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章

沈清月和顧淮在顧家吃過了午膳。

顧家老夫人又叫了沈清月到她院子里去說了好一會子話!顧夫人和三個太太作陪。

太太們很友好!她們不敢貿然打聽沈清月的嫁妝!但委婉表示!若鋪面上有需要幫助的!大可向她們開口!以後顧淮手裡的東西若她應付不來!也可以找顧家的人手幫忙。

沈清月笑著謝過她們,心裡壓根沒有要找她們幫忙的意思。她的嫁妝里就是現銀多,鋪面其實不算多!手下有幾個得力的掌柜,應付起來綽綽有餘,待過幾日閑散些了!她自會去置辦其他的產業!至於顧淮手裡的田地鋪子,料想他手裡自有人手!輪不到她去插手。

別說兩人和尋常夫妻不同!便是正經夫妻!丈夫的產業和妻子的嫁妝也都是分開各自打理的。

沈清月在老夫人這裡坐了好一會子!老夫人說乏了,先進去歇了!房裡的丫鬟到老太爺那邊去傳了話。

大太太拉著沈清月先去她房裡說話!沈清月跟著去了!另外兩個太太沒作陪,攜手一道回去。

二太太和三太太一起回去之後!偷偷說起私話。

二太太的丫鬟送了燕窩進來,她一邊挑著燕窩,一邊勾著唇角,帶著半打趣半輕視的笑,道:「表弟媳婦瞧著倒是穩重,就不知道操持內宅怎麼樣,老三一貫跟表弟好,以後他們手裡鋪子上的事,少不得要求你。這些事你走公賬,可別傻兮兮用從自己房裡開銷。」

三太太絞著帕子,冷笑道:「瞎操心!表弟媳婦是個厲害人,她求不上我。若求我,我只幫她一次顧上情面就夠了。再有煩我的,沒得理她!」

二太太聽出內涵,放下燕窩小碗和勺子,挑眉看著三太太,笑道:「怎麼了?這才第幾次見面,她就得罪你了?」

三太太心中不快,嘴角微沉,道:「我家三爺上半年不是有一次虧損略過頭了一些嗎?」

二太太隱約想起來了,其實虧損不是大事,但顧三一直是個有手段的人,在幾個大掌柜嘴裡鬧出動靜還是頭一次,她問道:「這和表弟媳婦有什麼關係?」

三太太回道:「三爺之前不肯說,我自己派人去賭坊里找掌柜的打聽的,下注的人就是表弟媳婦!我說三爺怎麼不願意與我細說呢,還不肯走公賬,偏說是他自己的過錯。他待老三真是手足情深,什麼事都替他瞞著。」

二太太勸道:「這不怪老三,就算老太爺和老夫人知道了,也不會說表弟的。」

妯娌二人相視一眼,欲言又止,表弟始終是表弟,拿顧家銀子去討好未婚妻子,最後銀子還不是變成沈清月的嫁妝落到了他手裡!

但顧家沒分家,老太爺說顧淮和她們是一家人,那就是。

兩人沉默了片刻,二太太又道:「表弟還是替顧家賺來了很多好處,平心而論,這些年表弟很知道分寸,是個討喜的人。他鮮少出格過。我看這事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言外之意,就是沈清月的主意。

三太太斂眸道:「吹得好枕邊風,那也是一手好本事。只是這樣白撿銀子的機會……再難有了。」

二太太默認了。

三太太又撇嘴抱怨說:「表弟要娶沈二,從前可是一點風聲沒聽到的,三爺竟連我也瞞,害得四妹妹以為我和老三一起騙她,生了我一頓氣,這兩日才把她哄好。兩頭受氣,我也不知道是開罪誰了!」

她笑著道:「這事你不知道才好,你要真知道,四妹妹更要跟你置氣。好了,你彆氣了,表弟媳婦若不知道分寸,家裡人不會叫你受委屈的。你放心,這些事你們夫妻兩個沒告訴家裡人,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三太太眉間終於顯了一抹笑,撫著胸口,道:「銀子是小事,只是這口氣難咽下。憋了我這些日,總算有個人說道了。」

二太太笑道:「我說表弟成親那日你怎麼推脫說不去了,今兒見你笑臉也少,你平日里可不是這樣。原是為了這件事。」

沈清月和顧淮成親的那天,都是大太太和二太太幫著打理的,三太太沒在顧家內宅張羅。

三太太說完了話,渾身舒暢地離開了二太太的院子里,走的時候,她臉上掛著清爽的笑容。

二太太桌上的燕窩早涼了,心腹丫鬟問她要不要拿去熱一熱,她說涼了就懶得吃了,暫時放這兒,一會子再收拾。

丫鬟知道主子有話說,便坐在她身邊,道:「表太太可最好別求三太太,要是三太太給臉色表太太看,家裡又不安寧。」

二太太道:「你別看老三媳婦嘴上說不情願,她能咽下這口氣?她巴不得沈氏來求她的。不過鬧起來其實也沒關係,老太爺和老爺都在,翻不起浪的,吵翻天不也還是一家人?」

她又哂笑道:「而且……關我屁事。」

二太太在家裡跟誰都說得上話,私下也有來往,她和顧四關係也好,但顧四隻會纏著三太太卻不會纏著她。

顧家爺們和女眷們飯後說說話的功夫,時間便消磨到未時末了。

初秋天氣,臨近半下午,太陽都很薄涼,有時又被烏雲遮蓋住,薄光打在身上,再颳起一陣風,冷得肌膚髮寒。

沈清月和大太太說完話,從大太太房裡出來,準備去老太爺院子里找顧淮,順便和顧老太爺辭別。正好顧淮也從顧老太爺處出來,準備在大太太的院子門口來接她,他為了快些去,抄近道從顧三的院子里過,很快就到了大太太院子的後門,結果和走甬道的沈清月錯開了。

顧淮聽大太太說沈清月到老太爺那裡去了,估摸著都快到了,他又原路返回去追。

其實沈清月沒走那麼快,他反而比沈清月先一步到了去老太爺院子的甬道上。

沈清月遠遠地走在後面瞧見了顧淮,心中頓覺奇怪,怎麼看背影,顧淮像是又要回老太爺院子里去似的,她略加猜測,心想顧淮可別是為了接她,來來回回跑了兩趟了吧!

春葉也瞧見了顧淮,她小聲提示沈清月。

沈清月也不能裝沒看見,她便快步走過去,離得近了一些才開口喊:「……懷先。」

她聲音不大,因為第一次喊他名字,陌生又熟悉,好像有奇怪的東西從口中脫出來,喊完之後臉頰都是麻的,心也跳的很快。

顧淮卻不陌生,這般熟悉的聲音,叫出了他的名字,於他而言,有異樣的吸引力。他淡笑著回頭,站定一會子,一手橫在腹前,望了她一眼,才大步走過去,胸口微有起伏,道:「我還以為你先到的。」

沈清月莞爾,他果然是來接她的,她盯著他有些濕潤的額頭,道:「我走得慢,你是跑來的?」

顧淮道:「沒跑。」

沈清月一笑,沒跑怎麼會熱得快要出汗了,身上還散著淡淡的酒味兒,她在風裡走這一會子,還覺得冷呢。

她道:「去給老太爺辭行了再走吧。」

顧淮搖首道:「不用了,老太爺睡了,這就走吧。」

沈清月應了一聲,大太太派來的丫鬟又在前面領路,帶著他們往二門上去。

夫妻兩個坐上馬車,往家去。

顧淮中午喝了酒,身上酒氣重,他怕熏著沈清月,故意坐得有些遠,話也沒敢多說。

沈清月見顧淮沒有在打盹,就主動跟他說話:「幾位太太是很好說話。」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顧淮點了點頭,掛著笑容道:「等回去了我還有件事告訴你,你肯定想知道的事。」

沈清月好奇地笑問:「什麼事現在不能說嗎?」

顧淮眼睛明亮,低聲地問她:「你難道不怕熏?」

沈清月挑了一下眉,問道:「什麼熏?」

顧淮攬著沈清月的肩膀,往懷裡一帶,沈清月一個不防,倒在他身上,只好用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這才將他身上的酒味兒嗅得明明白白。

沈清月聞著酒氣,臉頰燙紅……靠這麼近聞,才聞到略濃的酒氣,但顧淮喝的酒很清香,而且他貌似喝並不多,並不多難聞,反而有淺淡的香氣。何況剛才坐那麼遠,時有時沒有的,怎麼會熏著她。顧淮難道是為了這個緣故,才刻意坐那麼遠?遠到他們兩個人之間可以再加一個人。

顧淮放開了沈清月,往車壁上一靠,抱著臂,闔眸啞聲問她:「熏著了沒有?」

沈清月坐回去,眼睛彎如新月,道:「你以為你喝的是大蔥水嗎?」

顧淮驀然睜開眼,凝視著她,隨即唇角揚著,又問她:「不熏啊?」

沈清月搖搖頭,耳廓上也爬上了紅色,她攥著帕子,心裡在想,顧淮是故意的。

顧淮坐直了身體,從懷裡摸出一張東西,一本正經道:「你瞧瞧。」

沈清月一低頭,就看到「當票」兩個字,她眉頭微微一蹙,立刻拿起來看,紙上明明白白寫著當鋪地址,還有典當人按下的手印。

當鋪的地址可巧離永恩伯府不算遠,而典當人的名字,像個丫鬟的名字,不是個正經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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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婦扶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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