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還是會面了
程錫東真的生氣了。
何苗當天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等她想起來跟程錫東互動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的事兒了。
你今天準備吃什麼呀?
中午十一點,何苗準時發出問候,附帶了一個四毛快樂舞動的小表情。
沒有動靜。
何苗以為程錫東又在忙工作了,也沒多大在意,手機一扔,也就沒再管了。
又是一天,沒有互動。
程錫東手機拿在手裡,盯了一天,眉毛擰成川字,何苗除了那句「你今天準備吃什麼呀?」之後再無下文。
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從白天等到黑夜的滋味。
「單相思『太難了。
他是個男人,不想像個深閨怨婦一樣,踮著腳在背後只為自己丈夫的一次不經意的回眸,太卑微了。
可是他現在的樣子不就是這樣一個形象么。
他不經意的苦笑,來到自家客廳,打開冰箱,隨手開了一聽可口可樂,」咕嘟咕嘟「
灌了一大口下去,進入喉嚨腹腔的除了刺骨的冰涼還有說不出的苦澀感,根本沒有往日的爽快和甜膩。
程家父母在客廳里端坐著看電視,心思卻根本不在戰火紛飛的劇情上,卻也只敢用餘光打量兒子,更不要說上去詢問詳情了。
擔心只能活生生咽進肚子里。
程錫東憋著就是不聯繫何苗,雖然他很難受,但是他就是心裡有一股氣憋著難受。
此時此刻,天蠍座陰暗的本性暴露無疑。
我在你這兒收到的不痛快,請你也原封不動的嘗一嘗。
過了一天之後,何苗才回過味兒來,程錫東已經整整24個小時以上沒理過自己了。
到此刻她還是不以為意,大咧咧發了句:你很忙嗎?
一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動靜。
中午吃飯休息,何苗總算知道要去個電話了,結果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忙線。
何苗有點懵了:什麼情況?
打不通就只能繼續微信留言,連發了幾問,什麼你怎麼了,手機壞了嗎,在開會嗎,在飛機上嗎,落地給我回消息啊,等等,可惜都是石沉大海。
到了下班的點兒,何苗不死心又發了一條:我下班了,你今天來接我嗎?
到五點半,何苗還是沒收到任何回復,有點垂頭喪氣。
她隱隱感覺到是自己做錯了什麼,程錫東不然也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
點開聊天記錄框,完全追溯,她終於發現了問題;原來她報備的信息根本沒發出去,理論上她有超24個小時,沒搭理過程錫東了。
是因為這個生氣的?何苗不氣反笑:沒想到你個大鋼鐵還是個粘人的小妖精。
何苗馬上大度的拿出霸總的氣勢來哄:哎呀,寶貝兒,我不是故意沒理你的,我那天信息發出去延遲了,再說你不也沒理我嘛。好了,咱不生氣了啊。
發出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何苗等了一會,有點急了,發了條語音過去:程錫東,你差不多得了啊,當自己年輕小姑娘呢啊,不就是一天一夜沒理你嗎,至於嗎,至於嗎?
這邊何苗氣急敗壞的一甩包,拎到肩頭往地鐵站走,程錫東鬼鬼祟祟,開著車跟在後面一路尾隨。
他其實早就過來了,在隱蔽的角落待了好一陣了。
何苗彈過來的每條信息他都有看有聽,只是並沒有回復。
出於自己的自尊心還有生氣。
這小妮子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錯在哪兒,這著實讓他每一次想回復的手又縮回去了。
何苗你可真是沒有心。
程錫東看著前方消失在地鐵口的,何苗小隻的米色身影,眸子深了深,猛打方向盤,掉轉頭離開。
坐上地鐵的何苗,一個人看著進進出出,不斷湧進的人流,發著呆。
最終她還是決定做最後一次努力,看能不能讓程錫東消氣。
「錫東,我知道你生我氣了是我不好,但是你這樣一直不回信息就是冷暴力你明白嗎?
何苗在二人的對話框里如是寫道,」咱們兩個好好談一談怎麼樣,我坐地鐵去你家找你,你到你家樓下的長椅那兒,我就坐在那等你。」
想了想,何苗又補了一句:「但是我等不了太久哦,天黑我就要回去了,畢竟女孩子一個人,大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發完最後一句,何苗看了看時刻表,到站還有不少時間,就倚靠著一邊的欄杆沉沉睡去了。
好不容易,到站了,何苗渾渾噩噩下車,睡了近一個小時,有些昏沉,她晃晃腦袋,一出站口,北風讓她立時清醒不少,她被大部隊裹挾,來到一個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
冬季傍晚天黑的早,而且經常黑的沒有預兆。
城市道路兩旁的燈一盞盞亮起,只是還是照的有些斑駁,跟大大小小,遠近不一的車燈在一起,看的人頭暈眼花的。
這邊何苗剛看到,馬路對面的紅綠燈閃了閃,變了顏色,打起精神,抬腳準備走到對面。
只聽一聲尖利的車子急剎車聲,劃過了整個城市上空,隨後是好幾聲極大的「砰砰」聲,汽車的喇叭鳴笛聲馬上就亂了,「滴滴滴滴」
亂成一鍋粥。
何苗在原地站著,沒有動彈。
真真的被嚇傻了。
甚至是腳軟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就坐在馬路中央。
她就在出事車的正對面,她們這一堆正在過馬路的人,就這麼看著那輛失控瘋狂的商務suv,像頑童掃積木一樣,嘩啦啦把非機動車道上,一眾眾等紅燈的電動車,小毛驢撞的七零八落,要不是有兩邊圍欄及路障的三次阻礙,第三次衝撞就該輪到何苗這一波了。
看著離自己不到百米,慘不忍睹的場面,何苗傻了。
她耳朵里充斥著尖叫聲和凄厲的哭號,最讓人揪心的是,一個母親,滿臉血污,幾次嘗試去夠自己還被重物壓著的已經昏死過去的孩子,嘴裡一直叨念著「誰來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何苗幾次奮力掙扎著才能踉蹌起身,腳步虛無的搖晃著一路狂奔著來到這個母親面前。
她嘗試著把這個不明的重物搬開,可是她的力氣太小了,她試了幾次,使出吃奶的勁也無濟於事。
「快來人啊,這裡有人,快來人救命啊。。。」
何苗顧不得自己什麼樣子,她激動的喊的破了音,剛跑過來的時候,自己腳步不穩,狠狠的摔了一跤,掛了不少彩,又是灰又是血的。
在災難面前,人真的弱小的就是一隻毫無尊嚴的螻蟻。
自救和等待救援的時間,何苗覺得她跟眾人一起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雖然其實也就那麼五分鐘。
可是五分鐘有時候又是多麼寶貴。
當匆匆趕來的人民醫院的急救醫生,現場宣布這個孩子已經死亡的時候,孩子母親一下子暈厥過去,何苗則跟被抽走靈魂的木偶一樣,瞬間倒地,站也站不起來。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裡。
睜眼就看到程錫東。
「你沒事吧,頭還疼嗎?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
程錫東眼睛里滿是血絲,心疼的給她掖好被子。
「程錫東,你說人的生命怎麼就這麼脆弱呢?」
何苗開口,嗓音沙啞,說出來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程錫東理解,他伸手愛憐地摸了摸何苗的額頭。
「所以啊,要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程錫東突然化身心靈雞湯導師,倒也算跟何苗此時的心境接上軌了。
「哎呀,我們家寶寶怎麼變成這樣了?!」
這咋咋唬唬的大嗓門,何苗眼皮都不用抬就知道是她家苗大美女了。
「錫東,丫頭要不要緊啊?」
這邊程家父母聞訊趕到,兩家父母好巧不巧在醫院遇上了。
「是丫頭的爸媽吧?你們好,我是錫東的媽媽。」
程母落落大方,滿臉笑意的率先問好。
「哦哦哦,你好,你好。。」
苗大美女滿臉堆笑,出於職業習慣,立馬開始上下打量。
被苗大美女的鷹眼掃的不自在,程父只是很勉強的微笑點頭示意一下。
得,兩家的外交發言權都在母親手上。
「我們上周末去,留在門口的禮品收到了吧,那個茶是富硒茶,對身體可好了,可一定要好好嘗嘗啊。」
程母笑眯眯的,完全沒提自己一家人在門前白白等了好幾個小時的事。
「哦,哦,哦,收到了,收到了,是不是還有煙和酒啊,原來是你們帶來的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那天臨時有事,沒回去接待,照顧不周,招待不周。」
苗大美女斜眼瞟了好幾眼做賊心虛的老何,猜想東西應該是老何頭自己中飽私囊了,畢竟裡面有他朝思暮想的好煙好酒。
老何此時心裡也直犯嘀咕:門口哪有禮品啊,我沒拿啊。
「這周有空吧?」
聊了好一會家長里短,兩位媽媽也算熟絡了。
「有的,有的,怎麼,要來家吃飯嗎?」
何家從何苗十歲生日那次之後就再沒有請人吃過飯了,這又要正經操辦起來,苗大美女還頗又些興奮。
「這不倆孩子的事情也該定了嘛,你說呢丫頭媽媽?」
「也是,錫東這孩子我看著也蠻不錯的,要定就趕緊定下來吧。」
「那就說好了,這周六上午,我們上門來把兩個孩子的婚事定一定怎麼樣?」
「好呀,好呀,正好一起吃個飯,聊聊。」
這邊兩個媽媽聊的熱火朝天,爸爸們只能在醫院的走廊里各自間隔一段社交距離坐著,長時間無語。
都不是什麼善於結交,自來熟的人,很有些尷尬。
這樣無聊的坐著,煙癮就更容易犯了。
程父終於情不自禁伸手掏兜,摸出一盒紅中華打開,從裡面抽了一隻。
老何看著程父的動作。立馬兩眼放光。
「你老婆允許你抽煙啊?」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滿是羨慕。
程父早發現老何是個妻管嚴的老幫菜,不由得下巴抬高了點。
「這怎麼了,男人抽點煙喝點酒不是常態么?」
老何看著程父手裡的煙,饞到不行。
」來一根?」
程父也並不扭捏,轉身瀟洒的往老何手裡塞了根。
「不不不,我不能抽,再說了這是在醫院。。。」
「怕啥,我帶你去抽!」
程父手一揮,頗有些帶小弟的大佬風範,領著何老頭出去瀟洒了。
這邊雙方父母已達成共識,可憐還躺在病床上休養的何苗毫不知情。
合著欠的家長見面在醫院完成了。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