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蛇毒

農村有一點好，那就是鄉里鄉親，都跟親戚似的，一個人有事，所有得到信的都會跑過來查看。

對於蕭晟和李忠的對峙，二黑子等人自然是不知道。人命關天，村裡就蕭晟這一個實習醫生，關鍵時候，也只能將人送到這裡來。

正要下筆的李忠，也停了下來。衛生所本就不大，這些人突然闖進來，場面亂作一團，他還哪裡有時間給蕭晟寫差評。

「先把他放到診床上，我看看傷口。」面對患者，蕭晟收斂了內心的躁動。不管今天的結果如何，他還在這一秒鐘，都要做好一個醫生的本職。

劉寶華被蛇咬的傷口，在右腿大腿的側方，膝蓋上三寸的位置。用剪刀剪開褲子，發現上面有兩個牙洞。的確是毒蛇沒錯，因為此刻的傷口，都已經變紫了，還有黑色的污血從裡面冒出來。

二黑子都已經被嚇懵了，周圍的村民也緊張的亂出主意，搞的診所吵鬧不已。

「都別吵了！」這邊李忠忍不住大喊了一聲。

李忠和一行三人，都是衛生部的小領導，負責監督各個地方衛生所的醫生，本身也是醫學院畢業。在他看來，這種情況下，自己必須要站出來，因為蕭晟那邊，因為態度不好，已經被他列入開除的行列了。

「我們是省城衛生部的，這病人蛇毒中的不輕，必須立刻找尋適配血清進行注射。快，左右搭把手，我們的車子就在村口，趕緊抬過去。」

李忠說的話，不無道理。但第一時間，卻沒有人動。因為蕭晟是這邊的實習大夫，大家都想聽聽他的看法。如果他也同意這樣做，那眾人肯定會照做。

「蕭醫生，你覺得呢？」二黑子問了一句。

這句話，讓李忠非常的不高興。他也是有證書的正經醫生啊，論資歷，要比蕭晟強得多。這些沒見識的村民，竟然連他的話都不聽，卻要去相信一個實習醫生。

「我大哥咋了？」

就在這檔功夫，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中年男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村會計劉小根。

說來也巧，中了蛇毒的劉寶華，是劉小根的親哥哥。劉小根在家排行老三，雖然現在都已經拉出來單獨過日子了，可畢竟都在一個村裡，親情是割捨不斷的。

慌慌張張跑進來的劉小根，瞧到了昏迷不醒的劉寶華，同時也看到了蕭晟和李忠等人。

打電話舉報蕭晟的人，就是劉小根。李忠在來的時候，還特意回電話告訴了他。

「來不及了，就算是鎮上有匹配血清，開車到那邊，恐怕也得45分鐘。劉老伯目前這狀況，必須儘快將毒液吸出來，否則攻入心臟，他就徹底沒治了。」

二黑子一聽這話，當即就跪在了地上，抱著蕭晟的腿說：「蕭醫生，你救救我爹吧，我求求你了。」

身邊的鄉親們，也急忙跟著附和，蕭晟沒有說什麼，他瞥了一眼李忠等人，隨即拿起了消毒盤裡的手術刀。

眾人都不知道蕭晟要幹什麼，就連李忠也瞪大了眼睛。醫生不是萬能的，在不清楚毒蛇是什麼品種的前提下，送正規醫院化驗自然是最完美的途徑。

可是蕭晟說的也沒錯，如果路程是45分鐘，看這個病人目前的狀況，還真就有些來不及了。

蕭晟用酒精棉擦拭了一下傷口，劉寶華的大腿顫動了一下，這說明他神經還有反應，這是好現象。

以兩個毒牙的口為起點，蕭晟果斷的下刀，將傷口給割開了寸許的口子。

鮮血流出，紅黑摻雜，那是毒液和血液交融異變的結果。看著這一幕，周圍的村民全都暗自乍舌，真是又恐怖又噁心。

然而讓眾人更加沒想到的是，在切割開傷口以後，蕭晟竟然低下頭去，用嘴進行了最為簡單粗暴的吸吐。

李忠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炸裂了，雖然電視劇和電影里，這種畫面很常見。但作為一個醫生，他可是知道，這種方法非常的冒險。一旦不小心將毒液吸進喉嚨里，弄不好可是會死人的。如果毒液是帶有腐蝕性的，蕭晟即便是將劉寶華給救活了，他將來的牙齒和口腔，都將受到嚴重的傷害。

這份勇氣，李忠自問自己做不到。他剛才的優越感，蕩然無存。就憑蕭晟吸吐毒液的這個舉動，後者在他的心中，印象也變得好了很多。

不斷的吸吐了大概五六分鐘，地上滿是血跡，劉寶華的面色也慘白了許多。流了這麼多血，尋常人也受不得，要不是情況緊急，蕭晟也不會做這樣的處理。

「車有沒有？現在他狀況還算穩定，毒液也吸出了大半。趕緊背上車，去醫院注射血清。」蕭晟一邊包紮傷口，一邊快速吩咐道。

這個不用他說，村裡有車的年輕人，早就把車開到門口來了。臨走的時候，二黑子跪在地上直磕頭，對蕭晟可謂是千恩萬謝。跟來看熱鬧的旺角村村民，也都鼓掌叫好，紛紛誇讚這個年輕的小村醫很優秀。

混在人群里最尷尬的莫過於劉小根，一方面他很感激蕭晟救了他哥，另一方面，他又生怕自己舉報的事情，被後者知道。懷揣著這種羞愧的心情，他不好意思的鑽進了車裡，跟隨二黑子等人一通去了鎮上。

等眾人都散去，李忠上前拍了拍蕭晟的肩膀，誇讚道：「好小子，剛才是我錯怪了你，沒想到你對於旺角村來說這麼有用。今天的事情，我會如實的回報衛生部那邊，一定讓你平反。」

蕭晟苦笑道：「我畢業單上的評語，是改不了的，衛生部的領導，也幫不上忙。」

「你是得罪人了吧？」

李忠也是老油條，來的時候，他看過蕭晟的簡歷。那麼惡劣的評語，要麼這傢伙真的十惡不赦，要麼就是得罪了點評人，否則也不至於鬧這麼僵。

「如果你真想幫我，就讓衛生部那邊，批准我開診所的申請。這個村的衛生條件擺在這裡，光憑衛生部撥發的那點普通藥品，根本不夠用。這次劉老伯被蛇咬，可謂千鈞一髮，如果有血清，也不至於這麼驚險了。」

李忠附和著點頭，蕭晟說的話是不假，對於後者的人品他也相信。但思緒半晌，他還是搖頭嘆道：「抱歉，這件事我真幫不了你。你現在是實習期，除非你安穩的在這裡干幾年，做出成績，也許上面會批准。現在想自己開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