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裝瘋傻,燕藩王假痴不癲
北平城,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
這燕王坐擁之下的王城絲毫沒有緊張的氣氛,也歸功於平日里燕王勤政愛民,減賦輕稅。恐怕這北平城的老百姓比當今皇帝更擁護燕王。
大街上各類攤販叫賣聲絡繹不絕,徐雲與張樂二人趕路也有些乏累,尋了處茶攤點了幾樣點心吃了起來。
茶博士倒上茶水:「您二位慢用,點心馬上就來,新出鍋的驢肉火燒要不要嘗嘗?」
「可以,上幾樣就好。」徐雲應道。
茶博士應了聲轉回去忙碌起來,不一會火燒熱騰騰的端了上來。
張樂一聞,香氣撲鼻,兩人本就趕了幾天的路,雖說習武練功之人節衣縮食,但也不非仙家辟穀,早就餓得前腔貼後背,顧不上說話,抓起火燒就忘嘴裡塞。
「您慢著點兒,燙。」茶博士好意提醒。
徐雲見狀也不覺食指大動,抄筷子也吃了起來。
茶博士將鍋內最後一碟火燒上過,訕笑一聲:「客官,這回小攤可沒有東西吃了。」
心道哪裡這是餓死鬼投胎吧,看這斯斯文文,我那一鍋的火燒,一天的量,全讓他吃了。
又好奇的看了看張樂的肚子,這是吃哪去了。
「嗝……嗯,好吃,好吃,香的很,在我們家那嗨兒可吃不得這麼安逸……嗝!」張樂打著飽嗝拍著肚子贊道。
徐雲也點了點頭,他也沒少吃。
看的出來這幾日真是餓壞了,手伸進懷中拿出銅錢付賬。
「呦,聽口音還是外地的客爺,怪不得沒吃過。」茶博士接過銅錢收拾餐具,轉身邊走邊念叨:「哎,這你們是有口福啊,王爺就沒有嘍……他是最愛吃我這火燒的。」
徐雲耳朵尖,聞聽此言一把拉住茶博士,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茶博士一愣,繼而嘆聲道:「你們外地來的,也難怪你們不知道,我跟你們說,咱北平城的燕王啊,瘋了,哎呦!那個慘啊。」
徐雲大驚:「瘋了!?誰說的。」
「呦,瞧您說的,這事兒我還敢開玩笑不成?燕王確實瘋了,就在前不久,聽說這大冷天的,就穿一件束褲,赤著膀子,還專門和狗搶東西吃,你說這不是瘋了是什麼,這北平城裡的人都知道啊。」茶博士解釋道。
徐雲緊鎖眉頭,道了句多謝,拉起張樂起身就走。
「去哪啊?」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
深夜,客棧內。
徐雲坐在八仙桌旁閉目塞耳,眉頭緊鎖。
不久,他睜開眼睛,眼神中還有一絲疑慮,白日間大街小巷閑茶做賦皆是談論燕王痴傻,看來確有此事,但不管怎麼樣,要親眼看個究竟才行。
他緊了緊衣衫,背好了寬刀,推開門窗跳了出去。
一路穿房躍脊自不必提,不出片刻,便尋到了燕王府。
府內燈火通明,站崗巡邏的哨兵井然有序,徐雲趴在牆頭張望片刻,辨了辨方位,奔著燕王內府奔去。
這內府倒是少了許多士兵,靜悄悄的,徐雲飄身落在院內,正要向寢宮摸去,突然,只覺得腦後惡風不善。
下意識的就地翻滾出一丈遠,回頭觀望,只見一大漢持刀對著徐雲躍來又是一刀砍下。
徐雲連忙起手舉過頭頂,憑纏手硬接來者。
咔的一聲,兩人皆倒退數步。
徐雲心驚,這大漢好深的功力,年紀輕輕怎麼一頭白髮?還沒容他多想,卻聽這中年漢子低聲喝道:「鬼鬼祟祟夜入王府,你是什麼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徐雲只覺得身前身後噌噌又跳出兩名中年漢子,將其退路封鎖。
徐雲左右打量兩眼,左後方中年人髮髻金黃,在這夜裡都頭透著亮,尤其是這雙眼睛,金色瞳孔,甚是赫人,身材偏瘦手中持刀。右後方漢子一頭赤發,就連眉毛鬍鬚都是紅色的,身材魁梧,手裡也是提著刀。
只不過不同的這兩人雖然面相嚴肅兇狠,但眼底透著愚謔。
總體觀來這三人皆是高顴骨大臉龐,聽話語發音生性,不像是中原人。
此刻的徐雲倒不慌張,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纏手,心中卻納悶,心道我退步了不成?當年走皇城都如履平地,怎麼進這燕王府還沒摸到地方卻被人發現?
他哪裡知道,早在他與張樂剛一進北平城,就被能人高手監視起來,只不過徐雲沒有察覺罷了。
只聽白髮漢子又是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深夜入王府寓意何為?莫非要行刺不成!」
徐雲聽聞笑著解釋道:「莫驚,別怕,我有事求見燕王千歲。」
「呸!誰怕了!」左後方那金髮漢子還算正常的中年人嗤道,一副尖嗓子:「有事不能白天來嗎?大哥,三弟,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給他拿下!」
「得嘞!」赤發大漢提著粗嗓應道。
隨即這三名大漢向前一闖,皆是持刀奔著徐雲攻來。
徐雲心底打定了主意,雙手背後,四平八穩的站在那裡。
他知道,打也打不過,單單是那白髮漢子就與自身實力相當,再加上後面這倆人,徐雲只有被打的份,如果不出他所料,這三人是有意試探,索性就不還手了。
眼看著三把鋼刀奔著徐雲劈來,他面不改色不躲不閃。
果不其然,三人停了下來,收招定式,相識一笑。
「不虧為滄瀾後人,果然一身是膽。」白髮中年稱讚道。
「滄瀾老弟泉下有知得子徐雲也是足矣!」金髮中年看著尖著嗓子笑道。
「不錯,打你也打不過,膽子倒還可以。」赤發中年聲如悶雷。
徐雲一聽此三人還與父親有所關係,不管怎麼說,連忙正言倒身下拜:「不才小子徐雲見過三位前輩,失禮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好說,好說,快起來。」白髮漢子俯身相攙。
「軍師!你看你天天叨咕的人來了!」赤發大漢扯著嗓子向內宅喊了一句。
白髮中年聞聽眉頭一皺:「噤聲!」
金髮中年人更是惱怒,跳過去照著赤發大漢的臉上就是一巴掌:「找死啊,那麼大聲。」
被自家兩位哥哥一打赤發大漢底下了頭,不再言語。
片刻,只聽內宅亮起了燈火,一聲應允傳出,徐雲聽得出來,是黑衣僧人,姚廣孝。
三人聽聞領著徐雲走了進去,只見姚廣孝端坐,朝那三人一擺手,那三人退了出去。閣內唯獨留下徐雲姚廣孝二人。
徐雲上上下下打量這姚廣孝,依舊是一身黑色僧袍,滿眼含著笑意,正望向徐雲。
「見過高僧。」徐雲雙手合十。
「你終於來了。」姚廣孝一笑,道:「隨我來吧。」說罷轉身朝內閣走去。徐雲疑惑,卻也緊隨其後。
進入內閣之後,正見燕王朱棣端坐床榻之上,見徐雲進來,朱棣起身大笑:「賢侄,哈哈,許久不見,又精神了不少啊。」
徐雲疑惑的看著燕王,一身錦袍,面容正常,這也不瘋不傻啊,為何人們都傳言燕王瘋了,還與狗搶東西吃?
「見過千歲,您這……」
朱棣看出了徐雲的疑惑:「唉,本王不得已而為之啊!不出此下策,恐怕我性命不保啊,多虧了高僧的妙計,讓我躲過了朱允文的偵查,這才得以休養生息,打造刀劍,積攢實力。」
徐雲點頭,恍然大悟,原來燕王裝瘋賣傻是這等緣由,他白日還挺說燕王府中飼養農雞上萬隻,家犬數千條,整日雞鳴狗吠不絕於耳,原來是借這嘈雜聲打造鐵器。
「看來世上傳聞不假了。」徐雲心道。
隨即他又看向朱棣:「燕王手下強者如雲,兵精將廣,單是方才那三位聯手恐怕一般大能者也未必進得了燕王府。」
「那三位是大漠以北的刀客,白髮耶律林,金髮耶律揚,赤發耶律張。」這時,一旁站立的姚廣孝突然開口道,說完便雙手合十,閉目不言。
徐雲一愣,默念了一遍這幾人的名字,突然面色陰沉下來,盯著姚廣孝:「那耶律狄可與他三人有所關係?」
朱棣此刻面色稍有不自然,連忙解釋道:「賢侄稍安勿躁,這三人確實與耶律狄為同宗,自你父母去世后便一直保護本王的安全。但耶律狄為異類,你父親之事確與他們無關,本王願以人格擔保。」
說完便頗有責備之意看了一眼閉目的姚廣孝,可此時的姚廣孝卻如入定一般,閉目不言。
徐雲胸口起伏不定,看來,這次聽青陽爺爺的話來對了,越接觸燕王,越能了解真相,可再如何也不得魯莽,一定要調查清楚再做決定,徐雲想到這裡,漸漸平息了怒火,看著燕王等待下文。
燕王見徐雲平息了怒火,嘆了口氣,道:「唉,如今這亂世可不弱旅啊,賢侄,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徐雲道:「回燕王,我奉青陽觀主之命前往北平向您謀個差事。」
燕王一指床榻前的八仙桌位:「坐下說,自家人,不必見外。」說著他也來到桌前坐下,還親自為徐雲斟了一碗茶水。
徐雲口中稱謝,他可不拿燕王當自家人,父母亡故他至今還有疑慮,沒脫弄清之前就算燕王也擺脫不了嫌疑。
「原來是青陽子老神仙。」燕王眯了眯眼,看來他也頗為贊慕青陽子。
半晌,燕王回過神來,面帶笑意道:「正好,如今我卻有一事,還請賢侄助我。」
「但說無妨。」
翌日,張樂推開房門,看著床上的徐雲道:「雲哥,起床嘍,太陽曬屁股咯哇。」
徐雲眼睛睜開一條縫:「昨天內個火燒挺好吃,你再去買點,我再睡會兒。」
說著將身子又翻了過去,頭朝里睡了起來。
張樂矜了矜鼻子,轉身邊走邊叨咕:「日上三竿還瞌睡……」
兩人吃著火燒,徐雲問道:「張樂,你家四川哪裡的?」
「成都府啊,怎麼了?」張樂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
「沒事兒,送你回家。」。