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是真是假
孫羽林冷笑著說:「師長,你太聰明了!有一句話你一定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讓我回來,不怕我回來殺了你嗎?」
「不怕!經驗告訴我,你不是來殺我的!」李自強說,「你殺了我,就更無法完成你的任務了!」
「嘿嘿……」孫羽林一聲冷笑,「這一次,可就不好說了!因為,我早就已經無法完成任務了!但是,我卻可以跟你同歸於盡!」
「哦?……」
就在這個時候,孫羽林的右手裡忽然出現了一支袖珍小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李自強腦袋!
李自強手疾眼快,頭一晃,躲過槍口,同時,兩手閃電般地伸了過去,一手托肘,再次改變了槍口的方向,一手抓槍,猛地一擰,便從孫羽林的手裡奪了過來!孫羽林似乎並沒有抓緊手槍,更沒有一點兒的堅持和反抗……
可是,孫羽林並沒有就此罷手。她的手槍剛丟,兩手向懷裡一抓,便抓出了兩支寒光閃閃的匕首!
孫羽林兩顆水汪汪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李自強,她咬著牙,低斥一聲,「殺——」兩手一錯,右手匕首刺向李自強的咽喉,左手匕首刺向他的小腹,端的是快捷無比,凌厲無常!一般人誰也休想逃出這一計殺招!
李自強處驚不變,身體猛地一個後仰!
「唰——」上面的那支匕首擦著他的衣服掠了過去,下面的那支匕首已經堪堪刺到!李自強的身體還在半空,便猛地一個擰身,匕首從左胯一側掠過,帶起了一股冷風!
緊接著,李自強雙手著地,飛起右腳,一個側踹,正中孫羽林的左手!孫羽林手一疼,匕首把持不住,「嗚——」地一聲,被踢飛了,「叮——」匕首扎在了門框上,顫悠悠地晃動個不停!
未等李自強站直身體,孫羽林已經再一次撲了過來,右手持著匕首伸向前,直接向李自強的胸口插下!李自強無法起身,只好順勢倒下,他來不及躲閃,兩臂急伸,一起抓住了孫羽林的右腕!同時,左腳飛起,直踢孫羽林的屁股!
「噢——」孫羽林被他踢得一跤跌倒在李自強的一側,手腕一擰的光景,那支匕首也自然落到了李自強的手裡!此時,李自強、孫羽林正好並排著倒在地上……
孫羽林並沒有停下來,忽然,她從腰裡摘下來一枚手雷,死死地握在手裡,手一揚,拉開了導火索,接著一翻身緊緊地抱住了身旁的李自強,她顫聲說:「自強——讓我們倆死……死在一塊吧!」
手榴彈在李自強、孫羽林兩人的胸前「吱吱……」地冒著白煙,眼看著就要爆炸了!
說時遲,那時快,李自強出手如電,伸手一點孫羽林的虎口,那顆手雷就到了李自強的手裡!接著,他手一揚,「啪——」地一聲,那顆手雷便鑽過腐朽的木欞窗,飛了出去!
「手榴彈!」茅屋外的衛兵發出了一聲驚叫!大家「唰——」地一起卧倒在地……可是,導火索的白煙冒完了,過了好幾秒鐘,手榴彈還是沒有發生爆炸!
「是顆臭彈!」一名衛兵大聲高叫著,「手榴彈是從屋裡飛出來的!快,快進屋去看看師長!」大家站起來,一起衝進了茅屋!
此時,李自強已經站起了身。孫羽林正從地上爬起來,她沖著衛兵伸出了兩手,淡淡地說:「來!把我綁起來吧!是我想謀殺師長!」
衛兵們傻傻地看著李自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王金山大步衝進了茅屋,大聲說:「還愣著幹什麼?快把這個危險分子抓起來!」
「是!」兩名衛兵衝過來,一左一右,抓住了孫羽林的胳膊,擰到了身後……
王金山說:「報告師長,孫羽林帶來的隨從我已經全部抓起來了!您看該怎麼處理?」
李自強皺著眉頭沉思了一下說:「好了!快把參謀長放開!把她的隨從也都放了!真是亂彈琴!你抓參謀長的衛兵幹什麼?記住,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亂抓人!」
「是!師長!」衛兵放開了孫羽林的胳膊。
「師長!」王金山大聲說,「這個姓孫的接二連三地要謀害你,你怎麼能這樣護佑著她?我們共產黨員做事不能講人情,一定要講原則:對同志要關心愛護,對敵人要冷酷無情,絕不能姑息養奸!」
「王團長,你不了解參謀長!」李自強說,「她不是我們的敵人,她此來的目的,也不是想來謀害我……」
「哦?不是嗎,師長?我們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女人實實在在是來謀害你啊!」王金山著急地說,「你看看,手槍、匕首、手榴彈無所不用其極!你怎麼還說她不是要來謀害你?師長,您的生命並不僅僅屬於你自己,更屬於黨,屬於革命!你要知道,萬一你犧牲了,會給我們黨、我們軍隊帶來多大的損失嗎?」
李自強從桌子上拿起了那支袖珍小手槍,淡淡地說:「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這支槍里應該沒有子彈!」他用手輕輕地一按按鈕,小小的子彈匣便從槍柄上退了出來,大家一看,果然,子彈匣里空蕩蕩的,哪有一顆子彈?
「你們說,屋外的那顆手榴彈為什麼不爆炸?」李自強說,「難道說真有這麼巧,參謀長用的恰好是顆臭彈嗎?不,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那應該是一顆特製的,已經把炸藥磕出去的手榴彈!」
「不會吧?怎麼會有這種事?」王金山聽了,感到很不可思議。他連忙跑出去,把那顆手榴彈撿了進來。他拔下手柄,拿著彈體,向外磕了磕,哪裡磕得出一點炸藥來?
「嘿……師長說中了!參謀長真是莫名其妙!」王金山抓了抓腦袋,「你這是跟師長玩得什麼把戲啊?把我們下了一跳!」
孫羽林黯然失色,咬著牙,硬撐著不哭出來:「我沒有玩什麼把戲!我無法完成黨國交給我的任務,只好回來想辦法殺掉李自強,跟他同歸於盡!誰知道一團的那些混蛋竟然這樣糊弄了我……」
王金山似乎看出一點門道來了,他搔了搔腦門,笑著說:「好了!同志們,沒事了,沒事了,大家都出去吧!都出去!」衛兵們出去了,王金山走在最後,向李自強做了一個鬼臉,然後笑眯眯地關上了房門……
孫羽林一頭撲進了李自強的懷裡,捶著他的胸膛一邊哭泣,一邊小聲地喋喋不休地嘀咕著:「自強,我怎麼會認識了你這個小冤家!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麼矛盾、多麼難過嗎?」
「我知道,我知道!」李自強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說,「哭吧,哭吧,你有什麼話就都給我說一說吧,不要悶在心裡,那樣對你不好!」
「嗚嗚嗚……」孫羽林雙手抱著李自強的腰,「自強,你這個冤家,你這個木頭人!你知道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深深地愛上了你,可是,鑒於身份,我只能把這份愛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敢輕易地流露出來。我知道,你的眼裡只有你的小梅妹妹,從來沒有我……」
「沒有啊,沒有啊……」
「沒想到,你還能這麼理解我,一眼就看出來,我並不是真的要謀害你!」孫羽林說,「嗚嗚……現在,我很開心,我很快樂!」
「呵呵……」李自強笑著說,「你開心怎麼還在哭啊?」
「我是開心地哭啊!」孫羽林說,「自強,過去,我總覺得你一直把我當成了你的敵人,時時處處地防備著我。其實,你再防備我,也有疏忽的時候!我們朝夕相處,你的所有的習慣我都了如指掌,如果我真的想暗殺你,你就是有十條命,也被我殺死了!」
「不錯!」李自強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你這次來並不是來殺我的……沒想到你的武器怎麼還都是用的道具?那匕首是不是也是假的啊?」
「匕首是真的!想找假的一時也找不到啊!」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李自強疑惑地問。
「自強,你應該是知道的:當年,我曾在戴局長和蔣委員長面前立下了軍令狀,一旦獨立五師變紅,我寧願自裁!」孫羽林神色黯然,「現在,獨立五師除了一團之外,其他的隊伍已經全都被你帶紅了,我的任務已經徹底失敗了!我根本沒有一點再活下去的希望了!我回來,只想跟你見上一面,能跟你一起死當然最好,不能跟你死在一起,讓你或者你的衛兵打死我也好啊!」
「可是,你還是沒有說清楚,你為什麼要用假的武器啊?」
「嗚嗚……你這個壞蛋,你還不知道嗎?我哪裡捨得真的殺了你?我自己就是死上十次百次,也不願意傷害你一分一毫啊……」
李自強把孫羽林抱的更緊了:「羽林,真是難為你了!」
「哎——沒想到,你竟然能把我看得清清楚楚,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
「其實,是你的眼睛告訴我的!你的眼睛里沒有一點殺氣!」李自強說,「你要殺人的時候,絕對沒有這麼溫柔的眼神……當然,在最初的時候,我也不敢確定,當那顆手榴彈沒有爆炸的時候,我才敢得出最後的結論……」
「自強,我愛你!我愛你愛得發狂!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愛我?」孫羽林盯著李自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
「你真的愛我嗎?」李自強躲避開她的眼睛,「我覺得,很可能連你自己也不敢確定!我知道,你也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你愛的恐怕只是當國軍獨立五師師長的李自強,而不是一個共產黨人李自強!」
「對!自強,我什麼都瞞不過你!」孫羽林說,「自強,脫離共產黨吧!跟我一起走!」
「不!我不會脫離共產黨!」李自強說,「就像你不會脫離國民黨一樣,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不同戰線上的人……」
「不是的,自強,為了你,我願意脫離國民黨!」孫羽林抱著李自強,把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輕輕地說,「前提是,你也要脫離了共產黨!你不要再當師長,我不再當什麼參謀長,我們一起遠走他鄉,到一個沒有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地過日子……」
「不!我們不能走!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李自強說,「你看,我們還沒有把小鬼子打出中國去!我們一走,獨立五師的這一攤子一定會亂成一鍋粥,誰能過來收拾?我們走了,是不是對這數千弟兄太不負責任了?」
「可是,在這裡,我好累好累!」孫羽林說,「你這邊有許多氣勢洶洶的共產黨人,我那邊又許多亂喊亂叫的軍統、中統的人,我夾在中間,好累好累……」
「羽林,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如果可以,我願意把這顆心割出來給你看看!」
「羽林,我也愛你!小梅只是我的一個小妹妹,你才是我真心愛的女人!」李自強幸福地說,「能得到你,我太高興了!」
「我也是!」兩個人深情地擁抱在一起。
「羽林,你應該能看得出,獨立五師中的大局已定,軍統局、中統局的人已經無法再掀起什麼大的風浪了!」李自強說,「你能不能通知他們,不要再做無謂的搗亂。他們要麼自己悄悄地撤走,要麼乖乖呆在這裡,否則,終有一天,只能是自取滅亡!」
「自強,你錯了,你以為軍統局的特工是跟軍隊一樣管理的嗎?」孫羽林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們的聯繫方式一是通過電報,一是通過特定的暗號,而且,我們都是單線聯繫,不管是誰,不管他的職位有多高,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人,一般只有一個人……所以,除了我面前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到底誰是軍統局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指揮那幾個人?那你這個軍統局山東站站長豈不成了一個空頭站長?」李自強疑惑地說,「按理說,這根本不可能啊!」
「是啊,其他地方的站長並不是這樣的!」孫羽林嘆息說,「所以,我總覺得,戴局長和老爺子早就已經不信任我了,山東站站長很可能已經另行安排人選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他們來說,我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也許,我只有死路一條……」
「咣當——」一聲,茅屋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一個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