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療傷
方才逃跑的時候,一路顛簸。再加上陸正則身上本來就有外傷,此時更是傷可見骨,一身白衣全是血色。
段羽趕緊拿出止血藥,手忙腳亂的給他敷在上面,但是人卻依舊呼吸微弱,若再不給他輸送靈力,恐怕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情況緊急,白如月也顧不得許多,再加上這裡都是自己人,也稍感放心。
她們尋了一處山洞,將陸正則放了進去。白如月讓他靠在牆上,而自己則坐在他的身前,開口道:「段羽,你帶著人在洞口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段羽得令而出,帶著另外兩人盡職的守在洞口。他們平靜的目視前方,不聽不看不問,沉默的在外守著。
而山洞裡面,白如月打開儲物袋,心痛的拿起一條綉著金色蓮花的錦帕,這可是白家的療傷聖物——救必應。
她咬咬牙,直接撕開了陸正則的衣服,露出已經滿目瘡痍的傷口,紅色的血肉已經外翻出來,裡面的白骨清晰可見……白如月小心的將手帕蓋在傷口之上,然後伸出手,輕輕覆了上去。
淡藍的光暈在兩人之間閃爍,帶著暖意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湧進了陸正則的體內。暈暈乎乎之中,他只覺得有一股溫柔的暖流,緩緩的淌過了他的心房。
那麼的輕,那麼的暖。
他下意識的想要朝著這股溫暖靠近,但是胸口的傷口卻在此時開始劇痛!陸正則緊閉著雙眼,冷汗從額間不斷流下。
「別動。」
清冽的聲音猶如山澗的泉水,雖然冰涼,但帶著清透的甜意。即使神智還不太清醒,但陸正則卻是聽話的停了下來,不再亂動。
白如月的手已經開始發紅,但是掌中的靈力卻依舊不停,雖然看不見,但是她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得到——手帕下的傷口正在緩慢的癒合。
救必應,有救必應。不管再深的傷口,都能令其恢復如初,連個疤痕都不會留下。整個白家只有兩條,她一條,白無塵一條。
若是被哥哥知道,自己竟然將這麼寶貴的東西用來救了陸正則,只怕會被氣得七竅生煙!這也是之前為什麼,白如月一直猶豫的緣故。
尋常的劍傷,即使刺中了胸口,也不該如此嚴重。但是那蒙面人心思歹毒,劍上定是塗了毒,所以導致陸正則的傷口不僅無法癒合,反而越發的潰爛。
白如月心情複雜的看著自己的靈力不斷流失,而對面陸正則蒼白的臉色,卻是逐漸的回溫……
她也說不清為什麼,竟會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救了眼前這個人。明明什麼交集都沒有,即使是白陸兩家的交情,也不過是宗門之間的相互利用,算不得真。
但是,或許就是在他將自己護在身後的那一刻,便無法狠下心了吧?
一邊是不斷逼近的天羅網,另外一邊則是寬闊溫暖的胸膛,那個時候她悄悄抬頭,入眼的便是刀削般的下顎線。明明稜角分明,泛著冷意,卻莫名的讓她品出了幾分柔情。
身為白家的少主,她自幼便被人護著。哥哥護著她,是因為親情。下屬護著她,是因為忠情。好友護著她,則是因為友情。
那麼當時陸正則護著她,又是因為什麼呢?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低下頭來專心為陸正則療傷。手掌之下的皮膚,已經漸漸開始回溫,而那枯竭的丹田,也慢慢變得充盈起來。
陸正則睜開眼的時候,眼前還有一些模糊。他彷彿置身於一片溫熱的泉水當中,被升騰的煙霧環繞著,但是胸口那隱隱生疼的傷口,卻又不斷的將他拉回現實。
面前的女子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乖順的垂了下來,就像是兩把小小的扇子,在他的心上輕輕煽動。輸送靈力並不是輕鬆的事情,需要全神貫注,不斷的調轉體內的靈力,再通過掌心轉換成細細的小流,緩緩的流進對方的體內。
白如月的臉上布著一層薄汗,原本如櫻花綻放的薄唇,此時微微抿起,因為太過用力而帶上了些許不正常的桃紅。
眼角的那滴細汗,緩慢的從臉上滑落,沿著那如天鵝般優美的頸項,沒入微微敞開的衣襟里。
陸正則喉結滾動,絕望的閉上了眼。
深可見骨的傷口,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好如初。光滑平整的模樣,同之前沒有任何的不同。如枯井一般乾涸的靈力,也重新被填滿,再次煥發了生機。
白如月睜開眼,虛脫的垂下手,完全無法行動。她的手掌彷彿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有那還殘留的熱度,提醒著她,這隻手之前經歷了怎樣艱難的歷程……
「多謝。」
陸正則看了眼自己已經恢復的傷口,眼底晦暗不明。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導致了目前的情形。但是結合之前的狀況,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白如月舉起另外一隻手,無力的擺了擺,她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虛弱道:「記住,你又欠我一次。」
說來也是奇特,本來她想要利用陸正則,助自己順利通過試煉。沒想到這還沒開始用,自己就已經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那條綉著金蓮的手帕還覆在陸正則的身上,她直溜溜的看著,心裡不斷往外冒著酸水——再看一次,也還是好心痛。
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陸正則這才發現胸前的異樣,他小心的將手帕取下來,入目便是一朵燦爛的金蓮。而在那朵金蓮的旁邊,還用金線綉著一個小小的字——月。
「抱歉,弄髒了。」原本潔凈的手帕,上面沾了一塊大大的紅色。那是之前傷口的血,染了上去。
陸正則有些猶豫的拿著手帕,不知道該不該還回去。倒是白如月看開了,搖了搖頭,「算啦,送給你了。」
救必應只能用一次,用完之後便同普通的手帕沒什麼兩樣。與其拿著隨時讓自己肉痛,還不如乾脆眼不見為凈……
陸正則聞言,低下頭小心的將手帕疊起來,然後想要揣進懷裡。而就在他的手貼在胸口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竟是未著片縷!
兩人尷尬的對視一眼,顯然同時反應了過來。白如月吞了吞口水,不太自在的別開頭,小聲道:「你,你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