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怎敵他晚來風急

葉小碟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不過能下床走路卻是半個月之後。

「師父明明准了你休息，幹嘛要死撐著去師妹的成人禮？」

在葉小碟的身邊，李茂功一臉不情願的幫他穿好鞋子。

自從葉小碟昏迷之後一直都是他在床前床后照顧，在世差不多二十年，李茂功捫心自問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別人鞍前馬後。

「老實跟師兄說，那天你是怎麼暈倒的，是不是太師叔公他……」

李茂功一邊說話一邊做著鬼臉，但那些對李太白稍有貶義的話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敢說出聲來的。

「師兄我都跟你說了好多遍了，那天太師叔公只是讓我揮劍，然後我就暈倒了。」

葉小碟眉頭微皺卻極有耐心的對李茂功解釋著那天的天因後果。

「師弟我覺得你若是真的修不成道練不得武，去泰安城當個說書先生也可以不愁吃穿。」

連著半個月聽到的都是一字不差的故事，李茂功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但對葉小碟說話時李茂功的聲色依舊平和。

每個人都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即使葉小碟也不例外，對此李茂功很認同。但內心被強烈的好奇和求知衝擊著，總是督促著李茂功不厭其煩的想要問一個明白。

「其實你又不是第一個惹怒太師叔祖的人，就算以後他老人家不喜歡你了，師兄跟你保證咱武當山也沒人敢欺負你！」

李茂功腦補著葉小碟和李太白那天應該發生的畫面，只是到後來他說話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整個人也局促了起來。

「要真的是太師叔祖他老人家不待見你，你也別害怕，等二三十年之後，你師兄我也估計打不過他老人家，但是咱們還年輕，君子報仇千百年都不晚的，到時候去他老人家墳頭撒泡尿，也算是報了現在的一箭之仇了！」

說道最後，李茂功彷彿是做賊一般，聲音如蚊蠅振翅，在葉小碟的耳邊嗡嗡作響。

「師兄我要去給師妹觀禮了！」

實在是被李茂功嘮叨煩了，葉小碟輕輕推開他，獨自向門口走去。

「喂!你到底行不行……」

李茂功望著葉小碟的背影,聲音弱了下去，而葉小碟床頭的三尾狐則是用自己的尾巴拚命遮住自己的眼睛，幾息之後才敢翹起尾巴露出一道視線去看葉小碟是否無礙。

「最後還不是要麻煩你師兄我！」

李茂功無奈的嘆道……

武當山大同道場人頭攢動，按照葉小碟的祈求。李茂功並沒有帶著他去跟章仝玄等人匯合，而是混在眾多弟子當中，遠遠地，默默地注視不久之後的武當盛況。

武當有女章天澤，祺琭福壽享太和。瑤瑤仙子下凡處，悠悠四方太平歌。

本是武當天壤峰峰主袁天壽在章天澤出生時隨口哼唱之作，哪想到被道童傳開，繼而天下皆知。

章天澤貌美不假，但真正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她那恐怖的修鍊天賦。

十歲破道門境，這樣的修速度煉用妖孽來形容也不為過。久而久之，不知何時有人說章天澤天生便有武靈相佑，普天之下質疑聲少有。

故而今日章天澤成人之禮不僅皇城派來了禮司太監來觀禮，就連縹緲齋和天音寺都紛紛派出長老前來觀禮，更有神國和大梁的名宿左右相伴。

「聖賢庄，孔子房先生到！」

門童一聲高喝，前來觀禮的弟子如潮向兩旁退去。呂庭洞、章仝玄出門相應，縹緲齋和天音寺的長老們也都起身向進門的中年儒士見禮。

聖賢庄，不屬於唐神梁三國任何一方，但聖賢庄的夫子卻掛三國帝師印，聖賢庄多奇人異士，門人更是遍布天下。

江湖盛傳，可不重武當，可不敬天音，可不理縹緲，獨不可輕聖賢！而聖賢庄對此只淡然回應，孺子可教。

「呂掌教此番多有叨擾，仝玄兄今日恭喜了！」

孔子房先是對呂庭洞和章仝玄回禮，然後想四方拱手回禮，這時有人才敢落座。

「仝玄兄，夫子讓我給您帶話，天澤隨時可入聖賢庄！」

說著話，孔子房將一枚古玉交給章仝玄。

全場嘩然，多數人看向章天澤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流露出羨慕之色。

人群中，葉小碟緊緊攥著李太白送給自己的錦盒默而不語。

眾人笑談之時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繼而白雲四散而去只留藍天。

「大吉！」

章仝玄身側，天星峰峰主俞知秋攤開手中龜甲面露喜色。

章仝玄和阮竹星鼓勵的看著章天澤，小姑娘邁步向道場中央時還能看出些許忐忑，可在大同道場中央站定，章天澤已經氣定神閑。

大同道場，幾乎所有人都在此刻屏住呼吸，千百道目光全部都落在章天澤的身上。

大概一刻鐘，原本溫和的日頭如山洪暴發，刺的許多人難以睜開眼睛，而後又有霞光落下。

一瞬間，眾人再次睜眼時，章天澤身前已有一玄衣女子施萬福禮。

「小女子公孫湫凰願與小姐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公孫湫凰低眉垂首站在一臉茫然的章天澤身側，而大同廣場已經響起山呼海嘯歡呼聲。

「公孫湫凰？莫不是百年前登天而去的公孫劍姬？」

孔子房喃喃自語，而後對章仝玄和阮竹星拱手施禮，笑道。

「仝玄兄令嬡好福氣，恭喜了！」

眾人聽到孔子房的話這才紛紛醒悟，爭先恐後的前來跟章仝玄和阮竹星夫婦道賀。

「唉！師妹果真喚出了武靈，這差距讓我這個當師兄的很難為情啊！」

李茂功雙手抱頭優哉游哉的說道。

「師兄將這個給師妹。」

所有人都去道喜，葉小碟將錦盒交給李茂功便一瘸一拐的逆流而行。

望著葉小碟忽高忽低的背影，李茂功臉上第一次流露唏噓之情。

「師妹，小碟讓我給你的。」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擠到章天澤的跟前，先向師父師娘以及呂庭洞見禮，李茂功這才將葉小碟的錦盒交給章天澤。

一個不敢說，一個不知道，而所有人都看得出卻不點破，這樣的氣氛讓李茂功難受的緊卻又不得不現身其中。

「三師兄在哪？」

章天澤四處張望，但人群中卻難覓葉小碟的蹤影。

「這是混元珠？」

章天澤打開錦盒，但最先碰到錦盒當中物件的卻是孔子房。

「這混元珠千年難尋，是難得一見寶物！」

發現周圍的人正不解的望著自己，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孔子房尷尬的笑了笑。

「師父，我去照顧師弟了！」

李茂功對章仝玄稟告了一聲，然後有對呂庭洞以及幾位峰主告辭。

轉身時李茂功才對充斥在耳朵里的恭賀聲深深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