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佟妃復辟(2)

第一五九章 佟妃復辟(2)

佟佳此時才明白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本無意捲入這場爭鬥,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深陷其中。當初,她雖被禁足於景仁宮,玄燁卻還有皇太后與皇后悉心照料,這樣也沒有可擔心的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由於自己與怡嬪的一點恩怨,會拖累玄燁的前程……她不能坐視不管。

她倚著窗子,發了半天的呆,看著天空的鴿子群,聽著時遠時近的鴿子哨,恍惚不已。她明白,在皇太后心中她只是那一枚最好用的棋子。只要她願意,她就可以取得皇上的歡心。這一點,皇后與靜妃都辦不到。也許是因為她們身上的蒙古味道太濃烈了,而順治喜歡的是婉約的女子。

后妃之寵,也是要她費一番心思的。

她先吩咐鈴蘭,暗中買通了順治身邊的太監小明子,將順治的行蹤查了個一清二楚。她將順治每日的作息時間,什麼時候會見大臣,什麼時候批閱奏章,什麼時候讀書,都一一的記了下來。如此幾日,她就像時刻陪伴在順治身邊一樣了解他了。她又通過小明子的消息,得知順治進來偶感風寒,再加上終日操勞,夜間常常咳嗽不止。

她心中一合計,道:「時機來了……」

她問過吳太醫,知道順治近來吃了葯,已經好些了。只是,這咳嗽也可算是宿疾了,要想根治,需得盡心調理。佟佳這就上心起來,每日到了順治在御書房埋頭苦讀時,就差人悄悄的送去一碗冰糖雪梨。

順治問起來,小明子只說是:「吳太醫特地吩咐下來的,說皇上的病雖然好了,可得每日喝點潤喉的糖水,以防咳嗽……」

順治也就聽了,一連喝了五日,這咳嗽果然好了冰糖雪梨,依舊每日按時送來,順治並不奇怪。

佟佳悄悄的打聽著,小明子不解其意,還問:「佟妃娘娘,皇上的咳嗽當真好了,比吳太醫的葯還管用——只是,您這樣天天的送來,皇上也不知道,您這是何苦呢?」

佟佳只是笑了笑,道:「皇上的病好了,就好」她自然有她的目的,這句不過是句冠冕堂皇的話。

這一天,佟佳的冰糖雪梨沒有送來。

到了時辰,順治不由得覺見嗓子干癢難忍,就問:「小明子,今兒個的冰糖雪梨怎麼還沒送來?」

小明子道:「奴才這就去問問……」

順治的眉頭皺了一下,大為不快,道:「那你還不快去」

小明子趕緊應了下來。平常這冰糖雪梨都是鈴蘭送過來的,他就直奔了景仁宮去了。到了景仁宮,鈴蘭那裡正忙著煎藥,小明子焦急道:「鈴蘭姐姐,您這是做什麼呢?」

鈴蘭沒好氣的道:「明公公,您看不出來,還問不出來嗎?我這裡煎藥呢」

小明子道:「這是誰病了?鈴蘭姐姐,您忘了給皇上送糖水過去呀」

「啊」鈴蘭一拍腦門,道:「——那冰糖雪梨都是我們格格天天熬得,可不巧的是格格今兒個病了」

小明子一聽,急得直跺腳,就道:「那就勞煩姐姐大駕,您給煮一碗吧皇上那裡正催呢這葯,您先讓其他人熬著……」他一邊說,一邊就急著拉鈴蘭的胳膊——

鈴蘭小心翼翼的躲開他,喝道:「你這裡急什麼當心灑了葯,我們格格的病耽擱了,這可怎麼好皇上的糖水,我好歹這就去煮就是了——不過,你可別怪我,我熬得可沒有我們格格熬得好喝」

小明子已經聽不得更多的話,這就拉了鈴蘭趕緊去煮冰糖雪梨。鈴蘭忙著叫了一聲:「翠屏,過來煎藥」不禁還嘆了一口氣,道:「這是鬧得什麼事情呀你別急呀」小明子在鈴蘭背後推搡著她。

鈴蘭迅速的洗了梨子,切好,加水煮……如此忙活了一番,待到融融的冰糖雪梨盛到碗里時,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小明子是著急的很,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廚房裡饒了大半圈

鈴蘭道:「好了,你快拿好了,明公公我還得趕著照顧我們格格呢」她將糖水遞到小明子的手裡,小明子忙捧好,像捧著一件珍貴的寶貝

小明子回了御書房,順治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他進來,就問:「怎麼花了這麼長的時間?」

小明子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該做何解釋,只道:「皇上,您先趁熱喝了吧」

順治也就沒再問什麼,深深的吸了一口糖水的想起,拿起小勺舀了一口,放進嘴裡——他立刻趕到其中有著某種不熟悉的味道,彷彿是某種藥味兒——他問道:「這是什麼味道?」

小明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心裡直道:「皇上連這個都能嘗的出來?」嘴上卻不敢說,只是遮掩道:「味道不對嗎?」

順治又喝了一口,咋了咋嘴巴,皺眉道:「不對……」他放下了勺子,「這裡面好像有股莫名其妙的藥味兒完全不像是前幾天吃的那個味道,又香又滑的……」順治說著,那股香甜的味道彷彿還停留在他的舌尖。

小明子心裡擔心,別是鈴蘭放下煎藥的砂鍋,就去給皇上煮糖水,串了味兒?這下可糟了皇上竟然吃了出來……他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又在皇上面前,也就顯得更為緊張。

順治察覺到了這一點,就問:「小明子,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皇——皇上……」小明子這就結結巴巴起來,「您要奴才說什麼呀?」

順治將眉毛一豎,頗為嚴厲,道:「今兒個這冰糖雪梨是怎麼回事?先是送來的晚了,等了個把時辰,端來了,卻還不是那個味道……」順治用小勺輕輕攪和著糖水,「裡面分明的有股藥味兒莫非這也是吳太醫囑咐的?」

「呃……」小明子只能裝傻充愣,「這個奴才也不知道,興許今兒個是太醫改了方子……」

「小明子」順治呵斥一聲,手掌重重的拍在書案上

小明子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跪了下來。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明子只得實話實說,道:「回皇上,這冰糖雪梨原是佟妃娘娘親手做的……」順治的眼神變得柔和了幾分,低聲念道:「佟妃……」小明子繼續說道:「可是今兒個佟妃娘娘病了,不能起身,沒為皇上準備下……奴才跑去景仁宮,鈴蘭正在給娘娘煎藥,奴才央求她趕緊給您煮來,可能是她剛煎了葯,不小心將葯混進了糖水裡……」

順治的眉毛擰在了一起,道:「這幾天以來都是佟妃給朕煮的糖水?」

小明子點了點頭,道:「是——佟妃娘娘聽說皇上咳嗽還沒好,而又嫌吳太醫開的方子未免太難喝了,就每日親自煮了冰糖雪梨給皇上潤喉」

「那你為什麼不早跟朕說?」

「回皇上,奴才不敢有絲毫隱瞞,這是佟妃娘娘不讓奴才說的」

「哦……」順治思忖道,「那她這樣做還有什麼意思?」

小明子搖了搖頭。

順治輕嘆一聲,道:「朕還真是不明白她」

小明子怔怔的看著順治,發覺他臉上顯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哀傷。因此,他斗膽說了一句:「皇上,奴才自打進宮以來,也聽說過佟妃娘娘的不少事情,可從沒一句是壞的都說她對待皇太后十分孝順,對待其他娘娘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對待下人更是沒的說,一點兒架子也沒有聽說,還親手操辦了一個宮女的婚事……」

「你要說什麼?」順治問。

小明子愣了一下,心想話都說到這裡,不妨再問一句:「奴才也知道,皇上曾經寵愛過佟妃娘娘,可後來怎麼就……」小明子自覺有些過分了,忙道:「奴才該死,請皇上恕罪」

順治道:「你果然是個大膽無禮的奴才不過,你也是無心之失,罷了,起來吧」

小明子這就謝了恩,戰戰兢兢的起來。

順治就道:「這裡面原有你不清楚的事情……佟妃是朕的眾多嬪妃中嘴特別的一個,她時而溫柔嬌美,又時而冷落冰霜——她了解朕的心思,卻不像皇貴妃一樣,總是和顏悅色,她會時不時的拒絕朕——那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小明子靜靜的聽著,不敢多說一句。

「朕真的猜不透她的心思」順治道,「她不會像其他妃嬪一樣,會努力的討朕的喜歡,可是卻總在朕需要一個人的時候,出現在朕的身邊就像現在——」他又用勺子攪合著那碗冰糖雪梨,「等朕離不開她的時候,她就會突然不見了」

小明子覺得自己有必要插一句嘴:「皇上,佟妃娘娘是生病了……」

「哎……」順治嘆道,「這也是一種天意」

小明子道:「皇上別擔心,佟妃娘娘總會好起來的」

順治淡淡的笑了笑,「她是會好的」

小明子不大理解順治的這個笑容,只道:「皇上若是關心佟妃娘娘,怎麼不去景仁宮看看她呢?」

順治繼續攪合著那碗冰糖雪梨,道:「去看她?」

小明子點了點頭。

順治垂下了眼瞼,思忖片刻,道:「好——去看看她」

三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順治從未正式的踏足過景仁宮一次。他知道皇太后將她禁足的原因,儘管他相信佟佳絕不可能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來因為董鄂曾經力保穆赫。可他心裡依然像扎了一根刺一樣,他回憶著佟佳對他的每一次拒絕……每一次,都把那根刺扎得更深只是,他從未想過,佟佳之所以這樣去做,是因為他扎在佟佳心裡的刺,早就成為一個無法彌補的空洞。

再次踏進景仁宮,他該對佟佳說什麼呢?

「佟妃,你還好嗎?」他在心裡念叨著這句話。太久的時間沒有見到她,甚至都忘記了她的音容笑貌……他記起,她剛進宮時的樣子,那一雙水水的眼睛——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

她的眼睛,似乎就是水,而眉毛,微微蹙起的樣子,就像是遠處的青山

他真心的喜歡過眼前的這個女子,猶如從仕女圖上走出來的一般……

想到這裡,他似乎才發覺,原來佟佳真要比董鄂美的多可是董鄂,是他最愛的女人。董鄂總是天然帶笑,每一句話,都如溫暖的泉水流進他的心坎里……

他身邊總是缺少那樣的女人。他的第一個皇后,他美麗的表妹,囂張跋扈,蠻橫無理,他都懶於跟他說一句話庶妃,粗枝大葉,才疏學淺……

佟妃呢?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似乎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感覺,和現在對她的感覺,有著那麼大的不同……

而他現在即將見到她了

這是佟佳預料中的事情

順治今晚一定會來見她倘若他沒有來,她會採取下一步的方案。

她只怕裝病裝不像,因此前一天就喝下了配置好的瀉藥。一天過去后,她夜裡沒睡的安生,第二天就看到顯而易見的黑眼圈,蒼白的面色自是不必說了,連嘴唇也由於嚴重的脫水,而乾裂了

鈴蘭將她從床上攙了起來,她跪地行了大禮,道:「皇上……」她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或許是為了這兩日的折騰,或許是這三年來,她的生活過得實在凄苦

「佟妃——」順治俯身攙扶她,「快起來你還病著呢」他沒有想到,佟妃已經病得如此憔悴不堪。剛剛在他心中那個嬌媚的形象,蕩然無存,他的心中感到一絲疼痛。

「謝皇上……」佟佳有氣無力的說。

順治扶著她,坐回床上,拉著她的手——冰涼的很。他問:「這是怎麼了,病成這個樣子?可請太醫診過脈了?」

佟佳眼淚汪汪的,道:「回皇上,吳太醫早就給診治過來,只是吃壞了東西,再加上近日天氣變化,腸胃不適……」

鈴蘭在一旁怔怔的看著,不禁說道:「這兩日,可是苦了格格了」

順治聽到鈴蘭這句話,看了她一眼,笑道:「這丫頭,還是這般快言快語,一點沒變佟妃,你就不嫌她話多,怎麼還不將她嫁出去?」

佟佳還沒說話,只淡淡一笑,鈴蘭卻接茬道:「皇上這麼些日子都沒來景仁宮,還嫌奴才這張嘴呢奴才可再也不敢多說了,不然格格真就將我打發出去了」

佟佳道:「皇上,我也想給她找個好人家呢,可她總是不願……」她顯得有些難為情起來,「再者,我也著實離不開這丫頭了這三年多來,若不是有鈴蘭陪在我身邊,我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順治沒想到與佟妃再說起話來,竟是這麼的輕鬆而不費力氣,就連鈴蘭也讓她倍感親切這可是他在怡嬪那裡從未得到過的感覺。

「這些日子可是苦了你了……」順治用力的攥了一下她的手,佟佳沖他笑了笑,他又說,「可是你怎麼知道我病了,還給朕每天煮糖水呢?」

佟佳譴責的看了一眼小明子,道:「這是誰跟您說的,一定是小明子」

順治道:「他早就該說了」

佟佳這就抿嘴一笑,道:「這本沒有什麼,都是奴才分內的事情那天見到吳太醫,說起皇上的病,我一看他那治咳嗽的方子,什麼甘草、金銀花了,雖不是什麼難吃的東西,到底也入不了口我想來,這冰糖雪梨,也是止咳潤肺的,做來又簡單,就自告奮勇向吳太醫攬下這個差事,反正我整日在景仁宮也無事可做」

鈴蘭道:「您的事情可不少……」

「多嘴」佟佳喝道。

順治卻很感興趣,問:「鈴蘭,你說你們家格格每天都做些什麼事情呢?」

鈴蘭道:「我們格格整天的思念三阿哥,一年都要給三阿哥做好幾身衣裳……一年四季,總要做十多套呢還有那帽子、靴子……」

「鈴蘭」佟佳怪道,「你說這些做什麼?」

順治將佟佳的手攥的更緊了,道:「佟妃,這些年委屈你了……」

佟佳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柔聲道:「皇上,有您這句話,奴才就夠了」

「夠了?」順治反問。

佟佳笑著抿去眼角的淚水,道:「皇上,奴才這三年來不求別的,只求皇上能明白奴才的心……」

「朕明白……」順治也替她擦去眼淚。

「皇上……」佟佳柔柔的叫了一聲。她此刻真是柔弱無骨,將那一點倔強的鋒芒全都藏了起來她心中暗暗叫道:「佟佳啊,佟佳,此刻你真是個好演員」

順治作為一個男人,一國之君,需要的就是這般柔軟的女子,全心全意的依賴著他——更何況,此刻佟佳哭的是梨花帶雨,分外動人——他將她攬入懷中,吻去了她眼角的淚痕。

佟佳倚在順治的胸前,閉上了眼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只是,這不是重獲愛情的笑容,而是重回權力舞台的笑容。如果,她必須要打這一場仗,那麼她就要贏得最終的勝利。

鈴蘭在一旁也露出了笑容,她的配合天衣無縫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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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妃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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