連雞都沒殺過。有生以來殺過最大的物件,也就是上次那條倒霉的巨蟒,況且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際,生死一瞬間根本沒有那麼多顧慮,可這次就不同了,這可是人啊!活生生的和他一樣的人。。孫洛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上下牙床在不規律的撞在一起,一股尿意自心房一直蔓延到膀胱,孫洛真希望這就是一場夢,當夢醒過來他還躺在寢室里和室友們一起討論無聊的生活和無趣的老師,但眼前越來越近的猙獰面孔已經在反覆清晰地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夢。

隨著柄爺的一聲大吼,十幾名手持弓箭的侍衛同時鬆開手中的弓弦,利器刺破**的聲音接連傳入孫洛的耳朵,瞬間,急衝過來的匪兵已經倒下了一排,但後續的匪兵踏過同伴的屍體,毫不猶豫的依舊朝營地衝來。

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戰爭經驗孫洛被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勇氣支撐著身軀,雙手攥著長刀,注視著奔流而來的敵人。

「殺!」

柄爺沙啞卻又撕裂人耳膜的喊叫聲再度響起。護衛們紛紛跳出掩體向逼近的匪兵衝殺,跑在最前方的匪兵,被柄爺一刀削去頭顱,鮮血自胸腔噴射出一丈多高,在空中旋轉了半圈的頭顱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墜落在地,失卻頭顱的身子彷如孫洛在學校時製作泥塑的軟泥,軟趴趴的堆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柄爺一刀得手,反身沖入敵軍,如若脫閘的猛虎入海的蛟龍,兇悍的仿若不再是那個曾與孫洛在馬上扯淡,懶散的靠在馬車旁半睜著眼與孫洛喝酒的老人。

整個營地前彷彿變成了人間煉獄,護衛們奮勇搏殺,匪兵與護衛們的鮮血灑在大地,融在一起,彼此之間彷彿不再是曾經刀劍相向的仇人。不斷倒下的屍體有孫洛熟悉的曾經一起在月下喝酒在馬上閑聊的,更有孫洛陌生的從未見過的曾經猙獰現在卻略帶迷茫的灰色的面龐。

在這一刻,孫洛緊張懼怕的情緒終於積蓄到了極限,「啊————」孫洛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爬滾的翻出掩體,像一隻狀若瘋狂的狼狠狠扎入了戰團。

孫洛一刀砍在了一名剛剛回過身的匪兵的咽喉之上,一聲割破皮肉的撕裂聲不知為什麼在這個吵雜混亂的環境下異常清晰的傳入了孫洛的耳中,匪兵捂住喉嚨的手指尖噴湧出來的鮮血濺了孫洛一臉。孫洛只感覺到一股滾燙的液體湧入了自己的嘴裡。看著那張曾經猙獰而鮮活的面孔漸漸倒下變成灰色,孫洛的心神瞬間被一股莫名的恐慌與興奮包圍了。

「去你媽,傻啦!」隨著柄爺的一聲大喝,一名沖向孫洛的匪兵被砍翻在地,隨著鮮血自孫洛的最終流入喉嚨,那股血腥的令人作嘔的味道迅速令孫洛混沌的思維瞬間清晰了起來。

孫洛只感到頭上的青筋緊繃的已經到了爆炸的邊沿,孫洛雖然看不到,但他相信自己的雙眼定然是血紅,在不知被什麼樣的情緒支配著的孫洛雙手持刀,奮盡全力一刀砍向柄爺身後的匪兵,孫洛回憶著他所見過的唯一兩名稱得上會武藝的人,柄爺與高泰裎的出手方式,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劈,砍,擋,孫洛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在雜亂的人群中,反覆的劈砍直到右肩被刀撕裂的傷口噴出的血液飛濺到自己的眼中時,才發現在柄爺的帶領下,二十幾名護衛以將數量佔優的匪兵殺退了大半,而第一次經歷這種場合的孫洛若非柄爺時常的回身劈砍,早已如此刻躺在地上身體變得冰冷的護衛一樣永遠倒在了戰場上。

隨著匪兵的潰退,孫洛一**倒在了滿是血水屍骸的戰場大口喘著氣,探出一隻因握刀用力而發青顫抖的手,自口袋中顫抖的摸出一支煙,顫顫巍巍的取出打火機,在另一隻手的幫助下艱難的將香煙點著,隨著略帶酸味的煙草味湧入口腔,孫洛只感到過分緊張的腹部在幾次劇烈的抽搐下終於平靜了下來。

呼出一口混雜著血腥味的煙霧,一隻破舊的酒囊被人丟到了孫洛的面前。

「喝吧。」柄爺沙啞的聲音在孫洛身旁響起「第一次都是這樣的,以後就習慣了。」

孫洛擰開酒囊,艱難的將酒倒入自己的嘴中,,整個人的神情在這一刻開始慢慢放鬆。

柄爺扶起了孫洛,慢慢向營地中走去。他們背後是滿地永遠不再鮮活的曾經掛著微笑或淚水的面龐。

柄爺將孫洛拋在了地上用烈酒洗刷孫洛胸前及右肩上的傷口,笑罵道「操,老子第一次上戰場可沒你小子這麼瘋,你小子天生就是殺人當兵的料,從老子第一天見到你就看出來了,你他娘的像一種人。」

「那種人?」孫洛自柄爺手中奪下酒囊又大灌了一口因被烈酒沙得傷口疼得直淌眼淚的慘聲問道。

「嘿嘿。」柄爺笑了兩聲卻並不回答孫洛的問題,只是扯破了自己殘破的外衣,露出字跡精壯卻滿是傷疤的上身,為孫洛將身上的已漸漸不再流血的傷口一一包裹起來。

當一切做完后,柄爺赤著上身,坐到了孫洛面前,拿過酒囊自己灌了一口。凝神看著孫洛小聲道「小子,你還有力氣吧?」看著柄爺略帶神秘的表情孫洛不解的點點頭。

「大概在過不到半個時辰又該來人了,我們要拔寨起程了。」看著柄爺一臉壞笑的表情孫洛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四周的馬車早已被那名黑了自己大半銀兩的貪財主管歸攏在了一起,眾人早就打點好行囊,準備上馬啟程了。

孫洛來不及追問柄爺緣由,迅速站起身來,趕回營帳將自己的衣物胡亂收拾起來,爬上自己那匹精壯的滇馬,隨著柄爺跟著大隊向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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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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