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救命之恩，湧泉相報
入夜時分，陸正則依言來到白無塵的房門外。守在門口的人見了他，低聲問了句好，便彎腰替他打開了房門，恭敬的站在一旁，低著頭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亂動一分。
陸正則抬腳走進去，一入門，便嗅到滿屋子的藥味，暖烘烘的空氣裡帶著明顯的苦澀。他進去之後，只看到綉著青竹的屏風，而在屏風的後面，隱隱約約有幾道人影，似乎正在忙碌著。
他停下了腳步，並未走近。而是站在原地，待到裡面的人走出來之後，這才拱手施禮：「見過白宗主。」
白無塵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他的眉宇間透著濃厚的疲倦，同白日比起來，憔悴了不少。「白日言語匆忙，不知陸少宗主有何要事要與我相商？」
他說話很客氣，但也透著遠遠的距離，叫人親近不起來。而陸正則也是個冷冰冰的性子，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是關於白芷的事情。」
聽到這個久遠的名字，白無塵的目光頓了頓，剛開始有些茫然，但隨即便染上了化不開的寒霜，連帶著看著陸正則的目光，都冷下了不少。
他並不開口，而是直直的看著陸正則，等著他繼續說。
陸正則並未察覺到任何不妥，自顧自的往下說道：「問心池生變，乃是白芷故意為之。她的身上有魔氣，應同魔族有關。」
簡單的兩句話，若是旁人聽了，怕只會是一頭霧水。但白無塵卻是瞬間瞭然，明白了陸正則的意思。只是有一點他有些不解，「你是從何得知這些事情？」
在決定來之前，陸正則就沒有想過要在他的面前隱瞞。所以便將自己當初在白如月識海所觀之事，一一道出。他平靜的陳述著，卻沒有發現，他每說一句話，白無塵的臉色便沉上一分。等到他全部說完之後，那面色已是黑沉如墨，冷淡如冰。
他沒有想到，在白如月的記憶深處，既然還保留著這段回憶。當初她醒過來之後，所有人包括他，都以為白如月已經忘記了一切。並且這麼多年來，也從未見她想起過任何相關的事情。
但是如今聽陸正則所言，當初白如月之所以會忘記這件事情，恐怕並不是因為走火入魔的後遺症，而是因為太過深刻太過恐懼，才會下意識的選擇了遺忘來保護自己。
他無法想象，若是如今的白如月回想起這段往事，會變成什麼樣……
「陸少宗主，白某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只要你答應，今後不管有什麼要求，白家一定傾盡全力，在所不辭！」
白無塵一諾，重比千金。能夠得到他如此鄭重的承諾，於旁人而言，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別說是白家那雄厚的修鍊資源與富可敵國的財力，哪怕是白無塵從指甲縫裡摳點東西出來，也能引發萬人空巷！
但是陸正則卻是面不改色，只是淡然的詢問道：「且說無妨。」
在他開口之前，白無塵一直在悄然打量著他的神情，想要看看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他見過許多人，尤其是得到自己承諾的人，或是貪婪無比或是忐忑萬分。但無一不欣喜若狂，即使再怎麼掩藏，也無法掩蓋住那從心裡透出來的慾望……
但是陸正則就是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白無塵心下暗嘆——此子極佳！
於是，白無塵也收起了旁的心思，認真的開口道：「希望你能對這件事情保密，永遠也不要讓月兒知道。」
陸正則連半點的猶豫都沒有，直接點頭道：「可以。」
這下白無塵是真的驚訝了，別說是陸正則，就算是他老子陸飛鴻站在這裡，聽到白無塵的要求也不會如此的淡定。掌握了白家的秘密，就有了要挾白家的把柄，這麼好的機會他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但是陸正則就像是他所說的那般，在答應下來之後，便不再提任何的要求，彷彿真的不需要他的任何報酬。白無塵面上不顯，但是心下其實並未對他完全信任。想著大不了找些人在暗中監視他，一旦他有所異動，便攔下來即可。
兩人談話的時間不長，但後面忙碌的人似乎已經停了下來，只見從屏風後面又走出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白無塵見狀也顧不得陸正則在場，緊張的上前扶住老人道：「老爺子，情況怎麼樣了？」
「用了葯，穩下來了。接下來只需要休養個幾日，便無大礙了。」他的額上都是汗珠，白無塵親自接過旁人遞過的帕子，給他仔細擦著。
陸正則站在一旁，雖然並未言語，但是那挺拔的身影，就像是一棵沉默的松柏，即使再安靜，也令人無法忽視。
他安靜的站在那裡，但那老者卻是毫不掩飾的打量著他，朝白無塵問道：「這就是陸家那小子？」
白無塵點點頭，補充道：「月兒就是他救出來的，還有一些事，待會我再同你細說。」
老人點點頭，此時再看陸正則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欣賞，摸了摸下巴上的白鬍子，開口道：「小子，你救了我家丫頭，想要什麼，只要我這老頭子有的，都可以給你。」
他們白家人做事從不欠人情，更何況是如此大的救命之恩。陸正則認出來，眼前之人便是當初夢境裡面的神醫白蘇子，自然也知道，他的這句話，代表著多大的價值。
但他卻是拱手彎腰，行了個小輩的禮后才直起身說道：「道義所為，無需介懷。」
他的接連推拒，倒是令白無塵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尤其是在白蘇子的面前，彷彿是他佔小輩的便宜。於是便收起帕子，介紹道：「這位乃是神醫白蘇子，就算你沒什麼需要的，想必陸宗主也會有所需求……」
話說到這個程度，就差沒直接問陸正則要什麼了。但他卻是皺了皺眉，嚴謹的回道：「家父是家父，我是我，不可混為一談。」
見白蘇子跟白無塵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陸正則這才解釋道：「晚輩救人，只是出自本能，並不值得如此重謝，請二位見諒。」
見他神情不似作偽，白蘇子同白無塵對視一眼，這才歇了心思。只是心中仍舊記掛著此事，想著以後有機會再還回來……
而待到陸正則離去之後，白無塵便同白蘇子一起去了旁邊的房間。雖然白如月現在還昏迷著，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也不能在這裡談論白芷的事情。
否則，若是讓她想起了什麼相關的回憶，就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