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合

越接近目的地，姜梨內心的恐懼愈發強烈。

相反的是，黎赤的心裡卻渴望著姜梨的血液，那種鮮美的味道，一想到，全身的細胞都在興奮著，黎赤一面渴望著一面又害怕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老爺子提著的燈籠，光暈明暗交替，拉出他們三人清晰的影子，姜梨和黎赤跟在這身影後走著，不多時，走在最前面的老爺子就停下了腳步。

老爺子把照明的燈籠放到一邊，示意著李重染，李重染就抱著五歲的姜梨往前走去，這個地方像是被人刻意整理出來的一個空地，地上還有沒清理乾淨的雜草，高矮次第的生長著，空地的中央堆著許多木頭，木頭層層而上，堆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李重染抱著五歲的姜梨走到了這個木堆，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木堆的中心。

這時，神仙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她裹著黑色的束胸，下半身的短裙子全是鳥類的羽毛層層編織而成，泛著黑色的幽光，臉上戴著一塊銅製的面具，全身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全是各種顏色的油彩畫的圖案。

「看樣子你已經找到了一百個嬰孩了吧。」神仙子淡淡的問道。

老爺子點了點頭，雙手顫抖著抱住了自己的頭，頹廢的跪在了地上，神仙子見老爺子這般，她嗤笑了一聲，說道：「你一個大活人非要保住這個死人，你說你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呢？也怨不得別人。」

「爺爺……」。姜梨呢喃一句，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唇，黎赤將姜梨擁在了懷裡，他說道：「會沒事的。」姜梨的身子突然發起抖來，黎赤只好用力穩住她。

「那就開始吧。」神仙子說著。

然後她走到了那木堆旁邊，盤腿而坐，淺淺淡淡的吟唱聲就響了起來，穿過耳膜，激蕩著腦海。

黎赤和姜梨又聽到了嗤嗤的聲音，兩人對這種聲音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哪個藤蔓遊走的聲音，不消片刻，越來越多藤蔓遊走的聲音就夾雜在了一起。

又像是裹著東西托著爬行的聲音。

藤蔓從四周伸了出來。

藤蔓相互裹著形成了一個個體積稍大的球體，每個球體都是厚厚的一層，呼啦啦的不一會兒就堆積在了神仙子的周圍。也就是說它們並列有次序的圍著木堆形成了一個圈子。

而後，那些藤蔓裹成的球體散了開，裡面是一個個嬰兒。

全都是一個月以內的嬰兒。

姜梨全身顫抖得黎赤都壓不住了，她說道：「黎赤，我……我好像見過……見過，好多的血，好多的孩子……有東西……」。

「沒事的，阿梨……」黎赤一直重複著，他緊緊的抱著姜梨，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中，不讓她看。

姜梨死死抱著黎赤，卻側著腦袋，看著這一切。

一個是想知道五歲發生了什麼。

一個卻是控制不住的興奮。

神仙子忽然的雙手舉了上去。

吟唱聲戛然而止……

藤蔓長出了黑色的刺芽刺進了嬰孩的皮膚里，瞬間，一百個嬰孩的哭聲響了起來，而後，藤蔓中，分別從四個方向化出了一截光溜溜的黑色藤蔓，伸向了木堆中央，直接穿過了小姜梨的身體。

姜梨胸口一疼，手挽上的桃花印記滾燙，鼓了起來。

而那些黑色的藤蔓的樣子，就同那些個整齊切成兩半的竹子，裡面是空心的，乘著的是嬰孩的鮮血。這些東西夾雜著一起穿過了還是五歲孩童的姜梨的身體。

在這時刻，木堆上的小姜梨醒了過來，她輕聲說了句話，叫的是一個人。

「九尾哥哥……。」

姜梨腦袋一片空白。

腦中記憶混雜，都發了瘋似的湧出來。

她停止了顫抖，口中溢出了鮮血，刺激得黎赤內心的渴望一波又一波，想要破體而出。

神仙子的吟唱又響了起來。

深沉而悠遠。

姜梨突然離開了黎赤的懷抱，黎赤手腕一疼，他忍不住跪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只好看著跑開的姜梨，她跑到了神仙子的面前，伸出了手，想要摘掉神仙子的面具。

可是不知為何，她的手卻停在了離神仙子臉上面具約一厘米的距離。

姜梨被神仙子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得一陣獃滯。

熟悉而陌生的感受包裹著她。

姜梨害怕到了極點，她好像知道了什麼。

木頭突然往四周散落，姜梨目光看去，木堆下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只有一根承重的稍大的木頭橫跨在洞口，小時候的自己就這樣被四根黑色的藤蔓穿過身體，釘在了木頭上，四肢癱軟著。

而後，又想起了藤蔓嗤嗤的聲音，四周藤蔓裹住的嬰孩被一個個的送進了洞口裡面。

凄厲的哭聲久久回蕩著。

姜梨長大了嘴巴，卻一個字都發不出，只有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

她一把摘下了神仙子的面具。

姜梨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她凄厲的叫了一聲，「不……」

面具應聲落地，姜梨直直的看著眼前的神仙子，無助的跪了下去，也是在這個時刻，神仙子的頭髮瘋狂的生長著，長到了腳踝。

頭髮散落，遮住了她全身。

她說道：「阿梨，你本來就是個祭品，要麼你死，那些人都可以活著，要麼你現在推我下去，十年後，再回到這九河鎮，才算安全。」

姜梨張著嘴，無聲的說了兩個字，然後起身，徒手扯斷了那些黑色的藤蔓，抱起了還是五歲的小姜梨，一把塞在神仙子的懷裡，縱身跳下了洞口。

黎赤這時雙眼泛著血色，他疾步的速度宛如野獸，直接就跟著姜梨跳下了洞口。

神仙子的眼淚滴在了懷中姜梨的臉上。

小姜梨緩緩醒來，她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母親……。」

她欣喜的叫了聲。

「乖，娘親在……」

姜梨笑著又暈了過去。

神仙子重新戴上了面具，轉身向老爺子走去，然後把孩子給老爺子，說道：「姜梨十五歲的時候，便送她出九河鎮，永遠都不可以再回來，」

老爺子憐愛的抱著小姜梨，疑惑的問道：「剛剛發生什麼了？」

神仙子剛剛的異樣，老爺子是看到的，只是他和李重染都看不到黎赤和長大后的姜梨而已。

「那是你不該知道的事情。」神仙子有些惱怒的回道，「好了，你們回去吧。」

老爺子閉了嘴，李重染提著燈籠，兩人一孩慢慢的下了山。

「原來是這樣。「神仙子呢喃了一聲。而後又低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

楚絳心和顧朝華突然的醒來，看見黎赤還沒醒來，便上去叫醒他。

幸好，黎赤醒了。

卻是一身冷汗泠泠。

他看著懷中的姜梨，輕聲喚道:「阿梨……阿梨，你醒醒。」

「別叫了，她是不會醒的，老爺子的藥丸只能吊著她的氣。」楚絳心不忍道。

可她剛說完，姜梨卻醒了。

她說：「我們現在立刻去禁地，我送你們立刻這裡，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