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顧淮讓沈清月買他中狀元。
沈清月原本就有這個打算!她回了雁歸軒!就交代了羅媽媽!去顧淮說的幾個賭坊里下注。
羅媽媽前些時勸沈清月少買些!沒料到姑娘料的這般准!顧會元說中就中!她還心虧著讓月姐兒少賺了!當下便出去買了顧淮中狀元。
顧淮因中了會元,一時風頭無兩,買他的人也就多了!可等羅媽媽的兒子去的時候,買他的人卻少了,汪郎君又壓了他一頭!期初只是略壓一些!隨後便壓了一大頭,將顧淮遠遠地甩在後面。
羅媽媽聽兒子說了這狀況!有些擔憂!便回去找沈清月商量!還要別下幾千兩的注!少下一些,下個五百兩差不多了!反正之前賺的也夠多了。
沈清月則問羅媽媽:「為何買顧淮的人會少了?」
羅媽媽眼見屋子只有她和沈清月!猶然壓著聲音道:「說是……顧會元這是給汪郎君開路呢!」
沈清月眉頭微皺!道:「這是什麼說法?」
羅媽媽道:「前些時不就有傳言說汪郎君早內定了狀元么?因流言傳得太盛,閣老怕真叫人捏住做了把柄!便故意在會試的考卷里,取了顧先生的卷子避嫌。可這不過是障目法,等殿試的時候,他必然想法子讓自己的兒子做狀元,聽說天子眷顧汪閣老,也有這個意思呢!」
沈清月不信,若真是這個緣故,前世怎麼著都輪不到顧淮做狀元,她問道:「這消息哪裡得來的?」
羅媽媽道:「四處都在說,我兒子說賭坊里都幾乎人人都是這個論調,汪郎君才生生壓過了顧會元。」她又道:「我覺著這個消息還是可信的。會元哪裡有狀元光宗耀祖?汪閣老不因小失大,倒是好魄力。顧先生……有會元風頭,委屈些倒也還好。」
沈清月笑了,問道:「外邊人都這麼說嗎?」
羅媽媽道:「也不是,也有人說天子為了顯示治下清明,一定要造個連中六首的奇才出來,還會繼續取顧先生做狀元。不過天子並不是好大喜功之人,汪閣老又正得勢。相比汪郎君的傳言,顧先生這個到底薄弱了些,信得人少。」
沈清月道:「您放心去買吧,還買顧先生。」
羅媽媽慌忙問:「姑娘有何見解嗎?」
沈清月含笑搖頭,道:「沒有,就是覺得他會中。」
畢竟顧淮說了,進士里,他長的最好看,天子不取他取誰?
羅媽媽想勸,但是不知道怎麼勸,上次就是她勸,沈清月才少賺了一大筆銀子,可惜現在舒閣老根本脫不開身,連胡掌柜也聯絡不上他,否則她便派人去問個清楚,也省得沈清月虧損。
沈清月見羅媽媽有些猶疑,便笑道:「您放心去吧。他能中的。」
羅媽媽始覺察出來,沈清月在逗她,便拉著她的手笑道:「好姑娘,你可是有主意的!快說給我聽!」
沈清月笑得肩膀直顫,羅媽媽更確定了,這丫頭心裡藏著主意呢!
羅媽媽笑著道:「姑娘快說!」
沈清月止住了笑,道:「顧先生連中五首,可見是有真才實學的,傻子也知道肯定買他中狀元,若人人都買他中,賭坊還有什麼銀子可賺?自然要放出風聲來,說他中不了,瞧瞧,這不就買他的人少了么,到時候他中了,賭坊不知道賺多少倍。」
前世沈清月雖是在羅媽媽的幫助下,用自己的嫁妝維持住了張家生計,實則店鋪經營主意,全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法子,她學琴棋書畫不行,算術經營卻是一把好手,好似天生就會,賭坊用的這法子,和她從前用的大同小異,若懂經商之道,便不難看出其中真意。
羅媽媽經沈清月一點,也立刻明白過來,她抬了抬眉,道:「哎呀……還真是!這一涉及朝堂之事,我沒個消息門道,自然就信以為真,沒腦子的就隨波逐流信了,有腦子的,聰明反被聰明誤。難怪說無商不奸!還是姑娘看得清楚。」
沈清月擺了擺頭,不敢承認自己聰明,她若未知前事,也不敢輕易下結論,賭坊的障眼法,使得太好了。
羅媽媽這回信足了沈清月,按照沈清月原先定下的數量,只買個五千兩便足以,再多了,便是分得再開,也容易招人眼。
且說永恩伯府,永恩伯父子倆也得了這個消息,謝君行氣得要死,當著他父親的面,抱怨道:「汪閣老怎麼來這麼一出,兒子真是虧死了,早知道直接買汪郎君的狀元,多省事兒!」
他房裡人也虧了,這幾日吵得他不得安寧。
永恩伯自己還苦惱呢,若這消息是真的,他可真是心有不甘,僅差一步之遙,就要翻本兒了,若是假的……他又何處求證去!他雖是文官,頂著個武官的爵位,還沒能力打聽到這麼細緻的消息,除非汪閣老當他面承認還差不多。
謝君行催問永恩伯:「父親,咱們家還賭嗎?」
永恩伯緊咬牙關,目光銳利如鷹隼,道:「賭!去取五千兩銀子。」
五千兩……永恩伯府大半年的開銷了。
永恩伯承襲爵位的時候,家中還富裕,他又有些能力,很是鋪張浪費了幾年,隨後他又娶了個好原配,日子就更好了,後來原配病逝,娶了表妹做繼室,繼室娘家雖不富裕,伯府家大業大,支撐到現在,表面倒也風光,只是他們自家人清楚,家裡沒人會經營,若不削減開支,遲早入不敷出。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縱使永恩伯知道要節省,偏偏他自己都做不到,斷不了那些個燒錢的愛好,也就只好另想法子。若這次賭贏了,至少今年開支不愁。
永恩伯非賭贏不可,他又特地囑咐謝君行道:「去顧家的賭坊下注。」
謝君行有些不樂意,道:「父親……」
永恩伯一抬頭,冷冷地瞧著謝君行,道:「單我們一家就有五千兩銀子,京城有幾家賭坊賠得起?不去顧家去哪裡?還有,不要去明面上的,明面上賠率太低了。」
謝君行想著銀子,暫時放下了對顧家的結締,便去了。他坐了馬車出門,路過張家,便叫人給張軒德遞了個話,畢竟上次害得他家也虧了,怪對不住他們的。
張軒德得了這個消息,如淋了及時雨,慌忙跑去同父母親說。
張大人是沒有賭性的,他覺得輸就輸了,且先放下兒子娶婦的事,一千兩銀子慢慢還個幾年,總能還出來,若再錯下去,張家這個坑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填上!
錢氏早賭紅了眼,永恩伯府的消息有理有據的,她心裡螞蟻爬似的,癢得厲害,只好假裝答應丈夫不賭,扭頭就去借印子錢。
張軒德上次贏了不少,這回也被謝君行的理由說服了,一股腦全買了汪郎君。
三月十五殿試,三月十六批卷。
毫無疑問,顧淮中了狀元,他殿試的卷子一改錦繡風格,走簡樸直白,樸實有言的路子,一下子便入了天子的耳朵,且他的文章一不媚上,二不守舊,在理學的基礎上,引聖人之言,推陳出新,有理可依。
他還有一篇文章帶著「君權神授」的觀點,他聽從天意,是以忠君愛國,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義,他遵守天道,理所應當,且文章里只寥寥提了兩句,倒也算不得媚上。但天子聽讀卷官讀完,便知道此子是忠君之人,焉能不喜?
顧淮的卷子,得了八個圈,兩個尖,被取做狀元,無一人反駁。
殿下汪閣老很是鬆了口氣,也心服口服,顧淮的文章,他的兒子的確比不了。
三月十七放了榜。
顧淮之名,載入史冊,京城發邸報到各個州府。
十年寒窗苦,現如今,天下誰人不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